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如意第一次感覺到了心頭的溫馨。
她將石劍的影子壓在心底,開始擔心呂初生的安危。
“親家,唐關、陳彪原是徐鴻儒的殘匪,石劍負有用人失措察之罪,咱們應該奏明朝廷,請皇上下旨治罪。”蔡坤見城中暫時無事,又想借機報私仇了。
蔡如意心頭又是一緊,心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爹啊?這都啥時候了,他還顧着那點恩怨?唉……
“大敵當前,不說這些。石劍有沒有罪,以後自然會有人蔘他,咱此時最重要的是,要鼓舞士氣,力守城池,等候援兵,驅除殘匪。”呂源搖了搖頭,否決了蔡坤的提議。
蔡坤、向來香等人的臉,登時如被霜打的茄子一樣,垂頭喪氣,難堪至極。
“唉……親家,也不知城池能否守住,你好好照顧意兒、振明,倘若最終城破,老夫只能盡忠,唉……這幾天可能好點,你好好將養身子吧。”呂源見蔡坤滿臉尷尬,連忙又好言相慰。
高迎強眼角一陣溼潤,提刀迎着朝陽走上了城頭。
經歷戰火的成都城,煙霧瀰漫,積水融血,染紅了街頭。
“要以石劍爲樣,安撫百姓。”大乘朝兵部尚書徐關派將守護好所佔城池後,便領着王彪等人來到了成都。
在呂府廳堂裡,他向大乘朝皇帝王好賢提議。
他在石劍身上所學頗多,對石劍常提唐太宗的名言“水能載舟,也能覆舟”領悟頗深。
“唔,朕同意。”王好賢點了點頭。
“皇上,京師第二高手寇振海護送殷有招巡視荊湖,此人勇冠三軍。微臣怕白飛鳳、鄒漢英、雷霆三人閃擊荊州有失,所以應加派人馬增援,只要困住荊州或攻下荊州,方能阻滯荊湖派兵援川。”徐關又躬身提議。
“用兵方略,唯徐愛卿多謀。攻城略地之事就交徐愛卿負責了。臥龍派掌門遊雁飛何時到成都?”王好賢點頭稱讚,又關問起川中第一高手的下落。
“啓稟皇上,遊雁飛已往川滇交界等候,微臣請皇上派熊百通將軍、水尚雲將軍增援荊州,牢牢困住荊州。調大內總管葉佩敬、御林軍統領王正東增援圍攻昆明兵馬。只有困住或拿下荊州、昆明,方能阻滯荊湖、雲南而來的援兵。因爲陝甘兵馬難以穿過劍閣關,不足爲慮。其餘將領抓緊佔據川中要地即可。”徐關胸有成竹地細說計劃。
“有道理,愛卿就這樣派兵罷了。”王好賢點點頭,准奏。
陽光明媚,天空湛藍,白雲像棉花一樣飄蕩。
“蘭兒姑娘,這把血劍怎麼在你這裡?”謝佳陪着張蘭和嶽鳳在洪興鏢局庭院裡散步,見她手提血劍,不解地問。
“公子本是讓我託你們交還白飛鳳的。他說江湖傳言這把血劍是白氏獨門兵器,而他也怕入京後有事,就說物歸原主,免留遺憾。唉……沒想到我現在……”張蘭解釋一通,倏然間想起了唐關,臉顯甜蜜,又泛紅暈。
“不好了,大乘教匪徒起義,佔領川中腹地……”此時賴得出領着雄櫻會探子堂的弟兄來報。
“什麼?”衆人急圍向廳堂。
“涪城府衙的陳彪原名王彪,現爲大乘教滅明大元帥……安州代主簿唐關原名徐關……現爲大乘教兵部尚書,王好賢已在成都建行都,建國號大乘興勝……”那名弟子氣喘吁吁地向石飛紅等人稟報情況。
“這樣一來,石劍沒事也會變有事了,恐怕朝廷會查他一個用人失察之罪啊。”範式仰天長嘆。
“砰……”
張蘭渾身一顫,坐倒在地。
血劍飾玉摔得粉碎,裡面竟有白布條一小卷。
謝佳附身拾起,遞與石飛紅。
“蘭兒姑娘……”楊櫻花眼疾手快,急扶起她。
嶽鳳臉色慘白地拿過血劍,盤在張蘭腰間。
楊櫻花急捏張蘭“人中穴”,然後與嶽鳳一起扶她坐下,倒水給她喝。
“白布條上有血書?說什麼?”範式等人看小小白布條上有血字,便隨石飛紅走去。
石飛紅剛展開來看,見範式等人圍過來,立即收起白布條,放入懷中,淚水嘩嘩而下,花枝亂顫。
“石當家……咋回事?”範式等人見狀,不解地問。
石飛紅搖了搖頭,不肯說小白布條上寫的是什麼?
衆人大愕:小白布條上寫什麼?既是藏着白人鳳血劍上的飾玉里,又是血書,裡面一定有秘密。
石飛紅一生誠樸,怎麼這次見了秘密之事就不說出來呢?
