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修這一邊聽故事聽的入迷,而司徒洛和夏沫這一邊可沒有那麼輕鬆。他們兩個人現在對於千年竹妖的來龍去脈還是一頭霧水。
跟着寶劍指出的方向,司徒洛和夏沫轉來轉去終於看到了一處民宅,那也許並不能這樣稱呼它,這座小房子就是一個非常簡陋的木板房,很破舊。
“她就住這裡嗎?”夏沫看着面前的建築物,簡直想象不到那樣一個光鮮亮麗的女生會是從這裡出來的。
“應該是,我的劍不會指錯方向的,去看看吧。”司徒洛肯定的說到,他帶着夏沫繞到房子後,那開着一扇小窗戶,透過縫裡,能夠大致看見屋裡面的情景。
“哥哥,我回來了。”竹子親切的喊着牀上躺着的那個人。“哥哥,你馬上就會好的,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竹子倒了一杯水給牀上的男人,輕柔的把他扶起來,每一個動作都細緻入微。
“竹子,我們不要再這樣勉強了好不好?”男人坐起來,很嚴肅的盯着這個笑的很燦爛的女孩子。
竹子臉上的笑容馬上就僵住了,“你的意思是,和我在一起很勉強,很難受是嗎?”還沒等男人回答她的問題,她立馬又在臉上掛出了微笑,“好,沒關係,只要等你的病好了之後,你去哪裡都可以啊,不過現在你得聽我的。”
趴在窗戶上看的夏沫卻突然被這句話感動了,擡起頭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是怎樣的愛,纔可以只要他好,別無所求呢?
“竹子,你爲什麼總是讓我心疼呢?我們兩個都明白,沒有希望了,這是個無論怎麼填都填不滿的無底洞啊!”男人轉過頭去,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竹子坐在牀邊,把自己的頭埋在男人的胸膛裡,“我知道,可是我捨不得你,就像你當初捨不得我一樣,你就再縱容我一次,讓我試試行不行。”
竹子的語氣似乎是在祈求着什麼,其實夏沫與司徒洛也並不清楚她指的最後一次到底是什麼,是不是和自己有關。
“誒,每次說你什麼都不聽,一直都這樣。以後誰還這麼縱着你啊?”男人的話聽起來是在責備着什麼,可話裡的寵溺又是表露無疑。
“不是還有你嗎?難道你不要我了?”竹子繼續和男人撒着嬌。
“她們好幸福呀!”夏沫忍不住發出讚歎。
“那個男人是鬼。”司徒洛盯着窗戶裡面,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你說什麼?可是竹子只是說要給他治病啊?”夏沫完全想象不到,看起來雖然虛弱但是那麼美好那麼寵愛自己女人的,竟然是已經死了,變成鬼。
“治病,要用你的血來治病,這話你自己相信嗎?這個男人看樣子一定變成鬼很長一段時間了,一直能保留軀體和靈魂結合着,一定是吸收了大量人的精氣,才能做到的。看來他們身上背的債很多啊。”司徒洛也不能一定確保竹子到底是用什麼樣的方法來抱住這個男人的,可大量精氣絕對是保存人形的基礎,至於夏沫的血對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作業,他想不到,這一切還得等紅修的消息,不然就得是竹子自己親口告訴我們纔可以。
“你的意思是說,竹子她殺了很多人?”夏沫不想去相信這樣的說法,那樣粘人的一個小女生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呢?
