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晚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那棟摩天大樓裡走出來的,她滿腦子就裝着一句話,“我不想看到你。”
他不想看到她。
所以,他纔不會回家。
即使一直都很清楚,他並不愛她,可她還是不爭氣的躲在家裡哭了整整一天,她就是想哭,哭什麼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愛他的,短短的幾個月,真的能深愛上一個人嗎?她敢確定,在他們被利益栓綁着而訂婚的時候,她並不愛他,不,是連喜歡都沒有。
可爲什麼一年後的再次遇見,她的心,都突然的變了呢?變得越來越想靠近他,或許在她心裡,那場訂婚宴,他答應了她的逃亡,打心裡她是感激他的。
可後來,明明知道,一切都是他設好的局,他給她挖的坑,他是找來報復她的,她的任性害的他失去了至親的人。
而她的心,卻怎麼都收不回來了。
可能是哭的太久,坐在沙發前波斯地毯上的她只覺得頭昏腦漲,想去廚房藥箱裡找幾片頭疼藥吃,右手撐着身子想要站起來,手腕處的一陣痠疼讓她只能重新跌坐在地毯上。
這幾天骨折的手腕雖然沒開始那麼疼了,可就是使不上一丁點兒力氣,能動能轉,可就是拿不動東西,拿筷子的時候,時間一久都痠疼的厲害。
牧晚秋盯着自己看上去沒什麼不同的手腕看了好一會兒,或許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別到時候真殘廢了。
牧晚秋站在廚房的流理臺旁吃藥,因爲手腕的傷還需要吃藥,她又找了幾片頭疼的藥,所以總共都有十幾片了,大的,小的,膠囊,小圓片,看的牧晚秋都只擰眉心。
剛吃了兩片,房門被從外面打開了,牧晚秋全身一怔,探頭望過去,果然是他回來了。
這個時間怎麼會回來?這些藥該怎麼辦啊?
爲了不讓他發現,牧晚秋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抓起所有的藥片,一下都塞到了嘴巴里,苦澀的味道差點沒讓她吐出來,大口大口喝了整杯水,順了順胸口,嗓子裡的苦味還是讓她想要吐出來。
“你在做什麼?”一道涼涼的嗓音從廚房門口傳進牧晚秋的耳朵裡。
牧晚秋倏然回頭看着他,沒什麼表情的對着他搖了搖頭,“沒有,我頭有點疼,吃了個藥片。”
皇甫少擎同樣沒什麼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什麼話都沒說就轉身離開,徑直往樓上走去。
牧晚秋跑出廚房,看着他高大的背影越來越高,不禁問道,“你已經下班了嗎?”
他頭也不回,聲音也不變的給了一個簡單卻不明瞭的答案。“嗯。”其實,更像是敷衍。
牧晚秋看他就要開門進臥室,跑着上了幾個臺階,有些怯生的問他,:“那你……不走了?”天知道,問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也不知道是大把的藥片還堵在那裡讓她只覺得苦澀還悶堵,還是在期待他答案的同時,還在爲自己的問題悲哀着。
背對着她的皇甫少擎薄脣抿過一抹冷笑,上午她不是還哭着說,想他的嗎?現在是怎樣?他回來了,她卻不想見到了。
皇甫少擎緩慢的轉身,全身帶着一股與生俱來的清傲,距離的關係,他站在二樓居高臨下的睥睨着站在一樓只踏了三個臺階的牧晚秋。
薄涼的音質清冷的開口,“怎麼?不可以?”
牧晚秋想都沒想的忙搖頭,很不爭氣的趕緊解釋,“不是,只是我上午和斯琦約好了請他晚餐的,要不……”你也一起?
只是後邊的話還沒有說完,已被某人陰陽怪氣的打斷,“斯琦,叫的還真好聽,你和他很熟嗎?”
牧晚秋不明白,他突然的戾氣又是怎麼回事?她和他好兄弟吃飯,他也不樂意嗎?
“也不是,只是他今天幫了我,雖然你還是把我從你公司趕出來了,但我答應了他。”
“不準去。”皇甫少擎冷聲呵道。
嚇到牧晚秋縮了一下脖子,可還是覺得不能說到做不到,“可是……”
“去做飯,我餓了。”皇甫少擎根本沒給她開口說話的權利,他不想聽她說什麼,他就直接打斷,直接說自己的想說的就可以。
蠻橫,霸道,不講理。
牧晚秋在心裡憤憤的爲自己打抱不平,剛想要掄起拳頭朝着他的背影打過去,客廳裡就傳來手機鈴聲,她白了一眼已經合上的臥室房門,跑過去拿到了手機。
是閆斯琦打來的,她有些犯難的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只好先接通了手機,“斯琦,”
臥室裡剛把家居T恤套到頭上的皇甫少擎全身一緊,那個傢伙,告訴他不準找牧晚秋的,他是要和他扛上了。
穿好衣服,直接就下樓,不知道手機那段的閆斯琦對牧晚秋說了什麼,她還笑了,笑的身子都一顫一顫的。
皇甫少擎火冒三丈的奪走了牧晚秋手裡的手機,貼在自己的耳邊就自顧自的冷着聲音說起來,“閆斯琦,你找死是不是?”
