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作死

顏宓同宋安然在山裡面一共住了二十多天,快到四月的時候啓程下山。

一路順利回到國公府。

先回遙光閣洗漱換衣,然後再去上房見顏老太太。

分別二十幾日,顏老太太怪想念顏宓的。見了顏宓,就招手讓顏宓到身前說話,仔細詢問了在山裡面的生活。

得知小兩口在山裡面的日子過得挺有野趣的,顏老太太也替他們高興。

然後顏老太太打發了宋安然,獨留顏宓在身邊說話。

很明顯,顏老太太有些私房話要單獨同顏宓說。

宋安然起身,笑着說道:“那孫媳婦就先回遙光閣。晚一點,再和夫君一起去拜見婆母和公爹。”

“去吧。在山上住了那麼長的時間,如今總算回來了。抓緊時間,趕緊將遙光閣收拾出來,你自己的嫁妝也要安置好。”

顏老太太笑眯眯地說道。

宋安然笑道:“兒媳聽老太太,這就回去料理內務。”

宋安然和顏宓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帶着丫鬟們離開了上房。

等宋安然走後,顏老太太又揮手讓下人們都退下。

等屋裡只剩下祖孫兩人後,顏老太太纔開口說話。

“大郎,你母親病了。”

顏宓蹙眉,顯然是不相信周氏會生病。

顏老太太加重語氣說道:“這回是真病。”

顏宓挑眉,心頭不太明白。周氏病了,顏老太太爲何會要特意關起門來,偷偷告訴他。莫非周氏的病很蹊蹺嗎?

顏老太太繼續說道:“你母親還在爲飛飛過世的事情記恨着。”

這一點顏宓清楚,可是依舊不能解釋顏老太太爲何關起門來單獨說周氏生病的事情。

顏老太太嘆氣,“大郎啊,不是老身說你母親壞話。你母親爲了飛飛,真的魔怔了。”

顏宓挑眉,“是出了什麼事嗎?還請祖母明示。”

顏老太太壓低聲音,對顏宓說道:“前段時間,你母親藉口身體不好,讓人請了道婆進府。一開始老身也沒在意。結果那個道婆接連三四天進府,一進竹香院就是三四個時辰。

老身總覺着這件事情不對,就派人去查了那個道婆。原來那個道婆私下裡以巫蠱咒人賺錢。你母親將那個道婆請到府裡,我真不敢想她到底要做什麼。

你母親好歹也是國公夫人,老身總要給她一點體面,就沒讓人去搜她的屋。只讓人將她看管起來,不準那院子裡的人出院門一步。

另外老身讓人將那個道婆抓了起來,就關在地牢你。老身就等你回來親自審那個道婆。看看你母親究竟在謀劃什麼事情。”

顏宓緊蹙眉頭,道婆的事情可大可小。如果那個道婆只是普通的道婆,講講經文之類,也沒什麼。偏偏那個道婆以巫蠱咒人賺錢,就不得不防周氏想行巫蠱之術。

自古以來,凡是巫蠱之案,必然會牽連一大片,死一大片人。最有名的莫過於漢武帝廢太子,起因就是巫蠱咒術。

可見巫蠱咒術真正是害人匪淺。

周氏身爲周氏女,國公夫人,自小被人精心教養長大。以周氏的見識,不可能不知道巫蠱咒術的危害。可是周氏依舊同那個道婆來往,可見在周氏心目中,已經沒有家族丈夫兒子,只有一個死去的顏飛飛。爲了顏飛飛,她不惜將國公府陷入巫蠱大案中。

遇到這麼一個母親,顏宓也很氣憤,很無奈。

難怪老太太要關起門來同他說這件事情。

顏宓沉下心來,問道:“老祖宗,此事可有告訴我父親?”

