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面前的殿宇,還沒來得及感慨,就聽清流在前面對着大殿說:“不用嘆息,這裡的山峰好歹是住過長老級人物,數千年的門派建一座殿堂太容易了。”
南宮長雲看着大殿,驚歎連連,只剩下嘆息,別的話好像不會說一句了,半天才喃喃自語的說:“真的好美!”
而清流到沒有這麼多驚歎,南宮長雲認爲師尊可能看得多了,已經引不起震驚和讚歎,審美疲勞了。
“這裡本是前一個長老住着,長老會議後就交給了我,這裡清靜無擾,你自己找找看,除了主殿,隨便哪個殿裡都可以住。”清流最後說了這句話,邁步進入主殿。
南宮長雲在西邊就找了個的殿宇,坐西朝東,冬暖夏涼,就是早上小半天對着太陽,冬季也沒有大風呼嘯,因爲北面的主殿擋着。
他自己沒啥要求,鋪蓋都有並且也是嶄新一套,感覺很滿意,出來這麼長時間終於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原先都是往來匆匆,稍住即走,沒有在一個地方久待過好長時間。
把鋪蓋一展,牀-上一躺,舒心愜意,來回翻動幾下-身子,就想睡過去,想想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忙,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把各種擺設全部按照自己的要求,重新擺放一遍,無所事事的南宮長雲,到外面忙忙碌碌的幫忙劈柴,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務。
之後攀上山頂,尋了個地方,這個地方處於山脊,去之前跟小童說有事到上面找他。
這是這段時間走走轉轉得來的結果,沒事上山轉悠,他覺着不錯,興許會發現些什麼好玩的事物,或者會給人以驚奇。
這是個不大的山窩,有荒古低矮的樹木和清新的空氣,側面樹木鬱郁,面前視野開闊,登高遠眺,山下一片茫茫,事物如同縮小的版本,人在來去走動。
他感覺到很好笑,以前沒有登上這麼高的山崖,現在上來,竟然有如此多的神奇,四周看看,找到一個舒服的地方,上面青石平鋪,光潔清爽,十分適宜修煉打坐。
略一觀望,急忙趕下山,他害怕呆久了,師尊會有事找他。
自此後,每天吃過飯就上去,在山頭開始繁忙的修煉,早起晚歸,披星戴月,有時候晚上就坐在山頂上直接呆一夜,連明徹夜的到第二天。
他可能報着仇恨之切,遠及家仇近至新恨,都在折磨着他,故而他有點瘋狂的近乎拼命。
這天他下山進餐,清流走進吃飯的殿廳,打眼一看吃了一驚,感到不可思議,南宮長雲披頭散髮,眼窩深陷,精神萎靡,這狀態如同將要崩潰的跡象。
深思熟慮過後對南宮長雲說:“修煉一途,最忌你這樣子,長雲,啥事都需要循序漸進,不可能一蹴而就,你準備進入魔道麼?”
南宮長雲嘶啞着嗓音,說道:“那我該怎麼辦,是要混吃等死,還是要奮起直追,把仇人踏在腳下?”
清流皺眉道:
“我和你說,你這是急功近利,要走火入魔,懂麼,今天是我提前看見你了,如果長時間不見你,你這樣真的會……哎,年輕人。”
南宮長雲在和清流訴苦,說到苦痛之處幾欲泣不成聲:
“師尊,我實在無法慢慢的來修煉,我覺着我……我的家仇新恨聯合在一起,翻來覆去在糾纏,心如火燒,我沒法忍受了,心急如焚……”
“長雲,”清流嚴厲說道,“你有新仇舊恨這不假,但是作爲人,必須有所擔待,如果都被恨意矇蔽了雙眼,真的會進入魔道。”
南宮長雲問:“這麼容易就入魔了,我不相信。”
清流心疼的說道:
“俗言‘由恨入道魔相生,有愛入恨恨意濃,諸事讓人走一道,自此愛恨兩相消。’本來我不該和你說這些,但你原來和別人相見時,那勸惡向善的話你自己忘了嗎?”
南宮長雲在一邊靜坐沉默,兩眼的眼窩深陷,楞楞的盯着前方,他沉默不言,無言即是牴觸,這個牴觸任何人都會忍不住火往上冒。
清流恨鐵不成鋼,坐那裡氣呼呼的站了起來:“走,回大殿去。”
前面清流在走,後面南宮長雲跟,時間不長兩人走進大殿,殿門自動關閉,清流轉過來正對着他說:
“長雲,如果你不改變這樣的修煉心態,我可是準備把你逐出門牆,任由你自生自滅。本來挺聰明的一個人,進入修煉卻變得如此執拗,變得不可理喻。”
看了一眼南宮長雲還在一聲不吭,似乎牴觸情緒在醞釀,清流就恨不打一處來:
“我要你還有何用,學府是培養人的,培養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經不起挫折和風浪的人遲早要被淘汰,今天事情本來沒有多大,但是小錯可以容忍,你這是犯了忌諱!”
