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紗,淌落在酒店白色的牀鋪之中,潔白如雪的大牀上,裸露着背,躺着兩個交纏的身體。
大理石的地板上,凌亂不堪的衣物。
劇烈的疼痛刺激着大腦的神經,好像是經過了一世的輪迴一般,極力得用力睜開眼睛,揉了揉太陽穴,好像這是自己陌生的世界,的確非常陌生,不是那個微乎其微的小公寓,不是那張簡單的單人牀。
瞳孔被陌生的環境所撐開,王梓域一個起身,被子從裸露的胸膛上滑落,更令他非常驚愕的是,他的身邊躺着一個身體。
一個女人的身體。
女人的皮膚很白皙,背對着他,海藻般的捲髮散落在光潔的背脊,而他的手臂居然還枕着女人的頭。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因爲起身的動作驚動了身邊的女人。
是她,居然是她。陸天儀,居然是陸天儀,他居然和自己心愛的女人最好的朋友,躺在了一張牀上。
他們之間,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王子……我……”陸天儀拉上被子,從大牀上坐起來,全身的骨架好像要散了一般,忐忑不安地望着他。那個她同樣喜歡了兩年的男人。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知道聞櫻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我背叛了我的愛情,爲什麼,爲什麼?”王梓域被這樣的一幕愣住了,雙手插進了短髮之中,狠狠地抓着自己的髮絲。
“王子,你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陸天儀看到了王梓域發瘋一般地抓狂了,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可是他的手臂力量那麼大,反而被他一把推到在了大牀上。
“陸天儀,我以爲你真心想要幫我和聞櫻,可是,可是,你知道你背叛了自己的朋友嗎?你的良心過得去嗎?陸天儀,我真的看錯了你!”王梓域的眼神是冰冷的,沒有帶有一點的憐惜與道歉,他心心念念覺得對不起的人居然是柳聞櫻,爲什麼,陸天儀,你到底還在幹嘛?
這種男人,值得你換嗎?
被他不停地質問着,手指捏着她柔弱的肩胛骨,好像要把她捏碎了一般,他每一次面對這段感情的時候,總是好像不受控制,失去了那些溫文爾雅。
“對,對,你看錯了我,是我的錯,我背叛了聞櫻,都是我的錯好了嗎,王梓域,你看清楚了嗎,你眼前的人是我陸天儀,而柳聞櫻已經成爲赫連太太了,只有你,只有你這個傻瓜,還在傻傻地做夢,你背叛了她,但是她呢,她先背叛了你!”淚水一滴一滴地掉落在他的手臂上。
炙熱的淚水好像融化了的雪水,當冰冷過後,就是炙熱。
是啊,柳聞櫻已經背叛了他,她說,她喜歡錢,爲了錢什麼都願意去做。
是啊,他有什麼呢,什麼都沒有,她已經是赫連太太了,高攀不得的赫連太太。
是啊,夢醒了,夢醒來之後好像什麼都已經不對了。
但是……
“她背叛了我是她的事情,可是我卻不能做出背叛她的事情,對不起,陸天儀,昨晚我喝醉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之間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好不好?”王梓域都不知道,他自己在說什麼。
怎麼可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呢?明明已經發生了。
收起眼淚,在他的面前再多的眼淚有什麼用,他的眼睛裡,他的心裡永遠就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柳聞櫻。
伸手抹去淚水:“王子,我從來沒有說過讓你負任何的責任,我選擇了你,我愛你,和你無關,你不用覺得你對不起聞櫻,一直以來,愛上你的人是我,所有的錯誤都有我來承擔,我告訴你,王子,我愛你,但是我的愛不是那麼卑微,不需要來向你祈求,我陸天儀的愛,你給不起,但是我愛你,從來就和你無關!”
我愛你,和你無關。
轉身,看到她默默地擦乾眼淚,轉身,一件一件將地上的衣服拿起來穿好,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
閉眼,王梓域用力一錘大牀:“我到底做了什麼!我就是個混蛋!我怎麼可以……”
當王梓域的目光看到了白色牀單上,那抹鮮紅的落紅,這是她的第一次,而自己卻還用這樣的脾氣對待她,她對自己來說雖然是錯誤的,但是這個女人從來沒有怪過他。
整理好思緒,好像心裡沉甸甸地,是因爲陸天儀嗎?還是那個柳聞櫻。
王梓域步入酒店大堂:“你好,退房!”