顏老太太搖了搖頭,“此事事關重大,除你之外,老身並沒有告訴第二個人。你父親大約知道你母親又犯了事,只是並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你父親同你母親冷戰,要是知道了你母親同道婆行巫蠱咒術,只怕你父親不會再容忍你母親。屆時無論是休妻,還是將你母親送到庵堂內居住,對你還有四郎都有嚴重的影響。

爲免你被動,老身先將事情瞞下來,就等你回來審問那個道婆。要是你母親和那個道婆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情,那此事就算了,以後小心防範着就行了。

要是你母親和那道婆真的在行巫蠱咒術害人,大郎,你身爲世子,必須拿出一個章程來。既能解決問題,又能堵住你父親,讓你父親不至於不顧你們兄弟二人對你母親下毒手。”

顏老太太這番舉措,全是替顏宓還有顏定兩兄弟考慮。可見慈愛。

顏宓心中感動,乾脆跪在地上,先給顏老太太磕了三個頭。然後才重新站起來,坐在顏老太太身邊。

顏宓對顏老太太說道:“老祖宗,一會我先去見母親。老祖宗放心,在沒有證據之前,我不會同母親對質。等晚上的時候我會親自去審問那個道婆。父親那裡,我也會親自五說明白。”

“你能明白老身的一番苦心就好。”

接着顏老太太又說道:“老身聽說你你媳婦十歲就開始管家理事。在宋家的時候,宋家裡裡外外都由她打理。

當初宋大人被下詔獄,據聞宋家捐獻了幾十萬兩銀子給先帝修繕宮殿,宋大人才得以走出詔獄,官復原職。

宋家因爲此事,傷筋動骨。大家都以爲宋家自此以後會一蹶不振。可是沒想到,宋大人竟然會有魄力將宋家的產業全部交給你媳婦打理。

宋家產業在你媳婦手裡,不僅沒有縮水,短短几年時間還翻了一番。比起以前越發富貴。可見你媳婦是個管家理財的好手。

我們國公府家大業大人口多。祖宗幾代人積攢下來的銀錢,就算有金山銀山,也經不起一代又一代人的消耗。這不,昨兒你二嬸孃還來老身跟前叫窮。

說去年年底下面鋪子莊子送來的收益,已經花費了五成。今年纔剛開始,去年的收益就已經去了五成。再不想辦法開源節流,再過幾年我們國公府就得跟那些破落戶一樣寅吃卯糧。

老身就想着,乾脆讓你媳婦出面掌家。你媳婦是世子夫人,又是我們顏家的宗婦,由她掌家,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再一個,你媳婦本事了得。她來掌家,老身相信,就算國公府攢不下金山銀山,至少能夠讓府中銀錢寬裕一點。

以後你們兄弟走仕途,需要人情打點,也不至於公中銀錢不湊手。大郎,此事你意下如何?”

顏宓想了想,沒立即給顏老太太答案,他說道:“老祖宗,這件事情孫兒需要和安然商量一下。這麼大一個擔子,她一個人未必擔得起來。再說,二嬸孃和三嬸孃那裡肯定不願意將管家權交出來。”

顏老太太揮揮手,說道:“你二嬸孃,還有你三嬸孃那裡,你不用操心。老身讓她們交出賬本鑰匙,她們敢不交。

大郎,老身也知道將這麼一副重擔交給你媳婦,的確有些強人所難。她要是做好了,大家都認爲理所當然。

她要是做不好,這府裡難免會有人說閒話。但是,大郎你是國公府世子,以後整個國公府的前程都要落到你的肩上。

你媳婦是世子夫人,她遲早也要擔起這副重擔。與其等到讓你二嬸孃三嬸孃將這個家敗光的時候才挑起這副重擔,不如趁着還有點積蓄的時候接手。

如此一來,你媳婦也有騰挪的餘地,不至於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你說是不是?”

