陸晴川鑽進茂密的叢林中,按照記憶中的方向行進。洪災已過去一年,林子中早已草木繁茂。好在隊民們時常來這裡砍柴禾,還能找到上山的小路。
“林森!”陸晴川邊用棍子撥着前方的草木邊喊,約摸走了近三、四里,終於有了迴應,“哪個在喊?”
她順聲而去,見到林森背對着她蹲在那裡,“你在幹什麼?”
“這隻兔子受傷了。”林森懷裡抱着一隻灰毛野兔,自從上回陸晴川說要保護生態環境和小動物後,趙青成就交代林森,不準再抓捕小動物。
陸晴川的視線落到兔子的右後腿上,那條腿沒有傷口,但腫得發黑了,被獵戶的的夾具夾到應該會脫毛掉皮啊,這是怎麼回事?
“它被蜈蚣咬了,我親眼看到的,這麼大一條紅色的大蜈蚣。”林森比劃了一下,大約有十五公分左右。
陸晴川不禁眉頭一皺,莫寶珍上次也在幹狗嶺的涼水坑裡見到了紅蜈蚣把蛇毒死了,然後被人打暈。今天林森又見到蜈蚣咬兔子。都是叢林,有蜈蚣正常,但記得前世洪災後沒有大蜈蚣四處亂爬啊!
不過此時不是研究蜈蚣的時候,陸晴川讓林森先把兔子放下,“這裡危險,趙大叔和朱大叔在前頭等我們,快跟我走吧!”
“危險”二字讓林森渾身一抖,很多殘碎的恐怖片斷在他腦海中亂轉,他突然抱着頭蹲下身來,“不要殺我,我什麼都不曉得,真的!你別再問我了,我真的曉不得!”
他究竟經歷了什麼?陸晴川記得遠征哥哥說過,他們的工作保密xing極強,現在想來,肯定是有人逼迫林森交代什麼,他表現得雖然有些懦弱,但至少證明了他沒出賣過組織。
陸晴川拍拍他的肩膀,柔聲安慰道:“林森,你還記得李遠征嗎?”
“遠征?我不就是李遠征嗎?”林森木然地擡起頭來,似乎在思索着什麼,隨後緩緩搖頭,“不,遠征不是我,我不是遠征。”
“對,你不叫李遠征,你叫林森。李遠征是你很好的朋友,而我,是他的未婚妻,我叫陸晴川。”
陸晴川早瞧出來他的反應能力不夠快,怕把他繞暈,所以儘量放緩了說話的速度。
“陸晴川?”這個名字似曾相識,林森小聲唸叨了幾遍,復又擡頭死盯着陸晴川的臉,這張臉,好熟悉,“遠征,你是李遠征的未婚妻?”
對的,李遠征放在枕頭下的相片他偷偷看過,想不到陸晴川比照片中的更好看,“弟媳好!”
陸晴川小臉一紅,但她以後是要嫁給遠征哥哥的嘛,便脆生生地應道:“林森哥,你好!以前的事你都想起來了?”
林森抓抓後腦勺,傻笑着說:“不曉得怎麼的,一下子想起了很多。弟媳,你不曉得,我們組長天天對你日思夜想呢!”
聽得陸晴川心裡美滋滋的,“那當然,他不想我想哪個?朱大叔還等着,咱邊趕路邊說。”
這一路林森嘴不停,全是說着李遠征拒絕洛芊芊跟包甜的小故事,讓陸晴川更想珍惜那份難得的堅守。前世的遠征哥哥也定是如此嗎?可她卻落入了林大軍和馬南湘的圈套,稀裡糊塗地將遠征哥哥以及李家的人推上了斷頭臺,想想心裡就跟刀絞似的。幸好老天爺開眼,讓她重活一回,今後,她定要加倍的對遠征哥哥好,絕不負他對自己的一往情深。
因爲不放心陸晴川,周麥生他們走走停停,在快到玉凰坪生產大隊的交界時,陸晴川領着林森追上來了。
“朱總工,趙工。”
林森欣喜的喊聲讓其他四個人都愣住了。
“林森,所有的事你都記得了?”趙青成開心地問道,雖然林森的頭腦比起其他成員來稍微差了點,但他對國家的忠誠可鑑。這回經不住折磨,寧願撞牆,也沒透露過半個字,這纔是值得他們培養的人。
一個是總工程師,一個是工程師,陸晴川終於明白李大伯說的“有恩”是什麼意思了,這兩個人必然是遠征哥哥的領導,他們應該也很看好遠征哥哥,否則,不會口風把得那麼嚴。
周麥生猜到這兩人來頭不小,卻也沒料到是總工程師和工程師,難怪周保生私底下一再交代要保護好他們。
前頭就是玉凰坪的地盤了,他和陸晴川更加謹慎起來。
前世陸晴川很少來玉凰坪,對這邊的地理位置不熟。放眼望去,這邊的山上樹木凋零,一片頹敗之象,看來去年的洪災對這裡影響不小,樹木都被隊民們快吃絕種了。也怪大家命不好,攤上餘老四那麼個生產隊長。但願上臺的新隊長能像周保生一樣,全心全意爲人民謀福祉。
周麥生指着前面連綿起伏的山說:“穿過萬陽山,再過桃子埡,下了坡就是通往龍潭橋的路了。不過比直接從玉凰坪過去要遠個十把里路。”
趙青成猜出他們大概是與要經過的這個生產大隊有過節,“十把裡不算遠,只要你們方便就成。”
陸晴川斟酌了一下,“其實我們走玉凰坪也不打緊,餘老四勞改去了,他兒子餘楠木現在在隊裡也是人人喊打,估計不敢爲難我們。”
周麥生一想也是,“那行,我們就走隊裡穿過去。”
玉凰坪大部分的隊民對他們心存感激,見到他們很是熱情,有些還叫他們進屋喝口水。這讓朱自霖感動不已,“還是老鄉們純樸啊!”
趙青成明白他又想起了研究院的人和事來,是啊,在農村鄉下生活的這段日子,讓他們感覺到無比的輕鬆、自在。然而,他們不屬於這裡,國家需要他們。
一行人走到五間青磚大瓦屋前時,周麥生停住了腳步,“那就是餘老四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