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屍人”是早就出現的,那麼就基本可以說和影卓然關係不大。就算真的也是那陰謀黑手的手段,反而可能成爲突破口。
反之,如果屍人的出現是自影卓然重返人間而起,單隻從對手的洞察和應變能力看,已經可以斷定必是勁敵。對此,汪含梅給出的佐證並不令人欣慰。
首先,人間魔蹤其實早已絕跡,所見多爲人或妖類修煉魔道所致。而江湖所傳關於磨人肆虐,也不過才月餘功夫。
汪含梅夫妻倆是大約十來年錢路經這附近,恰巧聽聞這裡有悍匪行兇,無惡不作,因而仗義出手。可那個時候這些匪徒中雖不乏修道之士,卻皆凡人之類。一般情況下正道中人懲奸除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正常的,可真讓他們代替官府到這荒山野嶺中大動干戈,耗費時日卻也實在有違逍遙本心。
所以,當年汪含梅夫妻救下劫後百姓,幫他們重建村莊之後,就在周圍佈下結界。只要村民不隨便遠行,他夫妻每年再來加持一次封印足以。
本來這次還未到加持封印的時候,但江湖上瘋傳魔蹤,夫妻倆四處行俠仗義,正好經過這附近便順道過來探視一下。不想才與村民們相聚片刻,就感到結界遭受攻擊。感到時發現攻擊封印的正是昔日匪徒,卻都身帶魔性,已經是今非昔比。
如果不是影卓然等及時趕到,汪含梅夫妻倆恐怕已經攜手往生。所以現在可以確定剛纔所見“屍人”是最近纔出現世間,那這就讓人很難不把此事和影卓然聯繫起來了。
“公子!看來我們的對手的確十分強大,而這一手也確實會讓我們日後更加困難啊!”
對此,影卓然當然也心知肚明。只不過整件事表面看起來雖然都有根有據,邏輯合理。但他總還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夠清晰,似乎並不如表面上那麼連續。
“就算屍人是最近纔出現,可我並不認爲主謀是最近才練成這些怪物。恐怕這也是其計劃之一,不過是因爲我們提早使用了而已!”
此時,鷫鸘忍不住好奇問:“可是他們憑什麼料定我們是由魔界而來的?若非如此,此舉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
“……就算只是猜測,但不可否認現在三界之中也只有魔界是可以讓他們束手無策的。況且月見山本身對他們就是很重的心結,所以我們的猜測應該不是無的放矢。退一步講,即便只是擾亂時勢對他們也是有利無害的。”
畢方聽了忍不住大爲憤怒:“好奸賊,縱比妖魔還更加險惡,我這就去一把火燒光了他五龍山莊,看看裡面到底都藏了些什麼陰謀詭計……”
影卓然輕輕搖頭拉她重新坐下:“你稍安勿躁!若是以往,你只打個噴嚏就算十個五龍山莊也一夥兒燒了。可如今你們在人間,功力不足往昔十之一二,恐怕也未必能對付那暗中的高手。況且就算你現在燒了五龍山莊又能怎麼樣?結果反而讓我們連唯一的目標都失去了,根本得不償失……”
對這幾人之間的談話,汪含梅夫妻能聽懂的實在有限!影卓然看他們神色已經明白,卻也不耐煩解釋!
只是微微轉念問:“汪大俠適才說是友人相告了在下之事,想必定是晁掌門的先見之明瞭?”
夫妻倆聽了不由臉現驚訝,仍舊點頭承認。
稍稍思量,影卓然試探問:“天下之大,正道高手極多!而且晁掌門爲人極爲謹慎,但他卻將此事告知兩位,想必是兩位定有良策教我?”
好一會兒,汪含梅夫妻倆滿臉驚奇的上下打量着他,心裡頗覺不是滋味!
“哎!普天之下,寰宇無窮,但我原認定此生再也不會有如此感覺。可如今,影公子……”
未等他說完,影卓然淡淡搖頭截口:“在下等方由知辨居而來,且已告知花大俠,你們心中所念之人確已不在這世上。至於以前的事,也都與我並不想幹,我實在不願去過多幹涉旁人的事情!”
和花清風一樣,當年汪含梅與龍清一乃是齊名江湖的摯友,彼此情同手足。但其妻子華嬋霓出身仙界九大門派之一的琅琊派,乃師正是掌門珠璣。此人向來明哲保身,自私自利,因擔心會惹火燒身,逼迫汪含梅若想娶自己弟子,就必須與龍清一劃清界限。
也就因這一時的兒女私情,造成了汪含梅此生恐怕永遠也不能抹去的愧疚和悔恨!
