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門邊的這位老者,屋裡的人一時間全都沉默了。
周不平看看張道鍾,張道鍾也看看周不平,這兩個人的眼裡都露出了一絲愧疚和恐懼,顯然他們對門邊的老道,是深深忌憚和懼怕的。
就在我詫異這個老道是誰的時候,只見屋中除了我之外,所有人全都給老道跪下了。
他們以弟子之禮對老道膜拜,大叫着:“四海門衆,參見太上長老!”
一聽說這老道竟然是龍騰四海的太上長老,頓時我精神爲之一振。
我盯着那老道看了很久,心說孃的,龍騰四海隱藏的老怪物出現了,看來我以後的行事,絕不能向今天這麼魯莽了。
可話說回來,這老道是誰呢?
他既然是太上長老,那顯然他的輩分比穆宇龍高,難道說……他是龍騰四海第一代掌門,白錦雙一輩的人?
就在我心裡想着的時候,這老道也正一臉玩味的打量我。
他看我的目光很有意思,平淡中帶着一絲疑惑,疑惑中又帶着一絲感傷,感傷中又帶着一絲欣喜意,欣喜中又隱含着點點的怒意。
總之他的眼神很複雜,我看不出他是個什麼意思。
我直視老道的雙眼,心跳開始又加快了起來,通過他那雙飽經滄桑的眼睛,我發現他身上有一股讓我十分熟悉的“味道”。
這股“味道”很奇怪,它明明就在我的腦中,我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一時間我心裡有些迷茫,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目光。
屋中短暫的沉默後,門口的老道這才微微一聲輕笑。
從他的笑聲中根本就聽不出他此時是喜還是怒,他只是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跪拜於地的衆人,便悠然自得的揮揮手,淡淡的說道:“都起來吧。”
他話音落下,金面具等人這才唯唯諾諾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瞧瞧面前這幾個垂首而立的晚輩,老道將目光鎖定了周不平四人。
眼見老道目光投來,這四個人嚇的有些惶恐。
看着他們緊張的樣子,老道手捻着鬍鬚笑了笑,竟是沒有責罰他們,而是笑着點點頭:“都回去吧,好自爲之。”
老道話落,周不平等人驚若寒蟬的同時,也紛紛驚愕的擡起了頭來。
他們看着老道微笑的面孔,張張嘴想說什麼,但最終沒說出來。又眼神異樣的看了一眼我和金面具後,這四個傢伙匆匆向老道二次行禮,就像逃難似的離去了。
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金面具氣的大罵了一聲。
他擡頭看向老道,剛想說話,這老道也對他擺擺手,笑道:“時機不對,休得言語,你也去吧。”
被老道這句話噎了回來,金面具頓時面露出了苦笑。
他轉頭看了一眼我,無奈的嘆口氣,便什麼也沒說,從老道的身邊走了出去。
他這一離去,屋中頃刻間就剩下了我和老道兩個人。
老道盯着我打量了片刻,突然撇嘴大笑了起來。
而我見他突然發笑,不由的感覺有些緊張,心中忐忑,不知道這老道想幹什麼。
於是我心裡合計了一下,對着他拱手恭敬的說道:“前輩,是不是晚輩剛剛處理的不得當,惹您老不高興了。”
“有點。”
這老道直言不諱,半點含蓄也沒有。
被他這種說話的方式弄得一愣,我臉上的尷尬頓時又濃了一些。
見我這幅表情,老道笑的更高興了起來:“小兔崽子,還沒接任呢就
耍起威風了,你也算不錯了,走吧,咱爺們出去轉轉。”
就這樣,我被老道領着,一臉不安的走出了所在的大樓,來到了莊園後面一處靠海的懸崖邊。
看着面前一望無際的大海,再看看海天一色的美景,老道好似抒發了情懷一樣,他轉頭問我:“你覺得這馬來西亞的海景美嗎?”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問的一愣,不明白他與我說這個做什麼。
於是我下意識的點點頭,想也沒想的回答:“很美,但不如‘故鄉’的景色美。”
顯然我的回答令他很意外,他饒有興趣的瞟了我一眼,突然又笑了起來。
被他前前後後的笑聲弄的發懵,我心裡有些發毛,不知道這老道究竟要把我怎麼樣。
就在我心裡忐忑不安的時候,老道突然說出了一句讓我大吃一驚的話。
他看着我左手小拇指上的金色戒子,笑眯眯的問我說:“你是伍柳仙宗什麼人,怎麼會有柳木金刀在身呢?”
他這句突如其來的話,可讓我着實大吃了一驚,因爲在馬來西亞,我從來也沒想過有人會認識我手中的柳木金刀。
這讓我對老道更加好奇的同時,心裡也泛起了濃濃的驚恐。
我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冷冷的盯着他的臉打量了起來。
看不出他此刻是什麼表情,只好問他:“敢問前輩究竟是何人,爲何認得柳木金刀?”
聽我問出了這句話,老道看我的眼神裡多出了一絲玩味。
他沒有回答的我的問題,而是又說出了一句讓我更加驚駭到頭髮都立起來的話。
只聽他說:“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小子,我問你,你是不是詹木那個老鬼的徒弟呀?”
我勒個去,這傢伙到底是誰呀?
他怎麼連詹木都知道呢?
難道說剛剛我施展“困天”的時候,被他看見了?
