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染站在mr公司的門口,整座辦公樓高聳入雲,玻璃幕牆折射出天際滑過的雲彩,她款款走入正廳,把準備好的胸牌遞給保安。
一路暢通無阻,今天是mr首席執行官首次召開記者會的日子,多少人擠破腦袋想拿到一張通行綠卡,不止爲了明天的頭條,更爲一睹這名最近風靡全城的男人的風采。
傅染不愛湊熱鬧,但對他,畢竟天天看着一大堆形容詞套在他身上,難免也有好奇。
記者招待會後有個mr內部召開的酒會,開幕式的舞蹈交給傅染負責。
不會再像剛開始涉足那樣手忙腳亂,在這一行她摸準規則已能辦得有聲有色。
舞蹈室新招的兩名老師是傅染最近才高薪聘請來的,專門應對這種大型的活動。
記者招待會在禮堂舉行,傅染檢查完畢後循着聲音來到門口,她看到幾十名記者簇擁在前方,後面紅色絨布包面的椅子則全部空出來。
她順樓梯一級級往下走,傾斜的坡度不能走得很快,否則會失足。
記者們架起機器,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三三兩兩交頭接耳,禮堂高臺的發佈臺上一張張名牌豎在那,正中間的位子寫着:ceo—lvan
“會不會是個外國人?”
“肯定是,華爾街出來的厲害角色定是個藍眼睛高鼻樑的中年老外。”
站在左手邊的一女記者不服氣,“憑什麼是中年?說不定是年方三十的型男呢?”
傅染挑個位子坐定,這跑新聞的看來八卦因子是比別人強。
禮堂通道內傳來一陣腳步聲,走在前頭的是策劃部負責人,“各位記者朋友請入座,mr發佈會馬上開始。”
原先擁擠的人羣逐漸散開,按着既定的位子入座。
傅染見前面都有各個報館的門牌,她起身來到中間的位子。
率先走進禮堂的果然是幾位老外,看來先前幾人的議論是真的。傅染悄然起身想離開。
她轉身欲要往外走。
身後人羣陡然發出驚呼聲,不是微乎其微的,而像是震驚了整個記者圈。
“明三少!”有人抑制不住脫口而出。
傅染猶如一尊僵硬的石像般杵在原地,邁出去的右腳輕落回去,耳朵有片刻失聰,不知道誰的手不小心碰觸到話筒,咚的嘶啦聲瞬間拉回她的神。
傅染握緊手,慢慢轉過身。
一身銀灰色手工西服的男子在人羣簇擁中闊步走來,短削的黑色頭髮,阿修羅般經過一筆筆仔細勾勒出的五官,涼薄脣瓣帶着似有似無地嘲諷笑意,個人的權勢真能讓這些兩年前恨不得對他在語言上都乾淨殺絕的人腆着臉再度上門。
他的眼裡沉澱了年少輕狂的張揚和桀驁,屬於明三少專有的霸道也幻化成遊刃有餘懂得世故變通的態度,男人的身影在傅染眼中一步步接近那張屬於ceo的王座,後面有秘書給他拉開椅子,他手指屈起在桌沿輕敲三下,爾後身披榮華萬千傲然入座。
“您是mr首席執行官lvan?”
“如假包換。”男人笑容謎魅,眉宇間藏着恰當好處的神秘,令人想要探尋卻終究不得不淹沒於那汪無邊黑邃中。
記者們一個個坐在前排,唯有傅染呆楞地站在原地。 wωω¸Tтkan¸C〇
明成佑不用擡頭,餘光便能掃到這個另類。
他望出去的視線僅定格在傅染身上不超過三秒的時間,沒有喜悅、沒有吃驚,什麼都沒有。
傅染嘴巴張了張,終究在他別開眼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三少,請問您是何時回國的?”
“三少,請問您怎麼會想到斥資世頌?”
“三少,您當初爲什麼要離開迎安市?”
一個個問題接踵而至,也是傅染想知道的。
坐在明成佑旁邊的男子拿起話筒,“請一個個提問。”
“我斥資世頌,是因爲我看中這塊地盤,離開迎安市單槍匹馬去華爾街我自然想闖出番名堂,兩年不到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我選擇回來,是因爲我的根在這。”
“三少,衆所周知能跟mr勢均力敵的要數塹堃了,面對您父親留下的產業,您是會手下留情還是以利益爲先?”
