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黑,冥王靜靜站立,他的眼睛閉着,空氣好像凝固住了一般。慢慢的,他睜開了眼,冰眸冷冽的光微微一閃,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亮:“敢來找我卻不敢現身嗎?”
唔的一聲哭泣傳來,飄忽不定。
冥王冷冷道:“本地三年大旱,瘟疫死了大半,你還想怎麼樣?”
背影,一個長悽美的背影顯現,長裙曳地,柔柔的一聲輕嘆:“冥王,你是來收我入地府的麼?”
冥王道:“你的怨恨什麼時候能平。”
那背影轉過了頭,是個清麗絕倫的少女,她的微笑如桃花般嬌柔:“他們故意陷害我,我怎麼能不恨?”
冥王道:“你本不該有此能力,是誰給了你這個能力?”
少女咯咯輕笑,嬌媚無比:“恕不奉告,但是我知道你如今沒有辦法收服我。”
冥王冷笑:“是誰告訴你的?”
少女拂了拂寬袖:“冥王,你放心,如果你答應我不干涉我的事,我也就不會找你的麻煩。”
“是竺英?”
少女想了想。樣子頗是嬌俏可愛:“這不是我告訴你地。是你自己想到地喔。”
冥王寒聲道:“她要你做什麼?”這裡離她地山寨算不上遠。
少女道:“你身邊就那幾個人。你是明知故問嗎?有個女子。很特別。我說地對不對?”
“你若是敢傷害她。你將會萬劫不復。”冥王淡淡道。
少女明媚地大眼眨了眨:“着急了?”
冥王面無表情:“你會後悔自己地話太多了。”
她笑了起來,笑得彎了腰:“竺英好可憐啊,她怎麼又敗給了其他女人?”很有幸災樂禍的成分在裡面。
冥王道:“拔舌地獄最近太空曠了。”
少女連忙捂住了嘴:“說好了,你不管我,我也不會來惹你。”笑聲伴隨着她身影的消失也消失了。
冥王還在自己的原則間掙扎,要是以前,碰到這樣的情況。他早就動手了。而如今,月牙兒已經暴露了,恐怕會有危險,他有了顧慮。靈寵對於仙人來說是很重要的,因爲它可以在絕境中挽救主人。
野地裡,月牙兒一臉噁心狀:“小菜。你確定要這個玩意兒?”看着小菜將一隻白白胖胖的小蟲小心地裝進一個小罐裡。
木小菜道:“別小瞧了它,大夫說這種蟲做藥引可以滋補病人虛弱的體質,強身健體。”
月牙兒搓了搓兩條手臂,突然看見不遠處草叢裡有樣東西在反光。
她咦了一聲,走過去,撥開草叢,卻見是一面女子常用的圓鏡,帶着一個把手。她撿起來,翻來覆去的瞧了瞧。背面是非常精美的折枝梅花紋。
木小菜道:“你在那裡幹什麼?撿到錢了?”
月牙兒道:“我撿到一面鏡子,還挺精緻的,你看!”拿給她看。
木小菜拿在手裡。看了看,交給她:“美麗地女人才會用鏡子,像我這樣的,肯定會把鏡子扔得有多遠算多遠。”
見小菜往回走:“找夠了?”
木小菜道:“我要曬乾碾成粉,今天找了十幾條,夠了,奇怪,大夫說挺難找的,這一片地裡卻這麼多。”
廚房。月牙兒看着鍋裡熱得奄奄一息的大白肥蟲子:“小菜,你確定要這麼弄乾他們?”
木小菜忙着煎藥:“不能烤熟了它們,只好用這種慢辦法給烘烘了,幹了之後,好磨成粉末。”示意她注意火候,別火太大了。
月牙兒搖頭,有點殘忍,儘管對方是蟲子,也是條生命啊。
“你現在用來烤蟲子。晚上還要用這口鍋給我們做飯菜?”
木小菜笑了:“你就當是肉啊,又不髒,怕什麼?”月牙兒艱難的嚥了口口水,很難想象,她還是去看看冥王吧。
房內,陳寶寶看見桌上放着一面鏡子,隨手就拿起來照了照,看了看頭有沒有亂。見自己面頰消瘦,嘆了口氣。將鏡子放在桌上。打了盆水去給蒙銳擦洗。碰上了剛從廚房出來的月牙兒:“我現在是不是特別瘦得難看?”
唐代流行胖美人,月牙兒雖談不上胖。卻也已經養得珠圓玉潤了,真是好時代啊,吃東西都不用害怕胖。陳寶寶現在是瘦了點,看她已經能注意到形象問題了,是個好現象,說明她內心多少對生活升起了希望。
“要長肉還不容易?木小菜的長項啊,你看,我被她餵了這麼久,都壯大一圈了!”轉了個圈。
陳寶寶笑了,嗔道:“你真會安慰人。”抱着盆要走,突然想起房裡的那面鏡子:“你桌上新買的鏡子,還不錯,照得挺清楚。”
“你有需要就拿去用吧。”
陳寶寶笑笑地走了。
她敲冥王的門扉:“可以進來麼?”
