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濯想着,眉頭就皺的更深了一些,他將一雙眼睛都閉了起來,卻是半晌都沒有找到解決的方法。
容綰在裡面半天都沒有聽到孤濯的聲音,想要看一看他是否已經走開了,便問道,“阿濯?”
“怎麼了?”孤濯這才睜開雙眼,眉宇也頃刻間舒展了開來,回問道。
“我就是看你在不在。”容綰說道。
因爲瘟疫突發,隊伍耽擱不說,軍隊中的人也都人心惶惶了起來。
但又因爲迅速就控制住了疫情,並且隊伍中有西魏最厲害的兩位神醫在,所以大家越到後面反倒是越發鎮定了起來。
隨着那邊被隔離的二十餘發病的人,逐漸好了起來,並且連最初感染的兩位病患都好了起來,士兵們基本上就完全沒有害怕的神色。
然而,隊伍中主要的幾個人卻是心事重重。
習雲檢查了那些人的情況,發現已經好轉的差不多了,才找了個地方休息,這些天他幾乎都沒有好好的休息過,這會兒已經是筋疲力盡。
寶兒也同樣如此,她畢竟年紀小,這幾天累壞了,此刻正癱坐在習雲不遠處。
習雲將旁邊的茶几上的水倒了一杯遞給寶兒,“寶兒,喝水。”
寶兒乖乖接過,喝了起來。
習雲這才自己倒了一杯喝水,他喝了一口就問道,“寶兒的醫術不錯,是自己學的還是綰綰姐姐教你的?”
“有姐姐教的,也有我自己學的,但其實我能治療這個病,那是因爲以前我見過。那時候正好是第一次見到綰綰姐姐。”寶兒喝了幾口水,聞言,便停下喝水的動作,想了下昂說道。
這一次情況緊急,習雲開始治療病患的時候,根本沒時間去問太多,但起初見到寶兒來幫忙。還有些擔憂。到後來見到了不屬於她這個年齡該有的醫術時,他震驚了,想要問的問題也越來越多。但是卻一直沒有時間,這會兒有了空閒,他總算是問了出來,
聞言。有些恍然的點頭,“原來如此。”
“習雲哥哥的醫術也很好啊。你是別人教你的還是自己學的?”寶兒問道。
寶兒雖然聰慧能幹,可到底是個小孩子,三兩句話就和之前幹練的模樣完全搭不上干係了,
習雲聞言笑了笑說道。“我當然是有我自己的老師教我了,但是也有我自己練習的,醫術的好壞。還是要看具體的實踐,就好比你。如果當初沒有經歷過跟這個瘟疫相似的情況,那也許你今天就不會這麼厲害了。”
寶兒好像聽懂了,就好像沒有聽懂,最後用她自己理解的說道,“意思就是說,我以後學醫術,不但要看書,要向綰綰姐姐和別的大夫請教以外,還要多多去給病人看病練習咯?”
習雲點頭笑道,“對的!”
就在這個時候,那邊有幾個人蒙了面巾過來,一個女子,和幾名男子,帶頭的是玉珩。
玉珩過來問道,“習雲御醫,那兩名嫌犯什麼時候能好?”
習雲聞言,看了一眼那邊兩名嫌犯,“快了,不出三天就能痊癒,到時候歇息兩天,等他們身上的病毒全部都沒有了,就可以將他們帶走了,如果帶走早了,我怕會傳染其他人!”
“病毒?”玉珩聽到這兩個字,忍不住反問了一句,儘管他不明白這個詞的意思,可這句話的意思他理解了,但仍舊是好奇。
習雲發覺自己口誤將現代的詞語在這裡的人面前用了,便想了個他們能理解的東西來說,“意思就是那些殘留下來的瘟病,可能會導致再次傳染!”
玉珩聞言恍然,跟他猜測的意思一樣,便點點頭,“我知道了。”
玉珩說完,就帶着一行男子離開。
習雲這才能看清楚,方纔站在幾個男子身後的女子,她雖然帶着面紗,但他仍舊是能一眼就認出她來,
“名兒。”他輕輕喚了一句,就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慕容名帶着面紗,只露出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這會兒她眼裡滿是擔憂,“你還好吧?”
這是自出事以後這麼久以來,慕容名第一次這樣對他好好的說話,習雲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片刻後才結結巴巴的說道,“還……還好!”
慕容名見他這樣不知所措的樣子,眼中掠過一絲柔和,“我……”
習雲見她欲言又止,忍不住想要上前去,卻走了一步又停住了步子,說道,“你離我,離這裡遠一些,這邊很危險,如果不小心染上了瘟疫可就不好了,雖然不至於喪命,可生病的滋味總是不太好受的。”
“那你呢?”慕容名問道,“你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習雲再次愣了愣,隨後猶豫了一會兒才問道,“你是在關心我麼?你不生我的氣了麼?”
