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一念”這件事本身在大多數人心裡其實遠遠沒有表面上顯現的那麼**肅穆,但由於人“附庸”的劣根性,使之成爲了二十多年來江湖上的一件同等盛事!也正因此,祭奠時的熱鬧風光,與事後的迅速蕭條呈現出一種巨大的反差!
但所幸他的親人和故友們並不在乎這一點,只是有件事卻讓龍嫣和常樂天等人心裡感到戒備!因爲自從一念的祭日前幾天開始,金陵城裡就突然出現了很多行蹤詭異,身份不明的人物!
本來每年都會有很多附庸盛事的江湖人前來參加慶祝當年一代救世主一念的祭日,所以金陵城此時人滿爲患本身並不奇怪!可爲此而來的人通常必定會絞盡腦汁四處鑽營,絕沒理由反而刻意隱藏行跡。
因此龍嫣和孟琉璃商量之後,覺得此事恐怕與影卓然不無關係!之所以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原因有兩個,其一,當今世上可以同時調動那麼多行動統一,而且顯然修爲不俗的人物,除了五龍山莊恐怕也沒人能做到了。另外就是這件事發生的時機,因爲影卓然到此之前二十多年中,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況發生。
常樂天等人對此也頗爲同感,也因此覺得影卓然絕非只是表面上那麼簡單!何況經過這兩個多月的相處,諸人也都深知影卓然對龍天駒的所知,其實根本一分一毫可以向他問罪的確鑿證據都沒有。而憑影卓然的身手,也不值得龍天駒會將他引爲勁敵。
因此可以確定,龍天駒對影卓然必定另有所圖。可連影卓然自己對此也一頭霧水,別人更加毫無頭緒。但如果說敵人的需要對自己就算無益,也絕不會有害,那麼決不能讓影卓然被龍天駒找到是肯定沒錯的……!
雖說是第一次見到“晁威”這個人,但影卓然之前也聽說過他就是當今仙界第一門派無憂派的掌門,一念的師兄!而此時影卓然的功力也已大有長進,一見面就感覺到此人的修爲着實非同小可!比之藍濤就算不至於更強,可修爲也必然更加精純!
這一點他倒是沒看錯,晁威雖然是仙界第一名門的掌門,但受天資所限,不僅比師弟一念是遠遠不如,就算比起其他同輩中早早出名的比如藍濤、天山四子也略有欠缺!
不過無憂派上代掌門沉幽仙人乃是江湖上數百年來唯一真正列仙的高人,於本門功法的極有建樹。更因其數百年精修所聚,無憂派的靈氣也比其他門派更顯得得天獨厚!
而晁威自從繼任掌門以來,心知自己從各個方面都不足以承繼師門以往的威名,只能更加努力的提升自己,將大多數瑣事都交給了同門打理,自己一年到頭大多數時候都在閉關精修,所以修爲自然比別人顯得更加精純了。
而對他突然到來,藍濤心裡莫名的產生了一股戒備!雖說他從小就是仙界中極有名望的人物,可畢生都被一念高自己一頭。而就算他對一念願意甘心自認不如,可人總也難免會徇私,所以如今有些希望本門可以凌駕其他門派之上的念頭又怎麼能算過分?
而會讓他突然有此想法的,無非也就是影卓然!所以不管對方是龍天駒,或者什麼其他人,只要是可能對影卓然有所企圖的人,藍濤都難免會心懷戒備!
“藍師弟!我這次來祭奠龍師弟,卻始終沒見到你人。問過他們才知道你原來在這裡,可到底什麼事居然能讓你這幅猴脾氣如此踏實的深居簡出了?”
藍濤聽了不由一陣愕然!醒悟到自己的大意,不由極爲懊惱!
“哎呀!我怎麼把這麼大的事都忘了?真該死……,可晁師兄,你們……”
“我們昨日已經祭拜過師弟了,本來也想招呼你來着。不過龍嫣妹子說你有事在身,也不必非和大夥一起不可。”
藍濤聽了緩緩點頭,心裡不免頗爲猶豫,看了影卓然一眼吶吶說:“那個……卓然啊!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你就先自己把之前的心法再熟悉一下,我會盡快回來的啊!”
影卓然點了點頭,藍濤正要走,忽然犯起了小心眼兒:“晁師兄,此行路雖不遠,可一個人走終歸寂寞!而且你我兄弟也一年沒見了,就陪小弟走一遭如何?”
見他伸手來拉,晁威微笑着邊與之周旋,邊說:“我門中瑣事繁多,這就要回去了。賢弟若真念着咱們情分,他日還請光臨敝派,到時愚兄必當與賢弟促膝長談!此時,賢弟就請自便吧!”
頃刻間兩人已拆解了十餘招,藍濤見始終抓不到對方,心知人家二十多年來一心苦修,而自己向來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想要輕易分出高下必定是不能了。
見他離開,晁威緩緩看向影卓然,二人四目相對,誰也沒有半點退避的意思!
良久,晁威輕輕點頭:“果然!單以天賦而論,這數十年來的江湖上,怕是隻有我那命運不濟的龍師弟可與你堪比了……”
影卓然雖然察覺了此人的修爲不凡,可卻覺得其身上給人的威懾力似乎甚至比很多一般人都差得多,因此心裡不免略感輕視:“那又如何呢?”