“先生,您好,這間房,有位小姐已經退了,也已經繳費了,您可以離開了!”當服務員告知他的時候,他知道陸天儀那個傻女人,和他一樣傻的人。
拿出電話,想要撥通她的電話,至少說一句對不起。
但是電話的那頭遲遲都沒有通。“您撥打的電話暫時不在服務區,如需語音,請在【嘟】一聲後,留下您的口信!”
按掉,重播,結果還是一樣。
王梓域站在了十字的路口,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選擇往左嗎?那麼就會錯失原本在右邊的風景,選擇往右嗎?那麼左邊還有他留戀的東西。
在感情上,在道路上,王梓域,註定是一個迷惘者。
……………
奔跑着,好像永遠都不會有止盡,到底路途的終點站在何方。陸天儀站在車水馬龍的轉角。
淚水奔潰了眼睛,酸澀疼痛着,心裡好像有好幾個人撕扯着自己的心,就好像要被奪走了自己的心臟,可是心臟去還在跳動着。
她是多麼驕傲的公主,爲什麼會爲了這樣一個男人心甘情願得付出,還要遭到他的冷言冷語。陸天儀,你說別人傻,難道你自己不傻嗎?
陽光很刺眼,睜開手掌心,透過手指的夾縫裡,能看到陽光細碎着打落在每一個行人身上,他們的臉上都匯聚着各種各樣的表情。
攔了一輛計程車:“師傅,去海邊!”
她想要去找回那些屬於自己的驕傲,她何曾這樣委曲求全爲了一個男人,柳聞櫻,爲什麼你偏偏要重新選擇,你的重新選擇原本我以爲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但是結果卻是截然相反。
海風,吹在了連衣裙的裙裾上,陽光下的海域,湛藍湛藍上浮現出波光粼粼的光暈,海水打溼在赤.裸的腳丫子上。
她最喜歡在海邊走着,因爲可以讓人的心放寬,好像能釋放自己的心一般。
“大海,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他爲什麼就不可以愛我,你告訴我,爲什麼!”朝着大海吶喊,希望能有一個滿意的答案。
但是答案除了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還有海水翻滾的聲音,其他都被海水湮沒了。
眼前浮現出昨晚的情景,如果說,問她後悔嗎?她從來就沒有後悔過。
…………
夜色瀰漫在酒吧裡,當陸天儀趕到酒吧的時候,已經看到了爛醉如泥的王梓域坐在吧檯繼續喝着酒。
“王子,王子,你怎麼樣了啊?”陸天儀拍打着他的背脊,王梓域臉上紅彤彤的,好像已經喝了不少酒,口裡還不停打着酒嗝。
“王子,這種人也配叫王子,連酒錢都付不起都不要來喝酒!”吧檯的侍應唾棄着王梓域。
陸天儀從包裡拿出幾百塊錢,扔在了吧檯上:“夠了吧!”
“夠了夠了,這小子還真豔福不淺麼,吃軟飯的啊!”侍應拿了錢自然是滿臉笑容堆砌。
“收回你剛剛的那句話,他可不是吃軟飯的!”陸天儀扶着王梓域朝着侍應說道。
“他……說的沒有錯,我就是吃軟飯的……我什麼都沒有,最沒有的就是沒有錢!”王梓域好像清醒着,又好像是喝醉了,不知道他說的是醉話,還是實話,驕傲如他,陸天儀知道他最聽不得這樣的諷刺了,所以才執意要侍應收回那些話。
“小子,你夠有自知之明,還好有這位美女罩着你!哈哈”侍應繼續附和着。
“我連我自己的最心愛的女人都守不住,我還能做什麼,我就是個混蛋,我是個敗類!”不斷着說着自己。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連陸天儀也並不知情,她接到電話的時候,是侍應說讓她來帶走他。
急急忙忙從學校趕過來。
“王子,你到底怎麼了啊?發生什麼事情了嗎?”陸天儀關心着問着。
“我的女人,跟着有錢人跑了,我沒錢,我沒權勢,我什麼都沒有,愛情算什麼,愛情哪裡比得上錢來的好!”王梓域睜開陸天儀的手,跌跌撞撞地走着,嘴裡還不斷地念叨着。
陸天儀挎上包,上前跑過去拉住他的身體,而王梓域高大的身體不偏不倚,壓倒性地靠在她的身上,小高跟鞋站得有些不穩。
“我送你回家吧,王子!”陸天儀看到他已經醉的迷迷糊糊。
“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回家……我恨她,可是我更恨我自己,你知道嗎?在她的面前,我覺得我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用?”王梓域的眼神迷離着,好像月色裡,看不清他眼裡到底在感懷着什麼,好像是一種絕望的語氣。
“不會的,不會的,你好好振作起來,王子,你不是沒有用,你可以的!”陸天儀鼓勵着他,但是再多的言語對他來說都像是蜜蜂在耳邊飛過,根本就聽不見任何一個字符。
一陣冷風吹過之後,他好像清醒了,而風過以後,又像是醉死過去,陸天儀找了附近的一家酒店,想送他進去休息。
扶着他,他的個子高大,讓陸天儀累得汗水都在額頭氾濫着,跌跌撞撞地倒入大牀上。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給你倒點水!”幫助王梓域脫掉了鞋,讓他更好地躺在牀上,陸天儀到了一邊倒了一杯水。
坐在了大牀邊緣,一手托住王梓域的脖子:“來,喝點水,醒酒!”