“老祖宗的話孫兒都明白。孫兒會和安然好好商量,先拿一個章程出來。”

顏宓擲地有聲地說道。

顏老太太頓時笑了起來,“我就知道大郎是有擔當的人。掌家的事情宜早不宜遲,你和你媳婦早早商量好了,也能早點接手。趁着今年開始,現在接手還能做點實事。”

“孫兒明白。孫兒先告辭。”

“去吧。去看看你母親,同你母親好好說話,莫要刺激她。”

顏宓點頭,“孫兒曉得。孫兒不會刺激她。”

顏宓離開上房,先回遙光閣,同宋安然匯合後纔去竹香院見周氏。

偌大的竹香院冷冷清清的,院門口守着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一看就不是善茬。

再看院內,丫鬟婆子們俱都無精打采的,一點盼頭都沒有。如今的竹香院儼然成爲國公府最冷清的院落,卻也是最奢華的一個院落。

周氏當家十幾二十年,弄了不少好東西到竹香院。如今那些用公中銀錢購買來的好物件,全都成了周氏的私房。就連國公爺輕易都動不得。

宋安然跟在顏宓身邊,走進竹香院,瞬間引來竹香院下人的熱切目光。

她們盼了許久,總算將世子爺還有少夫人給盼回來了。有這二位在,無論如何竹香院每天還是有點人氣的,多少也有一點盼頭。

夏嬤嬤從屋裡迎了出來,“奴婢見過世子爺,見過少夫人。”

“起來吧。”顏宓板着一張臉,極爲嚴肅。

夏嬤嬤看着顏宓的臉色,小腿直打哆嗦。顏宓這樣子,分明就是來者不善。

夏嬤嬤又朝宋安然看去。宋安然神色平靜,從她臉上是什麼內容都看不出來。

夏嬤嬤沒敢多看,躬身將二人迎了進去。

周氏躺在牀上,臥房裡是濃郁的藥味。吃了一半的藥碗就放在桌子上。可見周氏是真的病了。

再看周氏,面目憔悴,臉頰凹陷,臉色蠟黃,雙眼無神還帶着血絲,短短時間頭上竟然有了白頭髮。

周氏身上穿了一件藏青色的襦裙,顯得大了,袖子空蕩蕩的,而且顯得老氣。平白的就讓周氏看上去老了五歲不止。

當初宋安然和顏宓離開國公府的時候,周氏還是中氣十足,一副長壽之相。這纔多少天,周氏怎麼變成了這個模樣。難不成是受了什麼刺激?

宋安然暫時壓下心頭的疑問,上前給周氏請安行禮。

周氏看着顏宓,又看看宋安然,眼中總算有了一點點光彩。

她虛虛擡手,虛弱地說道:“你們回來了。見過老太太了嗎?”

宋安然在周氏面前儘量不說話。一應事情還是讓顏宓去應付吧。宋安然只要躲在顏宓身後就行了。

顏宓在牀前小凳子上坐下,他面無表情地說道:“兒子已經見過老太太,給老太太請安,說了會話。然後直接來見母親。”

周氏眼巴巴地望着顏宓,顯得很無助,又有幾分忐忑不安,還有一點點心虛。

她小心試探道:“老太太同你說了什麼嗎?”

顏宓暗自冷笑,面上卻格外嚴肅,渾身散發寒氣。這要是三伏天氣倒是挺舒服的。可如今是暮春,還沒有熱到需要寒氣降溫的地步。顏宓散發寒氣,着實讓人不舒服。

一旁的夏嬤嬤就一直在打哆嗦。

離顏宓最近的周氏更不自在。她強撐着身體坐起來,“老太太是不是說了我的壞話?”

顏宓板着臉說道:“母親誤會了。老太太只是關心我和安然,問了問在山裡面的日子。至於其他的,並沒有提起。母親特意問起此事,難不成是出事了?”

“沒有的事。哪裡出事,無稽之談。”周氏連忙否認。卻是欲蓋彌彰。

宋安然瞧着這一幕,心頭疑惑。看樣子他們不在國公府的這段日子裡,國公府的確出事了。不過事情似乎被瞞了下來,所以周氏的態度纔會如此奇怪。

宋安然暫時壓下心頭的好奇心,繼續看顏宓同周氏如何打機鋒。

顏宓挑眉,說道:“既然沒出事,那母親爲何如此緊張。似乎都出汗了。”

周氏急忙擡手擦拭額頭,果然出汗了。

周氏一臉尷尬,心裡頭又驚又怒又擔心。

周氏輕咳兩聲,“大郎,你一去就是一二十天,期間連個問候都沒有。一回來就疑心我,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兒子只是關心母親,擔心母親身體。母親發這麼大的火氣,果然無論兒子做什麼,在母親眼裡都是錯的。”