冥王打開門:“什麼事?”
月牙兒道:“今天跟小菜挖了一天的蟲子,看着她拿大鍋烤蟲子,我不想在客棧用飯了,走,我請你去外面換口味。”
“外面地菜能有她做的好吃?”
“我回來路上看見鎮子裡有一家館子,挺熱鬧的,去嚐嚐吧,我一個人去實在沒有什麼意思!”
天已經擦黑了,街上行人不多,但是唯獨這個地方的人多,不過,清一色的都是男人。
冥王看着月牙兒,月牙兒望着冥王,終於冥王忍住笑:“你確定你說的熱鬧的酒樓是這裡?”
月牙兒窘道:“這麼小的鎮子,館子沒幾家,最好的居然是喝花酒地地方,真是,既然是這個營生,又爲什麼要白天還營業?”
旁邊一位大爺聽到了她的話,回到:“姑娘,這裡白天是酒樓。但是到了晚上,這後面的院子就開張了,姑娘們會出來待客。這十里八鄉,誰不知道我們這的望秋樓?”
真是特色經營啊,月牙兒看看冥王,只好道:“也不知道小菜做了我們地飯沒有?”
冥王道:“既然來了就進去吃吧。”拉着她就往酒樓裡走。
月牙兒看着左右桌子旁。男人們與笑得花枝亂顫的女人們調笑,她還要接受小二時不時掃過來的眼光,有點尷尬,冥王卻氣定神閒的接受小二的推薦,點了不少地菜。
可能是他地氣場太冷了,所以冥王雖然給人的感覺很尊貴,也沒有女人敢來主動招惹。月牙兒吃得很愉快,還喝了點小酒,笑道:“你冷氣太強了。連這些視男人如命的女人都不敢近你的身。”
這裡的大廚手藝還不錯,冥王吃得也比較愉快。這裡附近的河流,聽說魚是吃不得的。本來就乾旱,魚也少得可憐,所以,他們桌上的魚是其他鎮給送來地。
“你知道爲什麼慶安鎮地魚不能吃麼?”一個喝得微醺的男人與同來地男人聊天。
他同桌地男人奇道:“爲什麼?”
那喝得有點高的男人挑了一下身旁女子的下巴道:“乖,給大爺解釋解釋,說的好本大爺有賞。”
那女子吃了一驚,表情很猶豫:“大爺,我們這裡,沒人敢在這大晚上的談論這個事。很邪門的!”
那男人聲音提高的些:“屁話,你要是不說,你來說!”掏出了一錠銀子重重放在桌上,那女子頓時眼睛一亮,男人得意的看着她,女子挪動了一下嘴脣,還是不肯說。
“孃的,怎麼這麼膽小?不過是個傳說,哪這麼忌諱?”
男伴身旁地女子伸手將銀子取過。道:“我說。”
頓時,冥王和月牙兒都注意上了他們。
“聽說我們這裡街那頭的楊家有一年娶了個美妾,美麗絕倫,才進門一個月,就被人現與老爺的大公子私通。這在這裡是天大的醜事,按照規矩,是要扒光了衣服遊街的。那美妾脾氣硬,死也不肯丟這個臉面,恰逢七月半鬼節這天。她就投井死了。”
那個新來的男人聽得認真:“後來呢?”“她的姦夫被人用石頭砸死了。那老爺平素是非常器重這個長子的,這下子給美妾連帶着死了。自然是怨氣難平,便下令,不許打撈屍體,封井。”
“後來,楊家的人接連幾年,病死地病死,意外的意外,大家都說是美妾回來報仇了。這慶安鎮裡的魚自此之後就吃死了幾個人,於是大家就相傳是這個美妾給變的,再也沒人敢吃這河裡的魚了。慶安大旱了三年,又鬧了場瘟疫,可以說是元氣大傷。現在我們鬼節這一天都要家家焚香祭奠,祈禱來年平安。”
那喝高了的男人笑道:“果然是口齒伶俐,好姑娘,來,陪爺喝酒!”
冥王若有所思,月牙兒終於知道了老闆娘那天沒講下去的後文,古代壓抑女性現象嚴重,這種事情,也不算罕見。
另一個男人突然表感想:“這麼美麗的女人,可惜了。”
“哈哈,看來我們田公子動心了,她再美,也是個鬼了,那裡有活人好?”男子身邊的女子嬌呼了一聲,道:“爺你真壞。”可能是被非禮了一下。
月牙兒道:“冥王,他們故事中地那個女子跳地那口井,就是我們住的楊家荒廢地那個院子裡的那口。真恐怖啊,好在我們搬得快,不然真要……”她突然反應過來:“冥王,你是不是那天現了什麼?所以纔不讓我們用那口井裡的水?還第二天就讓我們搬走了?”
冥王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居然沒有注意她在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