這話題挺棘手,不易回答。
明成佑幾乎未作斟酌,他口氣平淡如水,“mr和塹堃所涉及的業務範疇並不完全相同,既然這樣何來競爭之說?當然,我不排除有些部門間會有利益衝突,我父親把塹堃留給我大哥,也是想我能出去闖蕩歷練,至於塹堃和mr,不是有句古話說的好嗎?各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家瓦上霜。”
這席話,也是傅染始料未及的。
他把話說得圓,任你拿着放大鏡都別想找出破綻,這已經背離明成佑之前的個性,如果是從前的明三少,他可能會說,“這是小爺自家的事,你們管得着嗎?”
雖然得罪人,但話語間透露出的真實,不像現在這樣令人捉摸不透。
塹堃總裁辦公室。
網絡電視正直播mr公司的發佈會,羅聞櫻推門進去,看見明錚倚着真皮坐椅,身子慵懶地往後壓,他指間夾着根雪茄,見到羅聞櫻,他掏出食指長的純木火柴慢慢旋轉雪茄,均勻點燃後深抿一口。
羅聞櫻把資料放到他辦公桌上,眼睛瞥到網絡電視的畫面,她視線定格在焦點上,神色先是一怔,爾後吃驚,“成佑?”
明錚緩慢吐出個菸圈,聽到裡頭說何來競爭之說,“明白這段日子以來貸款連連被卡住的原因了吧?”
“你說和成佑有關?”
“他是有備而來。”
羅聞櫻同意地點頭。“但塹堃也不是吃素的,硬碰硬都不一定吃虧,更何況在迎安市拼的是人脈跟經驗。”
“eve,你會全力以赴站在我這邊吧?”
“你是我老闆你說呢?”這本是明家兩兄弟的事她無意參與,但要威脅到塹堃的利益她絕對不能不管,“我要幫別人的話還指着誰給我發工資?”
明錚笑出聲,雪茄的嗆人味道差點令他招架不住,“你果然是個好員工。”
外面的天陰冷下起小雨,涼風颳在臉上如一把把磨快的利刃割開皮膚,而發佈會現場卻是熱火朝天。
說完公事,八卦的記者很自然把話題引向明成佑的私事。
“三少,在外兩年可有結婚的打算?或者說已經結婚了?”
明成佑嘴角揚起淺淡的笑,他攤開手掌,“我看上去像結婚了嗎?”
成功的將話題丟回去。
記者發揮不屈不撓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您的意思,我可以理解成您結婚了嗎?”
“沒有,”欲擒故縱後他不給人幻想的餘地,“這兩年我一心都在公事上,男人一旦事業不成,誰還會把心交給我?”
這是個敏感的話題。
立即有人尋到苗頭,“三少說的可是傅家在您最難時候卻解除婚約的事?”
傅染看到明成佑咻然目光森冷,幾乎沒有預兆,他的視線直直盯向禮堂中央的她,荒涼的眼神,令她不寒而慄。
但,又僅僅是片刻。
他恢復成常態,“不是,傅家的決定我不予置評,也能理解他們那時候的忐忑,所以……這件事兩年前就該到此爲止。”
“三少,傅家如果現在願意再向您伸手,您還能接受嗎?”
明成佑諱莫如深地勾勒嘴角,他的脣很薄,抿起的動作能令一側微微上翹,平添幾分邪肆及魅惑。
傅染再度打算離開,待下去只會聽到話題越來越扯。
“你們當lvan是回收站嗎?回收站還有永久刪除這項功能呢。”
替他擋話的是左手邊那名男子。
傅染後背僵直,難堪及羞辱隨着鬨堂大笑而淹沒心間,透過話筒,她能清晰聽到那陣屬於明成佑的笑聲,嘲弄、譏誚、陰狠……
其中一名記者扭過頭張望,她方纔好像瞥到過傅染的身影。
她悄無聲息拉了拉旁邊攝像的衣角,“看那個角落,跟我過去。”
在傅染即將踏出門口時,女記者適時攔住她的去路,“傅小家,請問您爲何會出現在mr的發佈會現場,是早有耳聞三少涅槃歸來想求複合嗎?”
策劃部負責人眼見時間差不多了,再加上有傅染撐場何樂而不爲,“各位新聞界的朋友們,mr的發佈會今天到此爲止,謝謝大家。”
此話落定,臺下人羣一鬨而散,扛着攝像機的拿着話筒的一股腦衝向傅染。
她這會不離開只怕會被唾沫淹死。
攝像看出她的意圖,走過去堵住門口,女記者話筒不依不饒遞去,“傅小姐說句話吧,剛纔三少說他至今未婚,你是否覺得自己大有希望呢?”
傅染目光穿過飛奔而來的人羣望向此時站立的明成佑,他低頭正和助理輕聲說話,離開禮堂時,甚至未將目光往她的方向偏去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