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清一漫長的講述,對影卓然這個還不能算深諳世事的年輕人來說,實在並不是很容易消化的!
最主要的一點,例如:楊建傑、混沌、混元那些人,他們究竟是爲了什麼竟然願意付出那麼多年,甚至一生?
至少影卓然自己想不出世上有什麼值得自己去不惜一切,而自己雖然並不在乎性命,卻也不覺得可以爲了其他的什麼人,或者什麼事去甘願送死!
龍清一看的出他心情,但絲毫不覺得意外。因爲他自己也從不把那些普世觀念當回事,並且深信一個人活在世上,早晚會遇到一個可以佔據他心靈的人,或者一件事……。
按照龍清一的指點,蘇文修在魔界用了三個月的時間修煉,終於可以走入冰牆,並且回到謫仙嶺了。
雖然龍清一自己以及所有魔界中人仍舊無法越雷池一步,可他傳給蘇文修的傳音術果真可以讓彼此通過謫仙嶺的水潭互通消息。而蘇文修回到人間的第一件事,就是按照他交代去找來師父常樂天。
師徒重逢,蘇文修還沒敢一早把事情全都說出來。而當常樂天自己來到謫仙嶺,對發生的一切只感覺仿若夢中!
可想而知,一別多年後雖然心中始終存着渺茫的希望,可常樂天多年走遍天下也絲毫沒有龍清一的下落。如今雖然只能這樣唯聞其聲的重逢,也算可以覺得安慰了!
誠然,常樂天也想過像徒弟一樣經過水潭到魔界見龍清一一面。可那時龍清一才告訴他們,送蘇文修回到人間已經消耗了自己大半魔力,況且彼此終歸已經殊途,何必再見增加無謂的傷感呢?更重要的是,龍清一當時心裡還有一個大膽的計劃。
可想而知,龍清一所做一切都是因爲他料定龍天駒就算目前還沒有足夠把握實現野心,但那也只是早晚的事,而到時候自己所珍惜的所有人都必定毫無生路!雖然他並未明說,但這並不是因爲他虛僞,欺騙,首先並沒有人問過他這麼做的原因。而且即便爲人的時候他也從來沒自詡過什麼正義,從來沒把什麼天下蒼生放在眼裡!
反正,龍清一讓他們師徒做的,就是首先要聚集起一股勢力,無論人、妖、仙,只要是覺得可以信任的,或者和龍天駒有過節的,至少現階段全都可以引爲同伴!
對常樂天來說,龍清一讓他所任何事,他都必定義不容辭,不會多問一個字!而且在那個時候,這也必然是當務之急,並且不算是很困難的事!
那麼首先像藍濤、盧依晨,唐奕夫妻那些人,或本身和龍清一交往不淺,或有些舊走江湖,深明事態發展邏輯,看出龍天駒爲人矯飾的。
另外,任何一個勢力的形成都必定需要一段時間,還要經過不同階段!那時也正是五龍山莊全力拓展的關鍵時刻,龍天駒爲了標榜其仁慈和俠義,一切肯向他屈服的勢力,就算是邪派他也會公開表示願意給一個“改邪歸正”的機會。
如此一來,要麼因此記恨與之結仇,要麼感到龍天駒如此善惡不分,終究難成大器,以及更清楚的感覺到其所作所爲不過就是單純的擴張勢力,日後必有圖謀,因此對他無法信任的人物,都漸漸成了常樂天師徒結交的對象。
不過在所有人中,除了常樂天師徒,龍清一隻允許他們向龍嫣一人說明自己的情況!一來他已經知道女兒自小就是被龍嫣照顧長大,心裡也感激其情義!二來龍清一素知龍嫣爲人精細,聰明,可以最大限度的幫助他們達成目標。
而且早年龍清一編織出的那個縱橫天下的消息網本來就是以“琉璃軒”爲核心,後來基本上已經全部由龍嫣主持。如今正好可以藉此機會,讓龍嫣重新把那個天下間最通行無阻的消息網利用起來。
最後唯一的難處就是那麼多人,那麼龐大的一個計劃,總不能隨便在個什麼地方就展開。可正巧謫仙嶺因爲龍清一的一時調皮,成了個人人厭惡並且畏怯的地方,而且還是外界唯一和龍清一聯絡的地方,正好讓他們放心的密謀大事!
一切至此似乎都進行的很順利,但可惜的是,龍清一終究只能憑常樂天師徒倆的講述去了解外界,所以對整個武林,以及龍天駒勢力的進展沒法得到一個十分準確的認識。
而且常樂天那些人之中,要麼性情灑脫豪邁,要麼迂腐頑固,雖然誰都明白計劃必須暗中進行,可終究很難要求每個人都能絕對理智的具備足夠警覺性!