“又能如何……?”
聽其言語針鋒相對,凝視着他,影卓然忽感心裡一震,突然明白原來人家始終都是深蘊內斂,所以自己才感覺不到什麼威懾力,根本不是存在什麼可以讓人輕視的弱點。如此說來,就算此人的修爲真的並非極高,但這一派掌門的氣度卻也真的是遠遠超過了藍濤!
“晁掌門今日前來,或許不僅僅只是爲了探訪故友那麼簡單吧?”
微笑點頭,晁威收起了故意威嚇對方的氣息:“正是!我與龍師弟師出同門,自幼一起長大,所以對他也算頗爲了解,深知他爲人一向高傲,即便對師長也絕不會一味順從!而就算是救命之恩,想讓他以命相酬原本不難,但若想讓他去認同一個人,甚至順奉那是萬萬不能的!也因此,對於他平生唯一極度推崇的影逐浪,我心中難免極爲神往。而如今雖然影子山莊遭逢大難,但聽聞其傳人在此,我自然是非常想要見一見的!”
父親是否救過一念?或者還救過誰?甚至殺過什麼人?其實影卓然對這些根本從來都絲毫也不關心,可他知道這些人收容自己,而且關懷備至,卻全都是因爲父親與一念的交情!
另外這個晁威既然是一念的師兄,本身肯定有超人一等的本事。而且適才此人身上一瞬間所散發出那種寬闊、雄渾,而且充滿讓人不得不心悅誠服的氣息,也的確足以令人折服!
“在下自幼遭逢劫難,至今大仇未報。卻屢屢因爲先父昔日餘蔭受益,每每想到實在慚愧的很!”
“哪裡?人世上的事情,即便不乏以一己爲關鍵,卻終究稍有可憑一己之力論成敗的。況且人世傳承,也需要代代不絕才能延續下去。你今日有難因父輩廕庇而得幸免,但來日建功立業豈非也是爲了先人顯耀?而這不也正合了世事輪迴,因果循環的世間正理?”
影卓然對這番話心裡不免感覺荒謬,可面上還淡淡應承。而晁威也看出他心裡有種頗爲深邃的陰鬱,無論是天生如此,還是遭際使然,都不該就此放任自流!
況且晁威對影卓然天賦的讚許確出真心,所以也更加認同龍嫣所見對他應盡力栽培,但之前必須先加以適當引導才行!
“我仙界各派一向彼此交好,藍師弟與我師兄弟也是數十年交情。並且他從小和我龍師弟一樣都是各派人人認同的天賦奇才,修爲絕非泛泛可比。能夠得到他的真傳,相信你來日必定可以有一番大作爲。不過據我所知飛來派的功法偏重清靈飄逸,你根基不足貿然修煉恐怕反而有礙進益。倒是本門的功法重視修心養性,上兩代師長皆飛昇登仙,可見本門心法對修仙之人之人紮實根基是很有好處的!”
略一沉吟,影卓然試探問:“晁掌門言外之意,莫非是想在下拜入貴派?”
晁威聽了微笑搖頭:“名師雖然難求,可高徒亦屬罕有!以你天賦,又有誰不願加意悉心雕琢?但本派修行首重清靜無爲,你心懷血海深仇,又如何靜得下心?況且藍師弟顯然對你青眼有加,我又豈能那麼不厚道?不過現今江湖亂象已現,正需要多些有能之士出來力挽狂瀾!好歹我從來不是個會執着門戶之見的人,更重要令尊對我師弟一番恩情,本派卻未能對影子山莊之禍及時搭救,爲此我一直非常不安!所以於情於理,於公於私,我都很希望可以竭盡所能幫到你一些,何況只是些紮實根基的心法而已!不過你如果有興趣來日也不妨到本門小住幾日,我決不至於狹隘藏私!”
雖然始終摸不清他究竟什麼目的,可既然是他自己要教自己功夫,那學來看看也沒什麼不行……!
接着,兩人便開始了隨教隨學。晁威固然對影卓然的才智和天賦大爲讚歎,而他走後,影卓然心裡也不由得幾位佩服!
正如晁威所說,飛來的功法將就飄逸靈動,可絕大因素取決於修煉者本身天賦能夠發揮多少威力。況且他們不像無憂派幾百年來接連出現絕頂天才,所以本門功法也處於停滯不前的狀態。而藍濤本身天賦極高,卻不擅常教人。往往他按照本門心法傳授,可自己展示的時候卻存在本身的經驗,使得不盡相同,因此影卓然很多時候不得不自己再去揣摩!
可無憂派的功法卻是經過了多位列仙不斷的探索,求全,傾盡畢生心血的結晶,因此極爲縝密,條理清晰,學起來即順暢,又自如,還頗見成效。
事實上,影卓然本身的功法花樣非常多,只是從來沒有人真正教過他使用的法門。加上本身修爲的淺薄,好比是用木架蓋樓,雖然很快就可以見高,卻終難免搖擺不定。
而影卓然就彷彿是那座樓,晁威正好適時的來爲他填補了空虛的根基,讓他迅速感受到自身的質變。只是這些道理現在的影卓然還不易明白,但除了進步之外他更感到體內的真氣比以前穩定了很多,這對他纔是最大的補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