顏宓低頭,一副深受傷害的模樣。

周氏心頭一突,難得的竟然會不好意思,還有點內疚。

周氏語氣和緩地說道:“大郎,你誤會了。母親怎麼會衝你發火。你是母親肚子裡出來的,母親自然是盼着你好。

你不在的這一二十天,母親天天想你,想到茶飯不思。就是擔心你在山裡面吃不好住不好。你說說你們小兩口,去哪裡不好,偏要去山裡面。

住進山裡面,下一趟山多麻煩啊。想吃點好吃的,都沒辦法。而且山裡面蚊蟲多,水汽重,那地方真不是住人的好地方。

以後要出去散心,就去我們國公府在城外的莊園。至於山裡面個溫泉小宅……”

說到這裡,周氏朝宋安然瞥了眼。眼中全是冷意,沒有半點溫情。可見周氏打心眼裡就不待見宋安然。

當然,宋安然也不稀罕周氏的待見。

周氏語氣也跟着冷下來,說道:“大郎媳婦有錢,也別糟蹋到山裡面去。不如多置辦幾頃田地,爲子孫後代打算。花費那麼多銀錢,就爲了泡幾天溫泉,那多浪費。聽說你們還特意修了一條進山的路?天啦,果然是錢多沒地方花嗎?”

周氏話裡話外,全是對宋安然的嫌棄。

嫌棄宋安然不懂精打細算,不懂勤儉持家。

宋安然則含笑看着周氏,不發一言。這種事情無需她出面,顏宓就能替她解決。

顏宓臉色沉了沉,說道:“母親,溫泉在山裡面,想要去山裡面泡溫泉,自然要開一條進山的路。再說這是安然在孃家時候就定下來的事情,母親就不要多慮了。”

言下之意,宋安然在宋家的時候花錢搞溫泉小宅。不管花費多少銀錢,既然宋大人都沒吭聲反對,周氏就更沒資格挑三揀四。

就算宋安然繼續在溫泉宅子上面投錢,花的也是宋安然的嫁妝。嫁妝屬於宋安然的個人私產,周氏更沒有指責的餘地。

宋安然自己的嫁妝,自然是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周氏心頭憋氣,別提多生氣了。

顏宓這混賬小子,果然是娶了媳婦忘了娘。當然,顏宓沒娶媳婦的時候,對周氏也沒順從過。

周氏揉揉眉心,忍着怒意,柔聲說道:“我不過是提醒你們兩句。你們小年輕,總覺着銀錢來得容易。殊不知將來花錢的地方還有很多。

等你們有了孩子後,難道不要替孩子攢下一筆銀錢嗎?要是姑娘,還得給姑娘攢一筆嫁妝。另外,我們國公府的鋪子和田莊這幾年的收成只能說一般。

這兩年我雖然不管家,卻也知道家裡面銀錢已經有些緊張。說不定等到下半年就要開庫房吃老本。

還有你們二嬸孃三嬸孃根本就不是當家理財的料,國公府交到她們手上,遲早會被敗光。

我也是未雨綢繆,替你們小兩口打算。你們手上要是有閒錢,與其投入到那些華而不實的溫泉宅子裡面,

不如多開幾個鋪子,多買點田地。好歹也能有點出息。將來還能留給子孫後代。我這些話都是一心一意替你們着想。你們要是不領情,那就當我沒說過。”

顏宓說道:“母親誤會了。母親的好意,兒子是明白的。兒子以後會多注意這方面,爭取多攢點私房。”

周氏總算笑了起來。

宋安然看着這一幕,聽到周氏的一番話,心頭暗自想着。周氏畢竟是當家太太,管了一二十年的家。非二太太三太太能比。

也就是這幾年,周氏因爲顏飛飛越來越糊塗。但凡周氏不鑽牛角尖,將精力都花在自家人身上,周氏的日子絕對不是今天這副模樣。

當然,要是周氏像過去一樣精明厲害,繼續做當家太太,宋安然的日子肯定沒現在舒坦。說不定真要到周氏跟前立規矩。

周氏笑道:“你能聽進爲孃的話,我心裡頭就高興了。”

說完,周氏咳嗽了兩聲。

顏宓關心地問道:“母親身體怎麼樣了?”