南宮長雲還是無言沉默,在硬頂。
清流看着如一頭牤牛一樣的南宮長雲,又生氣又可憐,這個弟子是他畢生心血才找到的,如何能讓他放棄?如果真是不聽他的話,認死理,犯犟筋,忍無可忍也要驅逐。
他的心如滴血,這樣的弟子也是平生所僅見,人都說八面玲瓏的最出色的,但是也最容易自私自利,凡事以我爲準,難成大事。
但有點偏執的人,只要認真教導,有可能使他走上正道,就像眼前的南宮長雲,執拗也算是有記性,他會死死的記住遭遇的大事,這樣的人也是難能可貴的。
清流不想放棄,他想通過自己的敘說,使他迷途知返,運用最後的勸說,使他收斂仇恨,走向正道:
“長雲,我知道你的心裡是什麼慈味,今天和你說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長老們哪個沒有血海深仇,每個人都不會把仇恨掛在嘴上,也不會表現在形式上。”
他徐徐道來,用上法力使南宮長雲驚醒:
“他們會在切實行動上,能一擊必殺,但是平時你見過那個人如你這樣的,如果都是這樣,那學府早已不存在,早已灰飛煙滅,消散在人世間!”
這時南宮長雲嘴脣囁喏,清流不管他是什麼意思,接着道:“剛不可久,柔不可守。你知道這句話的深刻含義嗎?”
“知道。”
“既然知道,你怎麼還這樣?這句話說的是爲人處世的道理,凡事不能看表面,要深入去看清它的本質。”
清流道:“理清它的頭緒,前面那句話,也是修煉的一個偈語,不是隨便都能向人說的,我也是被你給氣糊塗了。”
南宮長雲被清流一陣鞭辟入裡的教訓,逐漸清醒過來,他向清流說:“師尊,我錯了,是我執拗了,我以後會循序漸進,逐步去修煉,把基礎夯實。”
清流點一下頭,沒有言語,看南宮長雲怎麼說,只聽下面一段話,非常透徹:
“常言‘基礎不牢,地動山搖’,執着報仇這件事情,你教訓的對,不管有多大悲傷和憂愁,都應該記在心裡頭,但是人活着不僅是這一點,還有更多的事物去追隨。”
“嗯,既然你啥都知道,啥都會說,可是具體到自己,一切都變了,我希望你記住今天的話,再沒有第二次,時刻‘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走去吃飯去。”
說着話,手一招,把屏蔽解除,兩人走了出去。
從此後,南宮長雲有一個變化,見人更有禮貌,不笑不說話,說話辦事也更得體,但凡每天修煉之後,見到眼前的活計,也變得更勤快的下手去幫忙。
這天,他正在行功的途中。運轉了幾個循環,速度快捷了很多,一個周天從開始接觸需要一個多時辰,現在達到一個時辰剛好三循環。
兩個時辰後,睜開眼睛站起身向着招手伸腰,然後手一伸,一顆火球飛出,手一指點,火球立刻轉向,身體一抖如梨花綻放,萬樹花開,花落如雨,異彩紛呈。
正在興頭上,清流邁步走了過來,將到他的近前,忽然南宮長雲一個渾身大爆發,好似火藥桶爆炸。
“呼隆”一聲光華紛呈,從手中涌-出繚亂的火星,火華飛舞,他這是修行到了極致境界,意念入身,法力強悍的表現。火花泄地,在石板地上濺起火花無數。
光華燦燦,縈繞眼目。
童子在後邊驚叫:“收!南宮,長老看你來了。”
清流笑呵呵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如何收場。
但見南宮長雲一聲吸氣,混亂的火星如長虹臥波,飛龍吸水。
剛開始是這樣,一陣抖動之後,他手法向上一個定型,然後變招,回字訣順手甩出,身周的火焰如長空吸水,飛箭迴旋,全部收入體內,消失無蹤。
這一個招式用的很漂亮,清流用力的拍了拍他的後背說:
“長雲,你簡直就像火神下凡,火球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這一手非常漂亮,恐怕我也不如你。”
清流更近一步說:
“先別急着辯解,這叫達者爲師,也叫一招鮮,吃遍天。就憑這一招,出去後沒有人敢說你是剛起步的弟子,真的很好,你把火球練到了極致。”
“師尊,來這裡風大,有事找我?咱們回去再說。”
“這說明你是個術法的奇才,如果耽誤了你不說大長老不願意,我自己也饒不了我自己。”清流面帶微笑,緩緩的說道:
“長雲,你的先穩定一下情緒,對,深呼吸,然後放鬆身體。我現在正式通知你:經過這段時間的探索和琢磨,金火兩系融合已經初步行得通了!”
南宮長雲初聽清流的話,一陣發呆,原想着得好長時間虛度時光,誰能想到,師尊終於成功了,那樣他不是就可以學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