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站在窗邊,欣賞着遠處安德烈湖區國家自然森林中密密生長的蕨藤樹。
此時粼粼的湖水隨風波盪,湖面上倒映着科諾島上那高聳入雲的銀盟安委會大廈,這令他想到那張豔麗高貴的臉,羅伯特突然厭惡的轉頭,在屋內來回踱步。
這段無所事事的述職期令他經常煩躁不安,他期待着局內的當家丹尼斯.摩根能將他再次派往各個殖民星球,處理那些停滯不前的發展項目或者任何閒雜瑣碎,他對此長袖善舞,並總是毫無顧忌的樂於投身。
但他的局級座駕《使徒》號目前還在法赫特的手裡,也許被這個瘋狂的老人改裝成了戰鬥護衛艦也說不定。
有關於忒拉蒙銀盟殖民被困的危機,是他這次肯立即從喬安娜那溫暖舒適的家中回到天使城的主要原因。
但前方戰事緊張,銀盟第三第六艦隊在伊吉爾星系層層設卡,以防禦可能的沃肯人的突襲入侵,在這種情況下,作爲一名發展委員會有殖民地權則的官員來說,他所能做的工作就極爲有限,充其量他還只是一介平民,而瓦爾基麗雅危機,業已上升到一觸即發的戰爭前夜。
首先是兒子喬尼在電話裡的一個貌似不經意的提醒,說船民組織的《歸途黨》在銀盟建立初期,曾經在巴爾德星系肆無忌憚的遷徙,沃肯人似乎認同船民的生存方式,並從來未有與之衝突的相關記載。
羅伯特對喬尼的博學並不驚奇,因爲就他所知道的而言,這個孩子這一年來所觀看的書籍已差不多要超過了他,他又立刻想到,既然船民能在沃肯人星系巴爾德毫無顧忌的遷徙,那麼從沃肯人的觀感來說,也許由一個船民領袖主導的外交拯救政策,可能會解決這場僵持不下的格局。
但與貝蒂斯.安德魯的對話,卻在一開始就對這個基調做了毫無可能的否定。
羅伯特相信友人的判斷,這樣的計劃如果由自己提交給安委會,恐怕要把沈月禾那個老狐狸笑掉大牙。
就算索菲亞.海因裡希真的能對此幫的上忙,方案也不可能順利通過安委會和軍委會的層層審覈,再說誰去聯絡船民?自己麼?再來一個瑣羅亞斯德事件?那會讓他終身被釘上恥辱柱的。
鼻中還能聞到安德魯女士留下的淡淡菸草清香,羅伯特的心情稍稍轉好。他走到辦公檯前,看了看腕錶,擡着眼睛默默計算了一下時間,然後放棄了想撥電話給妻子的想法。他頹然垂首,剛想重新入座,桌臺上的全息通訊裝置卻突然彈出一個窗口。
陌生號碼,未知地址。
他覺得奇怪,但還是接收了訊息,訊息並不是一個通話或影像,而是一段文字。
橘子街,卡比諾咖啡,下午3點。
......
惡作劇麼?羅伯特首先想到,但卻在這一個紛亂成團的時節?他緊皺眉頭,緊走幾步,從衣帽間中取出外套掛上手臂,隨後匆匆向外走去。
……
悠閒的遊人,悠閒的街景,在這個銀盟行政之都的上班鐘點,偏僻的橘子街那條狹窄的街道,時間緩慢的如同思學城內充滿咖啡香的書院街一般。
羅伯特在沿街而設的咖啡桌旁坐了已有十多分鐘,一杯奶沫咖啡已喝了差不多一半,他環顧街道兩頭,並沒有見到任何可疑的對象,遊人只會舉着腕錶到處亂拍,而像他這樣老老實實坐着喝咖啡的,滿街還找不出一個。
“肯特先生。”一個穿着卡吉克棉質外套,戴着‘我在天使城!’旅遊帽子的年輕人突然坐在他的咖啡桌邊,他20歲左右的年紀,長的英俊不凡,羅伯特幾乎是一眼就看出他的軍人氣質。
“剛從軍校畢業的吧。”他不動聲色的問年輕人。
“是的,肯特先生,我叫約克,約克.亞歷克斯。”年輕人自我介紹。“我是主席幕僚長米迦勒.海頓先生的辦公秘書。”
“哦?你怎麼會有我辦公室電話?”羅伯特問道。
“我有權限查到所有政府職員的辦公電話,正如您剛剛聽到的那樣,我是一名主席內閣的秘書。”亞歷克斯禮貌的道。
“很公平,你找我是爲海頓先生傳話麼?”羅伯特道,他招手傳喚侍應,並禮貌的問年輕人喝什麼。
“一杯蛙奶摩卡。”亞歷克斯道。那可是小朋友的飲品,一肚子奇怪的羅伯特在心中嘀咕着。
“不,我這次來與海頓先生並沒什麼關係。”亞歷克斯待侍應離開後輕聲道。“也許也有點關係……”他似乎不確定的樣子。
“讓我來猜猜,是有關於我辦公室的所經辦的事項?主席內閣終於要將觸角伸向發展委員會了麼?”羅伯特輕聲笑道。
“不不,與您的工作無關,絕無關係……”幕僚長秘書連忙擺着手。“也許……也許又有那麼點關係……”他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道。
“肯特先生,恕我這般冒昧,我正在查證一件事,可能會與您相關……”亞歷克斯瞧着羅伯特充滿疑惑的眼神,趕緊向他直述來意,但這顯然並未見效,他見到羅伯特眼中的疑慮更甚。
“還記得您半年多前所遞交的一份報告麼?有關於貴委員會資源分配局,七千套低溫製冷設備被運往瑣羅亞斯德的……那份報告?”亞歷克斯問道。
瑣羅亞斯德?羅伯特的腦海中頓時出現那場熊熊火焰。
“你怎麼會……我是說你發現了什麼,亞歷克斯?”他沉聲問道。
“先別急,肯特先生,讓我把這一切向您詳細解釋。”亞歷克斯道。“湯姆.赫蘭德空間站,我被授命查證它的詳細物資和人員進站情況。”
“巴爾德危機?這與我的那份報告有什麼聯繫?”他們在查湯姆.赫蘭德空間站事故原因?由主席內閣辦公室麼?羅伯特已經敏銳的嗅到了其中的一絲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