慕容名早就想來了,可一直在糾結中,習雲在這邊的隔離區已經待了好多天了,她都沒有見到他,今天她身體裡壓抑的那股想要來看看他的衝動,像是忍耐不了一般,涌現了出來,所以,她就來了。
可是,來了以後她又有點後悔,此刻被習雲這樣一問,她就好像是被看穿了心事一般,有些慌張,“纔不是,你不要多想了。”
慕容名說完,眼中浮現了一抹複雜之色,然後轉身頭也不回的跑了。
習雲想要強忍着不要過去追她,可是他在原地轉了個圈圈,終究是忍不住也跑了出去。
寶兒雖然不懂得大人的感情,可是她之前也是知道習雲和名兒是在鬧矛盾的,所以這會兒倒是不怎麼稀奇,
事實上,她看了一會兒方纔習雲和慕容名以後,就將目光一直停留在那兩個病患身上,此刻習雲追着慕容名跑了,她也只是擡頭看了一眼他們跑走的方向,便再次看向了那兩個嫌犯病患。
那兩個嫌犯病患之前是眯着眼睛看習雲和慕容名的,見他們走了,想要翻過身去,卻發現了有人在盯着他們看的感覺,四處看了看,才瞧見是一直給他們治療瘟疫的那個小姑娘。
兩個嫌犯病患並未在意這個小姑娘,而是看了她一眼以後,翻過身去,眼眸中流露出了堅定的神色。
這邊,習雲追上了慕容名卻忍住了衝過去抱她的衝動,說道,“名兒,你不要跑了。”
“你走開!”慕容名說道。
“我不走。”習雲卻喘着粗氣說道,他本來前段時間身子就不好了,之後又跟着隊伍馬不停蹄的趕路,這幾天又沒有休息,此刻又這樣一陣猛跑,哪裡能吃的消?此刻他的臉上都出現不正常的紅暈。
慕容名看着都不免有些擔憂,也懶得再和他置氣,皺着眉頭問道,“你還好吧?”
“還好。”習雲強自想要壓下猛烈跳動的心臟,可是卻壓不下去,只得梗着喉嚨說道。
慕容名卻說道,“我看你不太好……啊……習雲你怎麼了,習雲你不要嚇唬我!”
慕容名在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習雲竟然兩眼一閉往後倒了去,她頓時臉色大變,跑過去蹲下身子不斷的說話,可是習雲根本聽不見,此刻習雲已經完全暈了過去。
“習雲……習雲……你起來,我原諒你了!”她不斷的說話呼喚他,可是換來的卻是沉默。
直到,旁邊的人都發覺了不對勁過來圍觀,見是習雲御醫和名兒女官,便紛紛的來幫忙擡人了,並且也叫了玉珩,以及醫隊過來。
御醫說道,“習雲御醫,沒有什麼大礙,就是操勞過度,你們可以放心,他很快就會醒過來的,但是他之前傷了根本,後來又沒有痊癒,導致了此刻的昏厥,所以等他醒來了以後切勿讓他在繼續操勞,並且要好好的調養纔是,也儘量的要讓他保持心情愉快,否則他的身體只會越來越糟糕!”
御醫診病完就走開了。
慕容名守在習雲身邊,一句話也不說。
玉珩見狀,就讓人都離開了。
等人一走,慕容名就哭出來了,她眼裡蘊藏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的掉了出來,她是又高興,又自責的,她剛纔嚇壞了,習雲的臉色那樣不好,她看他倒下,雖然沒有想過他會死,可是也擔心的不得了,心疼的不得了,聽到御醫說的話,她放下了心,也有些慶幸,幸好習雲沒有事,但也自責,如果習雲有什麼事,那她怎麼辦?而且習雲如果真有什麼事,那也是她害的,早知道她就不要那樣對他狠了,不要那樣折磨他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我以後再也不這樣了!”慕容名哭着說道。
習雲太累了,人累,心也累,所以這會兒他雖然能感覺到旁邊有人在哭,也強烈的覺得那人就是他心愛的妻子,可就是醒不過來,他想要安慰她,可是卻做不到,最後反倒是意識完全不見了,沉沉的睡了過去。
習雲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天亮了,他睜開眼睛,引入眼簾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心愛的妻子,慕容名,這會兒慕容名正趴在自己的牀邊,她睡着了,眼睛閉着,好像是在擔憂着什麼,眉毛緊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