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年的古觀很少見,世上的道家無非就是正一道和全真道兩脈,陰陽玄道的修爲中隱約是有正一道影子的。所以,盜門傳人遇到古觀都會去拜。若是無雙和劉麻子經過此地,也會在這座古觀留下些蛛絲馬跡纔對。
這片山嶺山勢很險要,眼看着就在面前不遠,你要是想爬上去少說就得倆點。
東邊這片山嶺果然是如那老頭所說,恰好位置就橫在麥積山口,遠遠的就見上邊一座古老的道觀中飄着一道道銀茫,那應該是仙氣。由此可見,這裡邊供奉着哪遵大羅神仙的神像,很可能是道骨金身。
秦嶺麥積山最出名的當屬石窟洞刻,衆人所過之處,山嶺下常有看見古老的石窟中佇立着形態迥異的石刻石雕。有人物的,有景物的,還有表現一些當地古老神秘傳說的。
“程峰,我們現在走到哪了啊?”老瞎子一隻手搭在馬程峰背上問道。
“咱們現在在兩山夾縫中行走,出了這片山谷,再往前走就是一道山樑,靠近東邊半山腰上就是那座一千多年前的道觀了。”馬程峰說。
“看得出地下水脈的走向嗎?”
馬程峰晃了晃腦袋,以他風水學的造詣肯定是看不出的,眼中沒見有明水流淌而過,若是想判定地下的水脈走勢必須是成手的風水師。前邊這道山樑東北話也叫山崗子,山崗子橫在兩山之間是截斷了龍脈之向,在風水學上都有講究。這種地方修建道觀或者廟宇絕不是簡單意義上的信仰了。
秦人龍脈和大漢朝劉家的龍脈都取自巴山秦嶺,這道山樑從中阻斷了龍脈之勢估計是後世所改。山嶺龍脈是風水寶地中貴中之貴,一般龍脈都作爲開國的國運象徵了,很少有人說用龍脈當陰宅的,不是不能,而是太奢侈了。
比如,世人皆知,長白山乃是大青龍脈所在,長白山中龍氣沖天,保佑大清江山四百載。後世有風水大家曾說過,若是當初皇太極把皇陵遷到長白聖山中,至少還能保大清江山一百載有餘。可滿人的信仰與漢人不同,雖皇陵也取了風水寶地,不過跟長白山的風水比起來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清東陵取的是燕山之勢,燕山是“無尾龍”,龍尾順着山海關沒入了渤海灣,無影無蹤,所以這大清王朝就沒得善終。
秦漢兩代,秦朝雖然只有三代君王,不過卻並非有始無終,最後一代皇帝是子嬰,當時內憂外患,外有匈奴,內有漢劉和楚項兩大諸侯,乃是國運衰落而亡。
“程峰,秦朝末年時候,坊間傳聞,子嬰曾派五百甲士與秦嶺腹地尋找秦嶺龍脈之根,但卻無功而返,這才拜了大秦的江山。相傳,劉邦手下的張良曾獻計,斬斷秦人的龍脈,料想,說的就是這道山嶺了。”
老瞎子博學古今,天底下幾乎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吃他這口飯的老鬼,正史要熟背,野史更要牢記心中。所謂野史就是無跡可尋,民間的傳說。但一個巴掌拍不響,就算是野史,多半都有其來歷,雖不能全信,但在其中不乏可找出一些古事的蛛絲馬跡。
他說這道觀一千多年看來是說少了,依老夫所見,此觀必定就是當年張良命人修建的,它就是斬斷秦人風水之用,而絕非是什麼道觀。
“盲仙博學古今,小的佩服呀,要是以後我能學到您的鳳毛麟角這輩子就沒白活。”水耗子金貴趕緊溜鬚拍馬。
山谷中風勢極強,大風從山谷裡嗷嗷地往出吹,好似惡鬼怒吼一般。自從進了麥積山,真的就沒見到半個人影了。
那老漢一路上是屁都不敢放一個,讓他去哪他去哪,早就嚇傻了。
“你們先往前走,我去看看那邊。”馬程峰說。
大夥跟着老漢的腳步繼續朝着前邊那道山樑子走去,馬程峰走到山谷一側的一個石窟中,仔細觀察着那猙獰的石刻,上邊刻的應該是樽佛像,不過這位佛爺怎麼不像普通寺廟中的那般安詳?怎麼看怎麼覺得面目可憎,骨子裡就透着股邪氣。佛一般給人的感覺都是眯着眼睛,面帶微笑,有些人有佛緣,第一眼見就覺得佛爺衝他笑。再瞅瞅這樽,呲牙咧嘴面目猙獰,哪裡是什麼佛爺呀?分明就是地獄中的魑魅魍魎。
值得一提的是,這石窟洞壁上有一個很小的符號,那符號呈六角棱形,看着像字,又像是古老的圖騰,觸手摸去,上邊的刻痕還是新的。
馬程峰認得,這是關東盜門的記號,這記號沒有什麼特殊意義,只是告訴同門中人,我們剛剛由此經過。這符號由傳已久,是當年吳功耀在山裡跟小鬼子打游擊時候發明的,除了董家那幾個老胡子認識外,其他小賊小盜早就不記得了。
是無雙!一定是他!他是怕自己進入麥積山後遇到不測,後邊來人找不到自己,這纔會留下這個符號。
巖壁堅硬無比,尋常的玩應碰到堅硬的巖壁立刻就得捲刃,除非是他手裡的寒雪刃。看他用的力道,留下這符號的時候身體應該並無大礙。不過在這石窟中也並沒發現其他信息。
馬程峰趕上他們,在老瞎子耳邊小聲說:“應該就是這裡了,那邊有盜門暗語,六天前他們並沒遇到什麼危險。”
“麻子這人我瞭解,他行事十分謹慎,第一次來秦嶺,必然會加倍小心,進山後沒有摸清地形又沒有嚮導,肯定不會貿然帶着小爺進去,他們斷然會在那道觀裡歇腳,走,去看看。”老瞎子說道。
一行人走到山谷盡頭,順着那道陡峭的山樑子就爬了上去,這道山樑子上十分泥濘,可能是上幾天下了雨,沒幾步,鞋底子就沾滿了泥,甩都甩不掉。幸好馬程峰胡小狸等人都有輕功傍身。
天色暗了,山裡的野獸和猛禽逐漸甦醒,山嶺中傳來一聲聲淒厲的獸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