“這倒沒有。”司徒洛剛說完,夏沫感覺自己的心也安定了下來,幸虧是沒有,如果真是有的話,自己真的不知道該去怎樣接受美好與黑暗在心裡的那種衝突與矛盾的煎熬感受。“吸走人的少部分精氣,只會讓那個人身體變得虛弱無力,需要恢復一段時間後纔會回到原來的身體狀態。”
竹子從男人的身邊走開,起身去倒了兩杯水,“哥哥,有朋友來做客了,讓他們進來吧。”男人點了點頭,“那就趕快把他們請進來吧。”
“二位進來吧,在窗戶那兒站着說話多累啊。”竹子衝着後面的窗戶那喊道。
司徒洛和夏沫對視了一眼,被發現了,那就進去吧,把一些話說清楚了也挺好的。
兩個人走進木板房中,男人先友善的跟他們打招呼,竹子也隨即笑了笑。
“哥哥,這是司徒洛,酆都的引路人。他身邊這個好看的女孩兒呢,就是他的第九任執筆人夏沫。”竹子對於他們的身份絲毫不向男人隱瞞。
夏沫是第一次這麼光明正大的被人介紹過自己執筆人的身份,內心還是有一點兒小波瀾,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是我的愛人,竹宇,我叫他哥哥,但這個稱呼這可以我叫,那你們呢可以喊他……”
“叫我名字就好。”男人迅速接過了竹子的話,兩個人的默契度真的很好。
“你好,竹宇。”夏沫先跟男人打了招呼,而司徒洛似乎是沒有想問好的想法。
“你不是人,我是酆都的引路人,你看到我不覺得不太好嗎?”司徒洛一開口語氣就極其冷漠,讓人感覺有一種來者不善的想法。
“所以呢?我是鬼,我承認,那你要來把我收走嗎?”男人表現的異常平靜,當然他並不是在裝無所謂,他是真的覺得沒有關係,自己在這裡,努力去活着,爲了竹子能夠開心。他也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送回到一個早就該去的地方,那他也沒有什麼害怕,除了捨不得竹子之外,他有的只是輕鬆,不用再與天鬥了,也再也不用讓竹子爲了自己做一些違背良心的事情了。
“既然這麼淡然,想必你們對於這種事情是早有準備了。”司徒洛實在有些想不明白,他們兩個人看似是真的對於這種事情很無所謂。
“什麼準備也沒有,我這個人喜歡順其自然。”男人繼續回答,一問一答,對話中好像冒着一點兒火藥味。
“順其自然?那你們怎麼還非要反其道而行之,生老病死是常態,這樣對我做法還能說順應天理。”司徒洛的語氣又加重了一些。
可是竹宇還是那樣一副對什麼都與我無關對的表情,“爲了竹子。”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讓司徒洛也愣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說話,“在你看來,別人的生命就不重要了,只要是爲了你愛的人。”
“你不也一樣嗎?”
這句話一說完,木板房裡一片寂靜,即使掉一根針下去也會發出很大的聲響。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人去打破這份尷尬的平靜。
“那個,其實,我們來這裡沒有什麼別的不好的意思的,就是想來看看到底是怎樣一回事。”夏沫有些無奈的打着圓場。她現在心裡也很糾結,什麼叫做“你不也一樣嗎”,可是在現在這樣的處境中,她不能去問個清楚明白,只好穩定着雙方的情緒。
“哥哥,你別這樣,夏沫是可以救你的人,司徒洛是她的朋友,我們對恩人要態度好一點兒啦。”竹子適時的撒嬌,讓男人一下子就露出了笑顏。其實無論竹子什麼時候說話,說什麼,只要是她說的,男人都願意去聽。
雖然竹子這話也是爲了化解這個尷尬的局面,可是在夏沫耳朵裡卻聽得有些奇怪,自己可還沒答應救人呢,她這樣說會很難爲情的。
“好了,也是我不對,是我一進來就先提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司徒洛的主動低頭,讓在場的人反倒有些措手不及,本以爲司徒洛會一直保持他作爲酆都引路人的強勢態度呢。
“也是我不好,不該議論你的私事的。”看到司徒洛的主動和解的姿態,竹宇也順着他的話來,總算沒有讓這場無硝煙的戰火蔓延的更烈。
“那現在你們人也看到了,事情都知道的很清楚了,到底可不可以幫我這個忙呢?”竹子轉入了正題,她也知道即便夏沫幫她這一次,後面的日子還有很多,他們兩個人憑藉這樣危害他人利益的方法,終究是行不通的。可是她就是想再多耗一下,說不定會柳暗花明,絕處逢生呢?
“對不起,我現在真的沒有辦法做出決定。”夏沫不能去答應竹子,她自己也很清楚這裡面的利弊,可是她剛纔在窗外看到了自己這輩子看過的最美好的愛情,她無法直接那麼篤定的去拒絕,她做不到。這樣的一份天長地久,海枯石爛,是每一個女孩兒都無法去免疫的,她很普通,夏沫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她覺得自己也應該保留一份作爲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對美好事物的嚮往與憧憬。即便這一切本都不該發生,可她畢竟不是司徒洛,她不屬於酆都。
“好,沒關係,我可以等你。”竹子又思索了一會兒,“你覺得我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到你的東西,除了我的命,其他的你都可以拿走,只要你想要。或者說,我可以去幫你做一些你完成不了的事,你不是執筆人嗎?我可以給你捉其他的厲鬼,我法力雖然不高,但對付一般的小鬼肯定是夠用的。只要你幫我,我都可以做。”怕夏沫是覺得單單她幫自己不划算,竹子又加上了許多附加條件,希望能打動夏沫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