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郎詐屍後,跟普通人沒什麼分別,甚至沒有大糉子身上的屍臭味,反而渾身上下散發着一股香薰的氣息,就像寺廟**奉的神像一樣。
弱郎起屍後白天睡覺,晚上則會跟活人一樣行走在世間,他很少撲咬人畜,行兇之時,就好似黃廟中的高僧喇嘛一樣,爲人施行摸頂大禮。摸頂是藏傳佛教中很神聖的儀式,受高僧摸頂是最高禮儀,等於接受佛祖的賜福。可要是讓弱郎摸頂了,那就得變成跟他一樣的行屍走肉。
草原人一般都住蒙古包,蒙古包的門一般都很低矮,人進去時候必須彎腰,這就是防弱郎的,相傳弱郎是不會低頭的。
劉麻子想開槍,可雲強現在跟那弱郎的身體攪在一起,根本無法開槍。也合該這弱郎點背,抓誰不好,非碰上這麼個軟硬不吃的主,雲強力大無窮,死死掐着弱郎的手臂跟他僵持着。所有人都嚇傻了,紛紛端着槍趕緊退後。
“程峰!快幫我呀!”雲強大喊呼救。
馬程峰幾步衝上去,一刀下去,鋒利的七星刃直割斷了弱郎的腦袋,縱然這般,弱郎依舊平伸雙臂死死壓着雲強不願鬆手。衆人壯着膽子衝上來駕走弱郎的半具殘屍,一個個已經嚇得面色慘白。
雲強擦了擦腦門上的汗坐起身來道:“這玩應咋這麼大勁兒啊!可折騰死我了。”
“最重要的是他是從哪鑽出來的呀?”馬程峰一腳踢開弱郎面目猙獰的腦袋。
那瘋女人癡癡傻傻地躲在一旁自言自語着:“詛咒!詛咒!長生天的詛咒!”
“大姐,什麼是長生天的詛咒?”馬程峰問他。
“你甭搭理這個瘋女人。”雲強一直很忌諱馬幫裡有女人加入。
女人癡癡傻傻地又說:“是長生天對蘇吉可汗的詛咒!沒有人可以接近這裡。”
“算了,我看此地不宜久留,咱們辛苦點,連夜趕路,到了格日勒牧場再休息吧。”他把那瘋女人扶上了馬背。
出發前劉麻子肯定得清點人數,這一數不要緊,竟然丟了倆人。丟的是兩個年輕漢子,一個叫段小五一個叫李富貴。劉麻子說剛纔阻擊狼羣的時候好像就沒看着這倆小子。
“咱吃晚飯的時候我還看這哥倆有說有笑的呢?肯定沒走遠,應該就在附近。”常老大說。
好好的兩個大活人不可能說沒就沒了吧?大夥趕緊圍着蘇吉敖包喊了幾嗓子,可依舊不見他倆的身影。這裡是一望無際的大戈壁灘,月光照下來視野內都是白花花的,如果他倆想跑路肯定也逃不過兄弟們的眼睛。
“程峰,你看那?”劉麻子指着蘇吉敖包後邊的三個木板房說。
最中間那個門口是一杆獵槍,看樣子這倆小子是嫌外邊冷,跑裡邊偷懶睡覺去了。
“雲大哥,你去看看,別打人啊!”馬程峰現在都不敢讓雲強替他辦事,這莽漢太彪了,一句話不順他心思就掐架,而且還往死裡打。
“媽了個巴子的,兩個小兔崽子還懂不懂規矩呀?大櫃都沒說進去偷懶呢,你們倆卻躲屋裡睡覺來了?”雲強衝進去就開始破口大罵,看來是找着人了。
這小木屋是以前知青下鄉時候臨時搭建的,裡邊也不剩啥玩應了,只有一張用門板搭的小牀,屋裡盡是厚厚的灰塵,到處爬滿了蛛網。這倆人背對着門就縮在牀上睡覺。雲強衝過去就把他倆拽了起來。
“快走!出發了!奶奶的,你們要是老子的手下立馬大耳刮子伺候!”一手一個,跟拎小雞子似的拽了起來。
他倆可能也知道雲強的臭脾氣,沒人敢吭聲,就這麼低着頭跟雲強從木屋裡走了出來。
“二位兄弟,是不是冷了?我昨兒晚上讓常三哥熱了點禦寒的薑湯,你倆喝點不?”馬程峰問。
“哎?大櫃給你倆面子了是不是?你拿人家面子當鞋墊子呀?問你倆話呢!放個屁不行嗎?特麼的!”雲強氣不過,狠狠一腳把他倆踹趴下了。
“算了算了,走吧,他倆歲數小也不太懂事,你別跟他倆較真。”劉麻子拉扯着雲強,再不勸都得把他倆腿削折了。
所有人翻身上馬,正打算開拔,回頭一瞅,這倆小子竟然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倆一直低着頭,神色沒落,眼中無神,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詛咒!詛咒!長生天的詛咒!”瘋女人嘟囔着。
“程峰,他倆好像不對勁兒啊!我看……”劉麻子皺了下眉頭,從背後把獵槍拽了出來。
馬程峰也有些詫異,暗說他倆身上沒外傷,應該沒啥事啊?而且剛纔也沒聽木屋那邊有什麼異響。就算他倆碰上弱郎了,總得喊一嗓子吧?
劉麻子說:“你忘了?咱剛纔與羣狼激戰,都打成啥樣了?槍聲震耳欲聾,這倆小子難道聾了嗎?聽不見嗎?還能睡那麼死?”
“不管怎麼說,好歹也是生死與共的兄弟,我把他們帶出來的,就要把他們再活着帶回去,就算是捆也不能拋下他倆,帶回去等老瞎子回來問問咋回事吧?”馬程峰年幼心善,卻不知這東西的邪惡。
這邊正說着話,他倆動了。可卻不是朝同伴這邊走來,而是轉過身去朝蘇吉敖包走了過去,那兩步走的十分別扭,身子搖搖晃晃就像個木偶似的。所有人都騎在馬背上詫異地看着他倆,不知他倆要搞什麼名堂。
“程峰,你看,這樣還能帶回去嗎?”劉麻子端起了獵槍,對準他倆。
就見這倆人走到蘇吉敖包前竟齊刷刷地跪了下去,衝着敖包連磕了三個響頭。然後,他倆在衆目睽睽之下竟然走到了那半具弱郎屍體前,然後俯身下去……
“我靠……”馬程峰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滾,所有人都忍不住捂着肚子嘔吐了起來。他倆竟然在吃死人肉!而且吃的狼吞虎嚥,滿臉是血!好像是享受着滿漢大餐似的。
嘭地一聲巨響,雲強不等馬程峰發話開槍了。子彈準確地打在段小五胸口上,重重地把他掀翻在地。
書中,那瘋女人抱着死孩子皮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孩子的額吉,額吉是蒙語母親的意思。額格齊是姐姐,影視劇中兩個蒙古族漢子互稱安達,意爲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