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轉了一大圈,又回到了原點。
這回,連白母也惱了,“託人搭信,說雪娥是個啞巴,還生不出伢子的人是你?”
她跟白海波母子失和,正是因爲聽信了誤傳,然後逼兒子分手不成,便直接鬧上週家的門來,從而導致了矛盾的加深,加之剛纔馬南湘故意推周雪娥,差點造成了難以挽回的局面。
白母心中怒氣難消,但習慣了傲慢的她,自然不會像潑婦一樣大吵大鬧,而是冷笑着打量了對手,“長得跟條豆芽菜差不多,心思又歹毒得很,跟雪娥提草鞋闆闆都不配,還想打我兒子的主意?做夢也別往這方面想!”
衆人無論如何都沒料到,白母竟然在踩低馬南湘的同時,肯定了周雪娥,這就等於兩個伢子的婚事成了,真是大喜啊!
“白妹子,既然是誤會,搞清楚就要得了。雪娥,你陪你白阿姨、海波哥聊聊,咱們馬上開中飯。”何春香示意伍月嬋打住話頭,往後治馬南湘那小蹄子的機會多得是,何必選在現在,破壞了喜慶的氛圍?
伍月嬋也暗自責怪自己沒分清輕重緩急,風風火火地說道:“好好,我去看看燉的菜。川川,你跟鳳兒、小梅留下來一起吃。”
川川這女伢子,就跟娥兒的保護神一樣,次次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幫助她的寶貝侄女起死回生。伍月嬋瞟到馬南湘時,笑意吟吟的臉立馬拉長了,目光裡淬着冰渣子,令馬南湘不寒而慄。
明明籌劃得好好的,蠢婆娘是幾時躲進堂屋的呢?還有林小梅那個小賤人爲什麼會突然出現?馬南湘回過頭去掃視着竈房裡那堆歡歡喜喜的人,今天的事,他們顯然是有預謀的,十有八九就是那個蠢婆娘設計的,真想不通,她怎麼越來越能耐了?長了本事又如何?總有一天,她會讓她一敗塗地、一無所有!
當天,周雪娥和白海波的事便定了下來,白母的態度也是180度大轉彎,真心實意地接雪娥去他們家小住一段時間,順便看看能不能給她在城裡找份工作。
眼看着自己的好朋友追求到了幸福,陸晴川心裡美滋滋的。
“在想什麼呢?”陳小鳳推了推陸晴川,朝她望的方向望去,是馬南湘遠去的背影。
陸晴川回過神來,“沒什麼。”
嘴上這麼說,言語卻是少見的深沉。馬南湘費盡心思對付周雪娥,追根究底,原由還是在於雪娥是她的朋友。眼下白母已經打心底裡接受了雪娥,想必馬南湘不會在在她身上做無用功。那麼接下來,她一心要對付的人,肯定又是鳳姐姐無疑。畢竟,她在雲市就一直想置鳳姐姐於死地,雖然來了落煙坪一年多沒有動手,可她是個定了計劃便不會輕易放棄的人,只怕將雪娥的仇記在一起,報復會更加瘋狂。
量馬南湘再有三頭六臂,她也絕不會讓她傷了鳳姐姐分毫。陸晴川在一堆衣服中七挑八選了兩件,壓在陳小鳳正在翻看的書本上,“做衣服這種事光看書不實踐操作等於假把式,把這兩件衣服改成你喜歡的款式。”
陳小鳳接過一瞅,“這還是去年曉芬伯孃郵寄來的,你一次都沒上身呢!改不得。”
“我衣服多着呢!前幾天媽媽不是說了?等拿到布票,又給我做新的。”陸晴川把剪刀塞到她手裡,下雨的幾個月,陳小鳳已經把她買給她的服裝方面的書背得滾瓜爛熟了,不過苦於沒有布料和縫紉機,“你先手工縫着,說不定過一兩個月,縫紉機就回來了。”
“真的?”陳小鳳開心地驚呼道,她以前經常去王裁縫鋪幫忙,最喜歡看王裁縫把縫紉機踩得呼呼生風,在有節奏的“踢踏”聲中,一件件各式各樣的衣服就完成了,簡直神奇得不得了。自打川川千方百計買了些服裝設計的書後,她做夢都有擁有一臺縫紉機。
可她是一個凡事以他人爲重的姑娘,買縫紉機既要工業票,還得127塊錢呢!127塊錢是什麼概念?那是900多斤大米,是一個知青好幾年的口糧!“川川,眼下天災人禍,你好不容易攢下的錢和糧食都在這次洪澇中耗盡了,縫紉機的事晚點再說吧!”
她的想法陸晴川一摸一個準,“你是嫁給我哥哥,就算買縫紉機,也輪不到我。”
聽說晴朗哥要給自己買縫紉機,陳小鳳甜得心都酥了,這是條件非常好的家庭買給結婚對象的寶貝,陸晴朗有給她買的心,她做夢都會笑醒了,“川川,你跟晴朗哥說說,先別買了。落煙坪的人一年到頭做了幾件衣服?縫紉機擺這裡也是生鏽。”
“他又不是我的未婚夫,我才懶得說。”想起這兩個屬榆木疙瘩的人,陸晴川就感覺腦殼疼,每回不是她催着趕着,他們連書信都懶得通,內容也就那麼幹巴巴的幾句。她央求了好久,哥哥終於答應買臺縫紉機了,她就曉得鳳姐姐會回絕。
“反正縫紉機也訂了,你不想要,那讓我哥哥送給馬南湘好了。”陸晴川見陳小鳳拉抽屜找十行紙,故意不緊不慢地說。
陳小鳳陡然頓住了,她只是愛陸晴朗愛得卑微,並不代表她不懂得吃醋。猶豫了良久,終於把十行紙放回了抽屜裡,不再提這件事,“川川,林小梅怎麼會與馬南湘公然作對啊?”
林家那對母女巴不得攀上陸晴川是真,但一直礙於林大軍,在馬南湘面前是敢怒不敢言。前幾天林小梅居然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扇馬南湘的大耳巴子,陳小鳳這麼多天也沒參透。
陸晴川笑道:“原因很簡單,我準備跟他們結親了。”
“什麼?你要嫁給林大軍?”陳小鳳錯愕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