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兩人徹夜未眠,他們說了好多話,在她記憶裡最深的那些事情,竟然都是小時候和別人的打架,對於每次的勝利,她還很驕傲。
他很小的力氣揪着她的耳朵,“牧晚秋,你以後不準再打架了,聽到了沒有。”
她像是很疼的捂着自己的耳朵,“知道了,不是都答應過你了嗎。”
他說,“以後要是有人欺負你,你還是要打他,而且一定要打贏他,知道嗎。”
她含淚苦澀一笑,“知道了,到時候我把打贏的照片發給你看。”
他沒有說話,她在心裡苦笑,連通訊都不可以嗎?
許久的沉默之後,他再次開口,“牧晚秋,等霍子墨的病好了,等你們結婚的時候,你寄給我一張請柬吧。”
牧晚秋想都沒想,直接回絕,“我不要。”因爲不管霍子墨的病能不能好,她都不會和霍子墨結婚,這輩子,嫁給他一個,就足以。
皇甫少擎不滿的皺了皺眉,他緩緩的說,“我想看你穿婚紗的樣子。”
牧晚秋抿嘴淺笑,“我怕會讓你帶我走。”.
實話實說。
皇甫少擎瞳孔一緊,脣再次貼到了她的脣上,這個女人,今晚給了他太多太多,牧晚秋,你是什麼時候愛上我的呢?
……
天色漸亮的時候,皇甫少擎大手輕拍着懷裡的牧晚秋,“睡會兒吧,天快亮了。”
天亮了,他們也該結束了。
牧晚秋乖乖的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最後,她還是沒忍住的問了他一句,“如果我問你,皇甫少擎 ,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可以嗎?”
輕拍在牧晚秋後背上的大手一頓,心臟一陣揪疼,疼的他呼吸都困難,沉默許久,在牧晚秋就要睡着,以爲不會聽到他的答案時,低沉沙啞的音質在她耳邊響起,“沒有如果,別無選擇。”
如果有如果,他也會不顧一切的將她留在身邊。
可他還是走了,天,亮了。
原本在工作上不會有任何交集的兩個職位,一個總裁,一個倉庫整理員,卻在去員工餐廳的路上相遇了。
他的身旁依舊站着那個美美噠的唐菲兒,而她,形單影隻,孤單一人。
熱烈的陽光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照射在每一個經過的人身上,他和身邊的那個她一直都在討論着什麼,連看她一眼的空隙都沒有,他苦澀的低頭苦苦一笑,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她感受着自己心痛的滋味。
他們就像是兩個從未見過的陌路人,他那麼的耀眼奪目,而她平凡的站在人羣中,他不會去回眸看一眼,哪怕就一眼。
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皇甫少擎聞到了她秀髮的淡淡清香,特意的經過這裡,只爲確定她有沒有按時吃飯,昨晚哭腫的眼睛有沒有好一些。
一週的時間,兩人都沒有再見面,牧晚秋每天過着忙碌的生活,上班,下班,去醫院看霍子墨,晚上去打工。
醫院裡說已經找到了和霍子墨配型的骨髓,但是需要一筆不小的數目,牧晚秋不想動皇甫少擎給她的錢,花了他的錢就好像連自己對他的感情都賣了一樣。
可即使她把自己的每一天都排的很滿,忙的連吃飯都狼吞虎嚥的,可還是能聽到所有人都在說着,關於皇甫少擎和唐菲兒要訂婚的消息。
小小的她坐在貨架中間的木箱上聽着幾個同事討論着皇甫少擎和唐菲兒的愛情故事,她們都可以去寫小說了,個個說的比當事人都清楚。
一輛叉車插着大木箱往牧晚秋這邊走來,視線的盲區讓司機根本看不到牧晚秋的存在,在司機模糊的能看到前面還有個人坐在那裡的時候,猛然的打了一個方向,叉車上的大木箱被貨架撞到了地上,而地上坐着的是牧晚秋。
牧晚秋突然感覺有黑影朝着她襲來,她擡頭看着大木箱就要砸在她的身上,她剛想要站起來躲開,叉車的車身就撞到了另一個貨架,“嘩嘩啦啦……”“乒乒乓乓……”一陣陣雜音,還有目睹這一切的員工的慘叫聲。