周氏揮揮手,不想說話。

夏嬤嬤趕緊上前,說道:“啓稟世子爺,大夫說夫人是鬱結於心,受刺激過度,纔會病倒。想要病好,就得靜養還不能受刺激。”

不能受刺激?這是在提醒他不能追究道婆的事情。

顏宓挑眉冷笑,說道:“母親,兒子已經命人去請太醫。等太醫來了,給母親好好檢查身體。無論是吃藥還是靜養,總之要讓母親的身體早點好起來。”

“我沒大礙,不用麻煩太醫了。”周氏輕咳兩聲說道。

“那不行。母親身體重要,生病了豈能不請太醫。”顏宓說一不二,不容周氏反駁。

周氏盯着顏宓,過了會,她笑了起來,“我兒孝順,我很欣慰。”

宋安然暗自咋舌。比起最初那幾面,周氏顯然冷靜了下來。

第一次看到周氏這般和顏悅色的說話,宋安然心裡頭是不安的。她擔心周氏又在醞釀着什麼陰謀詭計。

而且顏宓的態度也有些奇怪。明明是關切的話,可是宋安然卻從中感受到一絲嘲諷。

也是因爲宋安然熟悉顏宓,才能察覺顏宓話語中的嘲諷之意。

至於周氏,一心一意地認爲顏宓同她親近。果然只要她肯放下身段,聞言細語地同顏宓說話,顏宓就會自覺地親近她這個生母。

等到將來將顏宓籠絡住,屆時想做什麼都成。

至於道婆的事情,周氏心裡頭還保留着一絲僥倖。或許顏老太太顧忌臉面,並沒有將此事告訴顏宓。畢竟顏老太太連國公爺都沒告訴。

周氏有心同顏宓親近,想要修復同顏宓之間的關係。於是伸出手,握住顏宓的手。

顏宓卻不動聲色的抽出自己的手。他不樂意同周氏親近。

被傷害的感情,不是說幾句好聽的話就能修補好的。

顏宓囑咐夏嬤嬤好生照顧周氏,又讓周氏安心養身體。等會太醫來了後,他會親自過問周氏的病情。

接着,顏宓就打算起身告辭。

周氏心有不捨,“大郎,爲娘見了你就高興。爲娘已經很久沒這麼高興了。今兒你再陪爲娘再說會話。一會再派人將四郎叫來,我們母子三人和和睦睦,開開心心的,豈不美哉。”

“母親的身體需要靜養。兒子留在這裡,豈不是耽誤了病情。等改日母親身體養好了,兒子和四弟再來陪母親說話。”

顏宓語氣柔和,態度卻極爲堅定。

周氏眼珠子一轉,心知留不住顏宓,於是開口說道:“那不如就讓安然留在這裡侍疾。”

宋安然暗自冷笑,周氏真要留她侍疾,後悔的人肯定是周氏。

只見顏宓說道:“母親,兒子還要和安然一起去給父親請安。侍疾的事情,不如兒子另外安排幾個得力的僕婦過來。”

周氏臉色微變。顏宓護宋安然護得這麼緊,讓她極爲氣悶。

周氏差一點就要衝顏宓發火。不過想到自己的計劃,最後還是將這口氣忍下來了。

周氏擺擺手,說道:“罷了。讓安然來侍疾,萬一過了病氣給她,也是麻煩。我這裡不用添人,有夏嬤嬤和心腹丫鬟們伺候,足夠了。”

“兒子聽母親的,暫時就不給竹香院添人。等將來母親要是覺着人手不足,我再給母親添人。母親保重身體,兒子就先告退。”

“兒媳告退。”

宋安然跟着顏宓出了臥房。

兩人一走,周氏就衝夏嬤嬤怒道,“你看見了嗎?宋安然那張臉,我恨不得撕爛了她。”

“夫人息怒。其實少夫人也沒做什麼。”