已經坐在車裡的閆斯琦目光剛好看到路邊的鮮花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不就是和你女人吃頓飯嗎,你至於小氣的不放人啊。”
“滾遠點兒。”說完就冷戾的掛點了手機,擡眸剛好對上牧晚秋那雙無辜的大眼睛,煩躁的他只好拿她無辜的手機出了出氣。
隨着自己手機拋出去的弧度,牧晚秋的心都跟着拋了個弧度,幸虧最後實際摔在沙發邊緣有彈到了地毯上,牧晚秋想要過去撿自己那可憐的手機。
身子剛要彎曲,手臂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禁錮,他大手桎梏着她細瘦的手臂,黑眸深深的睨視着她,“不準接近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牧晚秋眨了一下泛酸的眼睛,小嘴嘟了嘟,“你的不準還真多,不准我笑,不准我哭,不准我討好你,不准我對你撒嬌,現在還不准我和你的朋友接近,你到底有多少個不準啊?”
“不准你和我頂嘴。”他還真是厚顏無恥的再來了個不準。
牧晚秋冷哼一聲,乾澀的笑笑,“皇甫總裁你不知道嗎?只有死人才不會哭,不會笑,不會討好你,不會對你撒嬌,更不會和你頂嘴。”
皇甫少擎垂眸深深凝視着她倔強的小模樣,也不知道怎麼的,就那麼冷漠絕情的開口了,“那你去死好了。”
牧晚秋差點被他這句話當場氣死,她美眸瞪着他,水霧在一層一層的覆蓋,可她,卻不肯自己再在他的面前掉眼淚了,一個恨不得自己去死的男人,他對她的眼淚是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惜。
也不知道她從哪裡來的力氣,狠狠的甩開了他桎梏在她手臂上的大手,還用力的推開了他,嘶吼着出聲,“皇甫少擎,你就是個混蛋。”
因爲會她突然的動作毫無準備,他往後推了兩步,望着她轉身走開的身影,她對他的是絕望,是無望,是不再有任何的希望。
這就對了,他們之間,本來早就沒有希望,也就不必在去奢望。
她說,想要在這剩下的日子裡,每天都能看到他,都能和他在一起,他有何嘗不是,可他怕,陷得越深,他就越不能放手了。
唐菲兒給霍子墨捐了骨髓,霍子墨恢復了健康,他便不會在放開牧晚秋,而牧晚秋,你呢?還會願意留在我的身邊嗎?
你一次一次的逃走,我對自己都沒有多少信心了。
牧晚秋在廚房裡手忙腳亂的做着晚餐,坐在客廳裡看財經新聞的皇甫少擎眉心卻是越擰越近,只是聞着這味道,他就已經後悔剛纔讓她進廚房了。
可是某位廚娘,似乎對自己的飯菜還很滿意的樣子,沒端出來一道菜,都盯着看好久,然後還很肯定自己的點點頭。
皇甫少擎很想笑,卻還是忍住了,只因抿嘴的同時,心,卻是苦澀的。
門鈴聲從外響起,皇甫少擎有幾秒鐘的疑惑,能跑來這裡找他的人並沒有幾個,別告訴他,是唐菲兒就好。
雙手捂在臉上蹭了蹭,起身去開門,在看到門口站在的人時,他真的很想罵人。
閆斯琦滿臉笑容的把腦袋先是往裡探了探,“你們家這是什麼味啊?”
說着,也不管皇甫少擎那一張黑臉,單手抱着大束的紅玫瑰就走了進去,經過皇甫少擎身邊的時候,他還故意的伸手保護了一下懷裡的花朵,生怕被皇甫少擎給蹭壞了似的。
皇甫少擎揪住閆斯琦的後衣領,後退一步盯着他,很不屑的瞥了一眼他話裡的不低於一百多的紅玫瑰,“你這是要幹嘛?”
閆斯琦聳了聳肩,拿開皇甫少擎的手,一身正氣的反問,“我還沒問你呢,我和晚秋本來約好吃晚餐的,你不讓我們見面,是什麼意思啊?”
“閆斯琦,你活膩了是不是?”還晚秋呢?他們倆是約好氣他的是不是,一個斯琦,一個晚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