幾年前影卓然被龍天駒推到了風口浪尖,汪含梅夫妻自也有所耳聞。他們對龍天駒的爲人當然不會世俗之見,尤其是自從當年龍天駒成爲武林盟主之後,經常私下裡結交仙界中人。
對琅琊派,珠璣每年壽辰,以及門下但凡發生什麼大事,五龍山莊勢必都不會少了一份“敬意”!所以珠璣表面上雖然並未傾心結納,但在同道中卻只有琅琊與蜀山最爲友好。
爲此,連華嬋霓心裡對師父也不免頗爲失望,所以這些年來夫妻倆大多時間都是在外結伴遊歷,極少回去師門。
不久前,江湖瘋傳魔蹤消息,夫妻倆在外到處除害,因自感人單勢孤,遂回師門想請同門一起除魔衛道,匡扶正義。但他們無論如何想不到,蜀山掌門當時竟也在座,並聲稱仙界抗擊妖界已經傾盡全力,再分散實力除魔恐怕反而爲奸徒所趁。
這場面話誰又不會說?可偏偏珠璣居然與之一個鼻孔出氣,讓汪含梅夫妻實在是有苦難言,有氣難出。
還好在,只有極少數人知道華嬋霓實際是珠璣私生女兒,因其母難產而死,珠璣唯有親手將女兒養大。可其人貪名好利,自私薄情,所以對外只說是弟子,以免有損修真高士的清明。
可這次見女兒是決意要和自己相左,一方面父女之情總也還是難免,另一方面珠璣以爲若是女兒真能建功立業對本門也有好處,並百般關心中還將鎮派之寶玄元靈珠交託。何況珠璣爲人雖狹隘,卻絕非愚蠢,他如何看不出當前大勢?而在這勝負未分的時候最讓人憂心的就是生怕站錯隊,那如此便可以兩不得罪!
說起那“玄元靈珠”原本是九天神器之一,當年月見山大戰後失蹤,後來又不知珠璣如何尋回,此事就算是華嬋霓也不知道。
反正正當夫妻倆離開師門不遠,正好迎上晁威來訪。
其實晁威也正爲魔蹤之事犯愁,他當然深信龍清一不會在此時興兵犯界,何況影卓然也說過他此時難以再跨界行事。可如今事態嚴重,晁威自覺不得不有所行動。
但當晁威感到月見山發現影卓然等已經出門多日,相詢之下宮中又無人知曉魔界還有人跨界而來的事。至此,晁威心裡不禁暗暗盤算起來。
假如眼下的魔蹤並非真的是魔界中人而來,那無論是其他什麼原因,背後恐怕都免不了是爲了針對影卓然等人。而他們那些人身上皆魔氣天成,一旦走入江湖就難免爲正道圍攻,根本沒人會跟他們講道理。
事分輕重緩急,在晁威看來保證影卓然的安全是目前首要大事。因此必須設法或掩藏,或消除他身上的魔氣。那要做到這一點,就非玄元靈珠不可。
晁威當然明白此事若向珠璣請求是無濟於事的,所以就只有先找汪含梅,爲此他也不得不對其夫妻明眼箇中情由。而雖然晁威也未曾直言龍清一尚在生,但堅稱影卓然乃其此世傳人,正是爲了拯救人間浩劫而來。
對晁威,汪含梅夫妻是絕對深信不疑的。所以就算心裡疑竇仍多,卻也決定要以大事爲重。而幸運的在此巧遇,倒是省了他夫妻倆好多無目的奔波。
玄元靈珠乃天地至正至純靈氣所集而成,於消除邪癖暴戾最是有力。影卓然以致施法遮蔽五人身上魔氣,雖不可能消除淨盡,卻足以令其內斂不宣,連刑天等人也不由對此神物大爲驚歎!
“汪大俠!此番義氣我等甚爲感激,而我在月見山上尚有諸多隨行,這……”
未等他說完,汪含梅已知其意,當即連連點頭:“公子切勿見外,這玄元靈珠便交於公子。九天神器皆神力非凡,若可集齊,日後必成助力。我夫妻自今日起也願聽公子調令,還望公子不棄,就當我給我個彌補往日過錯的機會吧……”
平心而論,影卓然對龍清一往日舊友並不太情願親近。但此時見汪含梅爲人雖非常樂天般豪邁義氣,與花清風又自不同。
何況自己此時手裡拿着人家的寶貝,也確實不太合適說太決絕的話。
同時,影卓然也覺得很有必要查一查“屍人”的內幕。而自己等人雖可暫斂魔氣,若欲意外也難保不失。那暫時以此夫妻隨行前導,至少平日行路飲食交給他們張羅也可省了自己許多麻煩,倒也不無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