“她什麼都不做,本身就是錯。她身爲兒媳婦,我都提出讓她侍疾,她要是識趣就該主動站出來,應下這件事情。

結果你看她幹了什麼?她什麼都沒幹,就讓大郎幫她找藉口推脫此事。她就躲在大郎身後看熱鬧。

宋安然這賤人根本就是個內裡藏奸的。我真擔心大郎被她蠱惑了,以後凡事都聽她的,那可怎麼得了。”

周氏氣喘吁吁,也是氣的不行。

她做婆婆都拉下臉面,結果做兒媳婦的卻端着架子。周氏這輩子就沒受過這種閒氣。唯獨在宋安然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的吃虧,真是氣煞人也。

夏嬤嬤想勸周氏息怒,可是周氏怒火上涌,哪裡熄得了。

整整罵了兩刻鐘纔算消停。

只是這樣一來,周氏的病情又加重了。

等到太醫過府,替她診脈,當即就唬了一跳。趕緊改了藥方,加重了藥效,讓下人煎服給周氏服用。

期間顏宓倒是來看過周氏一次。至於宋安然,沒在周氏面前露面,只是站在屋檐下安排下人們的差事,順便敲打竹香院的下人。別以爲周氏生病了,又被國公爺軟禁,大家就可以偷懶。

誰要是敢在周氏生病期間亂來,就算宋安然不收拾她們,顏宓也不會放過她們。

無論如何,周氏也是顏宓的生母。顏宓豈能容忍下人苛待她。

忙過了周氏的事情,宋安然又隨顏宓回到遙光閣。

此時天色已黑。

顏宓惦記着道婆的事情,卻不欲讓宋安然知道。故此,他打算深夜去地牢審問道婆。

趁着現在還有點時間,顏宓想和宋安然商量一下掌家的事情。

二人在書房坐下。

顏宓鄭重其事地說道:“安然,我有一件要緊事同你商量。”

宋安然原本是靠在軟榻上的,見顏宓如此嚴肅,她立即坐直了身體。

顏宓斟酌了一番,才說道:“祖母想讓你掌家。”

宋安然挑眉,不過她沒有說話,她在等顏宓的下文。

顏宓握住宋安然的手,說道:“國公府這副擔子太重,遠不是侯府和人口簡單的宋家可比。雖然這副重擔遲早會落到你的身上,但是我希望你能過幾年舒心日子。一旦你掌家,自在的日子就會離你而去。安然,我尊重你的意思,我不想你太辛苦。”

宋安然沉默不語。國公府的情況的確比侯府比宋家複雜十倍不止。一旦接下掌家重擔,別說舒心日子,只怕要不了多久,她在衆人眼裡就成了面目可憎的人。

顏宓見宋安然沒說話,於是繼續說道:“這兩年都是二嬸孃和三嬸孃在掌家。她們二人能力有限,只能守成,不能開拓進取。

可是國公府的人口一年比一年多,開銷也是成倍的增長。到如今,國公府的收益全來自早些年置辦下來的鋪子莊子和生意渠道。

你若是接下這副重擔,勢必要想辦法開源節流。要是做好了,那倒罷了,沒人敢說三道四。可是一旦做不好,必然會引來無數的閒話。

我不忍心看你受苦。如果你不願意接下這副重擔,我會和祖母商量,讓二嬸孃和三嬸孃繼續管家。”

宋安然挑眉一笑,她問道:“大郎,你同我實話。不用考慮旁人的看法,也不用考慮我的想法,只說你自己的看法,你想讓我接下這副重擔嗎?”

顏宓微蹙眉頭,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想讓你接下這副重擔。縱觀整個國公府,也只有你能夠接下這副重擔。”

宋安然笑了笑,“還有婆母。”

顏宓卻說道:“母親能夠管家,卻打理不好外面的生意。母親和你相比,相差甚遠。”

宋安然抿脣一笑,“你這麼誇我,我會驕傲的。”

顏宓輕撫宋安然的臉頰,“安然,你想掌家嗎?”