王梓域勉勉強強地喝了兩口,又倒在了大牀上。
陸天儀坐在旁邊,望着躺着的男人,爲什麼你會爲了柳聞櫻這幅樣子,柳聞櫻到底是哪裡值得你付出那麼多了,王梓域,爲什麼,你從來都不回頭看看我,我在路的那頭等你。
輕輕拂過他臉上的棱角,他的臉一如她第一次見到他那樣風華,她比柳聞櫻更早遇見了他,可是最終,他來表白的對象居然是她最好的朋友,而她就抱着祝福的心情祝福着他們,她以爲,這輩子,他們之間永遠只是朋友的身份。
“王子,沒有了聞櫻,還有我在你的身邊!”溫熱的手指拂過他的眼瞼,長而密的睫毛帶過。
眼瞼下面,泛着黑,大概是很多夜晚都沒有睡好吧。
“痛,好痛!”呢喃着話語,王梓域扯着自己的襯衣。
陸天儀握住他的大手:“你哪裡痛,你告訴我哪裡痛?”
哪知道王梓域突然坐了起來:“聞櫻,是你對不對,你來了對不對?”一把將陸天儀抱住。
他在做夢嗎?
“王子,王子……我是天儀!”陸天儀依偎在他的懷抱裡,這個懷抱是屬於柳聞櫻的,但是爲什麼這樣的溫暖,溫暖的不忍心逃離。
“聞櫻,對不起,對不起,我今天不該對你發火,是我不好,是我不能給你幸福,你想通了對不對,你來找我了是不是,我們還是我們!”王梓域抱住她的時候,她聽得到他的心臟跳動的頻率。
王梓域在夢裡還是牽掛着柳聞櫻。
想要推開他的身體,並且扇他一巴掌,然後告訴他,她不是柳聞櫻,她是陸天儀。
但是終究被淪陷在他的吻中,他炙熱的薄脣覆蓋在她的櫻脣上,輾轉反側,好像就要被吞滅一般。
不由自主地攀上了他的脖頸,沉浸在他的溫柔中,彌足深陷在他的愛火之中。“聞櫻,你是我的,你是我王梓域的,誰都不能搶走你!”
終究的終究,他的心裡只有柳聞櫻,她不過就是個替代品,但是今天不是他醉了,是她醉了,她希望自己就這樣放肆一次,就這樣醉一次,唯一一次。
推開王梓域的臉頰:“王子,不管你把我當成誰,我都願意把我自己給你,只要你幸福就好!”
一件件的衣服被褪去,肆意的慾望在酒精與燈火之中燃燒,裸露的身體糾纏着,好像索取不夠,當疼痛侵襲着陸天儀的時候,她緊緊抱住他的背脊,好像要扎進他的背脊之中一般。
而王梓域微笑着佔有着她,一次又一次。好像要不停地宣示着他的主權,在他的夢裡可以將柳聞櫻佔爲己有。
夜還在繼續着,當陸天儀睡過去之前,她深刻地看着這個男人,如果可以,她希望永遠都不要有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