就這樣,一次有消息稱會有大批黃金從帝都運出,表面上是給邊關將士做軍費,其實是龍天駒藉故中飽私囊!得到了這個消息,根本沒有人認爲有商量的必要就決定動**奪。畢竟那可是個即可以打擊龍天駒,又能得到大筆使用的好機會。
而當時的龍清一正好到蠻荒邊界去消滅侵襲附近魔族的魔獸,對一切全然不知。但事後他自己也明白,以當時的情況自己就算知道,並且預料到可能有詐,頂多也只是行動的計劃稍微周密一些,因爲那顯然是不可能阻止大多數人期望的行動!
事實上,龍天駒當時的勢力正處於極速擴張,雖然並不能真正像後來那樣完全掌控,但也感到了江湖上很多不和諧的聲音。
爲此,他故意散播消息就是要引君入甕。只要有人敢出手,他就可以順便除去,理由還能冠冕堂皇!
而那一次行動的結果,蘇文修帶領兩百餘人進行伏擊,卻最終落入陷阱遭到圍攻。生還者不足十之一二,連他自己也重傷難治。
龍清一知道了發生的事,也找不到什麼挽回的辦法。但也算他防備及時,經過冰牆對謫仙嶺設置了一道很強的結界。果然龍天駒的人馬很快就到了,卻因誤入結界死傷慘重,彼此算是誰也沒佔什麼便宜!
可這麼一來,龍天駒本身雖然並沒把謫仙嶺多看在眼裡,卻也覺得不能繼續放任自流。索性之後謫仙嶺始終都很平靜,他才漸漸放鬆了警惕!直到多年後聽說謫仙嶺暗中又有動作,龍天駒纔派出影卓然試探,其實當時他已經決心剷除這心腹大患,只是結果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並且讓他至今後悔不已!
不過從那時,龍清一也醒悟到自己的確很難憑藉與常樂天師徒單純的密談準確判斷人間形勢,做出正確的決定。因此那一次的失敗,算是給他一個適時的提醒!
就在所有人都一籌莫展的時候,龍清一想到了已經時日無多的蘇文修。而他心裡所想的計劃,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夠人道,可以當時的情勢,如果真能成功大概也是最好的選擇!
而聽他說要把徒弟送到魔界,常樂天雖然奇怪,可想徒弟恐怕也只有到了龍清一面前纔可能再有一線生機。但他萬萬想不到,徒弟沉入水底後的第二天,就又生龍活虎的重回自己面前了。但雖然看上去面貌依舊,可整個人的神態舉止卻已經完全不同,而奇怪的是自己仍舊覺得無比熟悉!
原來龍清一發現了事情癥結所在後,明白除非自己可以再重回人間,那麼無論想象的計劃再周密也很難確保成功。所以他想到了一個未必可以成功,但卻又值得一試價值的計劃。
而對於再次回到魔界的蘇文修,他也知道自己已經是回天乏術,就算再活下去也難以爲人了。
龍清一的計劃其實的確很冒險,他是想要將蘇文修元神魔化,這樣首先可以保住其一命。而之後自己可以借用其肉體重新回到人間,帶領衆人進行所有計劃。而那時,蘇文修則代替自己留在魔宮處理一切日常瑣事。
說起來,蘇文修實在是個天下間難得一見的天生善良,而且正義凌然的人!他根本一點都不在乎自己會怎麼樣,別說龍清一要的只是他一具肉體,就算要他立刻以死相助,他也絲毫不會猶豫!
常樂天對徒弟當然不會毫無憐惜,可事已至此,徒弟畢竟還算或者,而且對現實也更加有利,總還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只不過這件事除了常樂天之外,龍清一連龍嫣都始終瞞住。因爲他雖然堅信龍嫣是個女中豪傑,可終究還是個女人,如果這件事被她知道,日後彼此相處的時候很難希望她能夠毫無反應!
總之,自那之後人們所知的蘇文修,實際上已經換成了龍清一,十多年來也還算是挺順利的。因此在期間,龍清一又設法利用其他四個意外重傷的同伴,換來了四個自己在魔界的親信,也就是最早要影卓然利用殘影附身引誘龍天駒的四個人!
不過之前也說過他這個計劃非常冒險,因爲龍清一利用蘇文修的肉身回到人間,受限於其本身承受力,龍清一用這具軀體可以使用的功力連本身十分之一都達不到,因此絕對不可能與龍天駒正面交鋒,甚至稍有不慎隨時可能喪命!
可正如當年他與楊建傑一樣,龍清一深知天下事雖非一兩個人可以全部掌控,但往往最後都是隻有一兩人去了結。
也就是說,當年楊建傑與龍清一作爲一個時代的終結。可如今的龍天駒,卻沒有一個人可以去與之公平抗衡。
即便是靈鷲派數百年來第一奇才賢雲,便是龍清一準備當做另一個自己培養的。但十年的相處,他卻發現賢雲終究不足以達到自己的期望。不僅是其本身的才能,更重要的事賢雲雖然是出家人,可始終也擺脫不掉俗世中人的認知!
直到見到了影卓然,在謫仙嶺看到他最後一刻爲殘影保住性命,那一刻龍清一除了發現他很可能與影子山莊有關之外,更覺得這個早有所聞,卻首次見面的“仙魅”殺星,或許正是自己心目中的理想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