以石飛紅雄櫻會總舵主的身份,衆人又不敢強行相問。
大廳一時靜默下來。
“總舵主,咋辦?”謝佳顫聲相問搖搖晃晃的石飛紅。
“上京……先救他一命再說。”石飛紅珠淚欲滴,卻又強忍,一手撐在茶几上,一錘定音。
“喔……好啊……”蘭兒立時變憂爲喜,歡呼雀躍起來。
衆人急赴京城。
五月初的京城,樹木蔥綠,繁花似錦。
石府裡柳絮飄飛,槐樹飄香。
“好盾!百斤黃金鑄成,恐怕我這柄金盾是世上最豪華的兵器了。我稍候向皇上請旨,到遼東去當兵,用金盾殺敵,揚我大明軍威。”石劍拿着彭金石請人替他打造的金盾,十分高興。
“哈哈哈……”
“大人,這裡還有一把五六尺長的方天戟,精鋼所鑄,重八十餘斤,大人到時左盾右戟,肯定能樹戰神形象。”彭金石笑畢,又將一柄方天戟遞與石劍。
他心裡卻不是滋味,暗道:格格與石劍已成夫妻,若石劍真往遼東與我方將士交手,那可如何是好?此人勇冠三軍,幾年前已在遼東殺我大將多員,唉……我得趕緊將情況報與格格纔是。
“石大人,你舞舞左盾右戟,給弟兄們開開眼界啊。”剛剛到石府才兩天的劉來福等人隨即起鬨。
“好……”石劍爽快答應。
衆錦衣衛連忙也涌進來看石劍練武。
“呼……”石劍提氣運功,左盾右戟,疾舞開來。
圍觀衆人但覺狂風怒吼,急急遠閃四周。
石劍拿着豪華兵器,左護右攻,砸、掃、擋、扎、削、劈、推、送。
金盾在陽光下令人眼花繚亂。
畫戟上的紅櫻飛揚、月牙刀寒光閃閃。
“好……真是好功夫!”
“石大人好神力!”
“石大人的武功很雜啊!不知出自什麼門派呢?”
“富家子弟多紈絝!石大人卻是文武雙全,還愛民如子,小弟好生費解啊!”
“唉……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可能石大人的父親也是富有同情心又是文武雙全之人吧!”
一時間,讚歎聲、拍掌聲、歡呼聲、質疑聲混雜響起。
“聖旨到……”
就在此時,侯賽因護着黃公公,領着一羣錦衣衛而來。
“來人,擺香接旨!”石劍放下金盾與畫戟,側頭吩咐何叢。
他整整衣冠,領着衆人下跪。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有大乘邪教匪徒在川起事,攻城略地。經查,安州代主簿唐關原是山東叛軍匪首徐鴻儒遺子徐關,涪城府衙正八品捕頭陳彪原是匪首徐鴻儒部將王彪。此二匪皆是石劍舉薦,在叛軍佔川數戰中,起有內應作用。石劍負有用人失察之罪。鑑於石劍任地方官員以來,能爲民辦差,頗有政績,故不定其死罪。現據廷議,摘其烏紗,削職爲民,終生由禁衛軍監管,永不準離京。欽此!”
黃公公話音剛落。
石劍“砰”地一聲,坐倒在地。
“石大人……公子……”
劉來福等人乃至諸玉鳳都搶身而出,急扶石劍。
“石劍,還不謝主龍恩?”侯賽因大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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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主……龍恩……”石劍掙扎着起身,領旨下跪,心痛如絞,淚如雨下。
“哼……走!”侯賽因從黃公公手裡拿過聖旨,狠狠地甩在石劍胸前,揚長而去。
“想不到石大人最信任的唐關、陳彪竟是這般狼子野心!怪不得他們要唆使我們離開涪城,原來好讓他們順利攻城略地?”彭金石憤憤憤不平地道,一拳擂在槐樹上。
他心裡卻樂開了花,暗道:石劍啊石劍,你搶我美玲,終於遭到天遣,你再也不能去遼東了,哈哈……你很快就會鬱悶死在京城了。
“格老子的,他日抓到唐關,一定要砍他十八段。”劉來福憤世嫉俗,頓足捶胸。
他想起一直以來,石劍在涪城府衙最信任的人,便是徐關。
而今,害石劍終生監禁的人,竟也是徐關。
石劍茫無頭緒,雙目失神,眼神呆滯,腦轟耳鳴,呆坐在椅子上,難過的淚水簌簌而下。
“如此英才,卻爲潛藏的匪徒所害,真是不值!奶奶的,那個徐關真不是東西。”監管石劍的錦衣衛首領餘力沉重地嘆了口氣。
“這還好在當今聖上心善,從不廷杖朝中大員,要是換作前朝……唉……石大人最就人頭落地了。”岑戰感慨萬端,步履沉重地走出了石府上。
血劍有什麼秘密?石飛紅爲何不肯告訴諸位英雄?石劍真是從此被終生監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