盯着我一臉大驚失色的表情,這個老道好似就在等這一刻一樣。
他仰頭哈哈大笑,頗爲得意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聽着他郎朗的笑聲,我心裡一陣心驚肉跳。
他看着我謹慎的模樣,他對着我擺擺手,壞笑着說:“別擔心,我要是想對你做什麼,憑你小子這兩下還是不夠瞧的,我只是好奇你的出身而已,沒想到你竟然真是詹木的徒弟。”
“前輩認識我師父?”
見這老道對我沒露出半點的惡意,我這才放下心裡的恐懼,對他問了起來。
見我終於擺正了姿態,老道笑着指了指崖邊的一處岩石,示意讓我陪他坐下後,老道嘆了一口氣:“唉,我和你師父何止認識呀,老朋友了。”
說着話,老道的眼裡露出了一絲回憶的神采,對我講起了下面的事情。
原來老道名叫段譽生,當年在國內的時候,他和大師兄白錦雙,都是世外桃源的九門一脈,師承尚傑派,老師是尚傑派的門主,麻雲柳。
這世外桃源九門,和八山七島起名,先前咱們也有所介紹過,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
先前我和唐鹿誤闖趕屍客棧,曾殺了神行教二教主鄔玉的徒弟,那個時候我曾提到過一些中國玄門的分部。
中國的玄門,大致可以按實力等級化分。
其中有家喻戶曉的四大道宗,全鎮、龍門、正一、茅山。
還有世人不熟悉的修煉聖地,八山七島,世外桃源九門十二洞天,與江湖匪類,亦正亦邪的旁門左派二十七宗,
這些都是玄門裡不可小覷的勢力。
而伍柳仙宗和尚傑派一樣,都是世外桃源九門一脈,這就是爲什麼段譽生與詹木等人熟識的原因。
現在提起這些門派,是讓大家加深一下記憶,等我們回國之後,這些門派將無一例外的揭起腥風血雨!
閒話到此,接着說老道的事情。
段譽生和白錦雙,本於詹木十分交好,當聽說伍柳仙蹤出了一個霍青,引起了鳳鳴崖逐鹿之戰後,這二人便徵得老師的同意,急急下山趕往伍柳仙蹤支援。
結果路途遙遠,他們到伍柳仙宗的時候,詹木和欒卿已經雙雙殉情了,這讓段譽生二人十分惱火,想要去找霍青算賬,卻最終被我大師伯攔了下來。
此事過後,不久尚傑派也出現了變故,他們一夜間被一夥神秘人襲擊,更是有門中叛逆配合,讓麻雲柳一脈門中子弟慘招屠戮。
在連續七天的戰亂中,麻雲柳一脈死傷殆盡,最終不敵之下,麻雲柳被迫與對方簽訂了一個保命協議,他將帶着兩個徒弟遠離中國,再也不干涉尚傑門的事情。
當時對方是滿口答應了他們的條件,更逼着他們三人發下玄門毒誓。
可那曾想他們離開後,卻在遠渡重洋趕往馬來西亞的途中被人再次追殺,最終麻雲柳爲救兩個徒弟,以身戰死,而段譽生和白錦雙則身受重傷,險險的逃過了一命。
哥倆一路漂泊,來到了馬來西亞。
因爲沒錢又沒人,而且還雙雙身有重傷,他們兄弟二人只好流落街頭,變成了等死的乞丐。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弱小的幫派發現了他們。這個小幫派,就是如今馬來西亞的三大巨頭之一,私會黨!
在私會黨的幫助下,兄弟二人九死一生總算活了下來,爲了感激私會黨的恩德,他們決定創建一個組織,名爲龍騰四海,專門處置私會黨的敵人,與保護私會黨的安全。
以上這些,就是龍騰四海的來歷。
在他們強硬血腥的手段下,十幾年的時間,私會黨就從一個不入流的小幫派,發展成了威懾馬來西亞黑道的巨頭。
這讓私會黨更加依賴龍騰四海,而龍騰四海卻因此變的驕傲了起來。
說到這裡,老道段譽生嘆了一口氣:“因爲發展太過迅速,所以龍騰四海的人員參差不齊,你如今看到的局面,在我大師兄掌權的時候就發生過,我們也曾清理過一次,但終究對這些昔日門徒不忍下手。”
老道說着,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到宇龍這個孩子上位的時候,情況倒是改觀了一些,可惜也就那麼回事,這些老人仗着資歷深厚,並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宇龍曾和我提起要“大換血”,但卻怕傷了人心,所以一直沒有動手,直到後來發現了你,我們爺倆這才商議,既然自己的刀砍不了自己把,那何不讓你這個外人,來替我們整治門風呢?”
我靠,原來我是這麼被弄來的!
聽老道說完,我整個人都無語了。
心說這叫什麼事呀,我這算是禍從天降嗎?
但他與詹木、大師伯等人都是好友,那就算是自家的長輩,我還能說什麼呢,再不高興,也不敢表露出來。
不過有一點我很好奇,穆宇龍既然把爛事推給了我,那他現在幹什麼呢,他弄出了這麼多事情,該不會躲起來享清福樂吧?
聽我提起穆宇龍,老道眼裡狡詐的一笑。
“這是我們找你來的第二個目的,他如今已經回國……去爲你打點一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