驚慌之際,牧晚秋感覺一個重物從天而降般的砸在了她的後背上,連疼痛都還沒有感知到,視線已經開始變得模糊,腦袋昏昏沉沉的,她知道自己要暈倒了,她用最後的一點力氣叫了一聲,“我還在這裡。”
可她的聲音太弱了,諾大的倉庫裡現在一片混亂,根本沒人聽到她求救的聲音。
暈倒的牧晚秋被埋在了層層疊疊的貨架之下,沒人知道。
因爲是倉庫裡自己員工的失誤,以前的那個胖女官已經因爲和牧晚秋打架而被莫名離職,新上任的主管不想把事情鬧大,就讓工作人員趕緊的自己收拾,只希望在被上級知道之前,把現場的混亂降到最低。
剛好經過監控室的皇甫少擎聽到裡面值班的兩個員工在討論着,“倉庫那邊出了點事,你看那個新上任的主管嚇到屁滾尿流的樣子。”
另一個員工說,“我們是不是應該上報一下,不知道有沒有人員傷亡。”
開始說話的員工,“要你多管閒事,人家主管都沒你着急。”
“可是…… ”
“倉庫那邊怎麼了?”一道冷戾嚴峻的聲音打破了兩個人的討論,在兩人看到進來的是總裁大人的時候,頓時也是嚇得,就如剛纔那個所風涼話的員工說的,屁滾尿流了。
皇甫少擎盯着監控視頻上亂作一團的倉庫,他在努力的搜索那個熟悉的身影,可爲什麼看不到。
“說話!”皇甫少擎歇斯底里般的冷吼一聲。
兩個值班人員這才被吼回魂魄來,“半個小時前,倉庫開叉車的司機出現了失誤,具體也沒太看清楚……總……總裁。”
“通知人員去倉庫幫忙。”話音都還落,皇甫少擎本人已經往倉庫那邊跑去,他現在在七樓 ,倉庫在負一樓,連續拍了好幾次電梯,門都遲遲未開,他一秒鐘都等不了,轉身風一般的往樓梯跑去。
剛纔在監控裡他沒有找到牧晚秋的身影,他突然就慌了,從未有過的慌亂,他突然好像見到她,好像對她說,“牧晚秋,我想你了,七天的時間,我想你想的快要瘋掉了。”
牧晚秋,你不要有事,你不可以有事,爲你付出那麼多,你要過得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幸福,爲了讓唐菲兒答應給霍子墨捐獻骨髓,他答應和唐菲兒訂婚,他知道她不可能不顧霍子墨的生命而選擇和他在一起,哪怕他已經知道,其實她已經愛上他的時候,他還是不忍心她有一點點兒的爲難,那麼善良的她,是不可能拋下,一直守護她保護她,還讓她知道幸福快樂是什麼的霍子墨。
一口氣跑到倉庫的時候,在他找了兩圈都沒有找到牧晚秋的時候,他再也控制不住的情緒,他隨手拉拽着一個倉庫工作的員工就問,“牧晚秋呢?”
牧晚秋?!似乎直到這個時候,所有人才發現,牧晚秋,不見了。
“我不知道,事故前,她……她就在那邊整理東西的。”在員工指着那一堆狼藉的時候,皇甫少擎的心如被無形的蠻力撕扯一般的疼痛難忍。
就在這時,監控室裡的兩位員工也跑到了現場,他膽怯的看着皇甫少擎,不敢開口。
“說!”諾大的倉庫裡,一個怒吼的音節重複循環着顫抖的迴音。
“有……有個女員工被壓在了下面。”
“……”
世界在那一刻安靜了,安靜的皇甫少擎只能聽到那一句話,被壓在了下面,牧晚秋。
他一邊搬着沉重的貨物,歇斯底里般的叫着牧晚秋的名字 ,可即使他已經喊啞了嗓子,依舊沒人任何的迴應。
旁邊插不上手的員工都看傻了,如果說上次打架事件只是身爲總裁的皇甫少擎剛好經過,那麼這一次呢?
還不算真愛嗎?
“牧晚秋……”昏迷的牧晚秋好像聽到皇甫少擎在叫她,一直在叫她。
她吃力的睜開眼睛,裡面黑漆漆的,她什麼都看不到,耳邊還有皇甫少擎的呼喊聲,牧晚秋撅了撅嘴,幹嘛一直叫她,不會是以爲她已經死了吧?
讓他緊張一下也好,她沒有回聲,還發現旁邊剛好貨架和貨架之間撐起了一個小洞,她應該能從那裡鑽出去。
知道牧晚秋從空隙裡鑽出來的時候,那些搬東西找她的人還在賣力的瞎折騰着,特別是皇甫少擎 ,那還是那個冷清傲慢的總裁。
站在貨架後面的牧晚秋看着這樣的皇甫少擎一陣鼻酸,還不承認,其實你也是喜歡我的,可爲什麼 ?你不要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