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的分析說的鏗鏘有力,這使得房間內不免陷入一片安靜,阿瑟和洶滸都不言語,兩人都各自在以代入感將自身種族置於仙子人所述的那個位置,之後他們雙目交接的對視着,同時緩緩的搖頭。
“丁香你是在質疑他們所奉獻和犧牲的意義,是麼?”此刻艾迪卻輕聲問道。
“當然,那聽起來可完全不合理。”丁香點點頭道。
“那麼如果那一切都是真的,並且被世人所知,近在咫尺的的威脅會讓所有人都帶着戰慄和惶恐的心態,你認爲這樣倒是可以接受的?”小坎德人揚起臉衝着他的隊員微笑起來。
“毫無疑問的是,他們那樣做對我們來說極有意義。”艾迪說出他的結論。
“但如果真的是那樣,這些可憐的傢伙們又能得到什麼?”丁香仍然帶着質疑。
“什麼也得不到。”艾迪嘆口氣道。“但那也許纔是這一切顯得如此偉大的原因。”小坎德人手指交錯的抵着下巴,眼神盯在空處。“爲了他人的生而勇於赴死,並不求一絲回報,這無疑是極爲純潔的思想,令人崇敬的無畏。”他誇讚道。
“這些行徑確實令人欽佩,但丁香說的話卻又不對,無人可比麼?我打賭這樣的傢伙在維斯塔可也有不少。”洶滸自剛纔其一直在用小眼盯着陷入沉思中的艾迪,此刻終於開始發表意見。
“我族麼?”艾迪不由愣了愣,他圓睜着眼睛,卻慢慢委頓。“也許吧。”他似乎有些言不由衷。
“什麼叫也許,當然是一定,是誰從食物鏈底層將魚皮人變爲溽沼之主?是誰在冰窖中給了巴雷卡斯人可以期待的明天?是誰令‘雛菊’溫暖如春而成爲樹神的花園?又是誰讓無影人可以從地下洞窟中走出來,大膽的直面恆星之光?”洶滸小眼連眨着說道。
“小主,你的先輩們絲毫不計得失,將米索普達欣斯變成了一片充滿生機的樂園,說到不求回報,坎德人在此點上可做的並不賴。”魚皮人做着自己的總結,他看看阿瑟尋求認同,狼頭人此刻閉起眼睛,將頭輕點。
“但這個類比毫無意義,坎德人可無法用自身實力去守護什麼,那些該死的人類就更不行。”阿瑟睜開眼正色道。“作爲一名巴雷卡斯人,我最不願看到的就是那個該死的預言成爲事實,如果真有什麼鬼扯蛋的危機,我們難道不能自己對付?卻需要那些孱弱的沒毛鬼多管什麼閒事?”
“這正是我奇怪的地方,阿瑟。”丁香對此依舊錶示懷疑。
“如果艾迪所獲取的昇天者預言是真實的,賽博人又早在幾百年前就安排好一切,但那些人類,我是說蒼穹勇士,他們又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何種角色?他們的人數顯然不多,卻又能阻擋住所謂的‘毀天滅地’的力量,你們不覺得這其中顯得很古怪麼?”
“我才懶得去想。”阿瑟半躺在沙發上,聳着肩胛轉起腦袋試圖放鬆,這使得他頸項間的骨骼發出脆響。
“布蘭特說的是實情。”艾迪此時說道。“一場前所未見的戰爭,一艘平安進出安卓海的飛船,這一切都是我親眼所見。”
“親眼所見?”阿瑟斜瞥着小坎德人。
“是庫魯索達姆斯的指引,登上‘四季號’之前,在引擎艙裡……”艾迪要待解釋。
“好吧。”阿瑟打斷他,仰面倒在沙發上,咧着嘴開始搖頭。
“真要是那樣的話,我們需要做點什麼?”洶滸問道。
“做什麼?”艾迪被問的一愣。“具體情況我已經匯成材料發往遊歷委員會了,他們當然會知道怎麼做。”他解釋道。
“知道怎麼做?也許。”阿瑟此時突然大笑。“極有可能是另一個曉風吹蘭式的瘋言瘋語呢。”
“夠了啊,阿瑟。”原本平靜的丁香立刻被這句話激怒。“艾迪從不說謊,而委員會也不像你想象的那般無能。”
“對於我們提交的材料,他們當然會覈實查證,以得出正確的結論。”仙子人不容置疑的說道。
“嗨,我可沒說我不信他啊。”阿瑟舉起雙手錶示委屈。“這一路走來,經歷不少離奇事,見過太多瘋狂景,已經見怪不怪,順其自然了。”
“說實話,少爺。”狼頭人又道。“到了這個份上如果還不信您與衆不同,那我真就是冥頑不靈,迂腐不堪了。”
“這話卻又自你的口中說出來呢。”阿瑟的話令丁香驚訝,艾迪和洶滸也都滿臉好奇的看着他。
“本來就是嘛。”阿瑟聳聳肩頭。“我就把話挑明瞭吧。”他道:“少爺您今後無論說啥,無論去哪兒,我都不質疑,不勸阻,也不攔着。”
“你這麼說是認真的?”丁香表情間的質疑在這番話後更顯著了,它瞅着阿瑟上看下看,而後者則滿不在乎的揚着下巴。
“這不對頭。”洶滸此時也發表意見道。“大兄你一定是哪兒出了問題。”
“你纔不對頭呢。”阿瑟笑罵道,但魚皮人卻一臉正經。
“你瞧,有鑑於你剛剛的異常表現,我如今倒是越來越相信,未亡的那種病會傳染了。”洶滸一臉擔心的說道。
“哪有什麼狗屁疾病。”阿瑟張開長嘴大笑。“一個嬌滴滴的無影可人兒突然學起魅姬人的千嬌百媚,就把一幫沒見過世面的米索普達欣斯人給嚇得雞飛狗跳。”他用手點着艾迪,再點着丁香。
“說什麼深空航行症,依我看不過是撒撒嬌以便博人關注,他未亡好歹算是塔那託斯行星的精英戰士,在黑獄城怕是享盡了豔羨的眼球和凱旋的花瓣雨,這回屈尊來到咱們這兒成天隱來藏去,就終於嚐到了被人冷漠的滋味。”阿瑟手指捏着眉頭呵呵直笑。
“我可不這麼認爲呢,阿瑟。”艾迪聞言搖起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