宋安然抿脣一笑,“是,我想掌家。”

宋安然從來都是遇到困難迎頭而上的人。簡而言之,宋安然是一個喜歡權勢,想要掌控權勢的人。通俗點說,她很有上進心。這一點和顏宓極爲相似。

既然有掌家的機會,爲什麼要錯過。

宋安然將自己的手放在顏宓的手背上,“你會反對我掌家嗎?”

顏宓搖頭,“當然不會。我相信就算國公府複雜了十倍,你也有辦法處理好國公府上上下下所有問題。”

宋安然甜甜一笑,“需要你幫我出頭的時候,你可不能推辭。”

“娘子有要求,我自然不會推辭。只是你真的做好了掌家的準備嗎?我們今日纔回府,府中的人你都還沒認全,這個時候掌家,太過倉促了點。我擔心你會壓不住下面的人。”

宋安然笑道:“大郎,你放心。我既然決定接下這副重擔,就會做好各方面的準備。我會和老太太商量,請她先給我半個月的準備時間。半個月之後,我再接管內務。”

顏宓點點頭,“好!祖母那裡我會去談。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同我開口。另外我會將小五留給你差遣。你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問小五。這府中就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這麼牛逼!

宋安然頓時又高看小五一眼。

跟在顏宓身邊的人,果然沒有幾個是簡單的。

顏宓又叮囑了宋安然幾句,同時還列了一個名單給宋安然。告訴宋安然,國公府每個主子身邊最得用的人是誰,什麼來歷,又有什麼本事。

宋安然看着名單,頓時對顏宓刮目相看。顏宓整日裡在外奔波,本以爲他不耐煩內院的事情,卻沒想到他竟然深藏不露,對內院的情勢別任何人都要清楚。

可見顏宓並不是真的不清楚內院的事情,他只是不想將心思花費在這上面而已。

如今宋安然決定掌家,顏宓自然是傾其所有,想辦法幫助宋安然以最快的速度瞭解國公府內部人員情況。

小兩口聊了小半個時辰,話題纔算告一段落。

顏宓對宋安然說道:“我還要去見父親,和父親談一談公務。你先休息,今晚就不用等我。”

宋安然笑道:“我會給你留燈。”

顏宓俯身,在宋安然的嘴角輕啄了一下,然後轉身離去。

宋安然拿着顏宓留下的名單,一個個的熟悉。

顏宓走出遙光閣,小五和小四就等着院門口。

小五悄聲說道:“世子爺,人就在地牢裡。要不要小的將人帶上來。”

“不用。我們就去地牢,免得人多眼雜,走漏了風聲。”

“小的明白。”

顏宓帶着人去地牢審問道婆。這一去就是一個時辰。

等顏宓從地牢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快接近三更時分。

顏宓拿出手絹擦拭手指,他擦得很仔細,似乎手指上面沾染了很多的髒污一樣。實際上顏宓的手指很乾淨。

顏宓一邊擦着手指,一邊問小五,“老太太歇了嗎?”

“回稟世子爺,之前小三過來,說上房還亮着燈。”

顏宓輕輕一笑,“走吧,隨我去見老太太。之後還要見國公爺。”

顏老太太早就躺下了,因爲惦記着顏宓審問道婆的事情,所以一直沒有入睡。

聽到外面傳來動靜,顏老太太當即就坐了起來,讓人出門看看,是不是顏宓來了。

丫鬟從外面進來,稟報:“回稟老太太,世子爺來了。”

“快讓大郎進來。”

“奴婢遵命。”

顏宓被請進了臥房,此時顏老太太已經穿戴整齊。

顏老太太揮揮手,示意所有下人都退出去,這裡不用人伺候。

等人都退下去之後,顏老太太才問道:“大郎,情況怎麼樣?”

顏老太太心裡頭還有一點點期望,期望着周氏找道婆,只是爲了誦經祈福。

可是看着顏宓面沉如水,顏老太太頓時嘆息一聲。她已經明白了,是最壞的情況。

顏老太太問道:“可有問清楚?”

顏宓點點頭,“母親這一年多來一直記掛着飛飛。飛飛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她心裡面一直恨着貴太妃。這次她找來道婆,就是想用巫蠱咒術詛咒貴太妃以及魯郡王。”

“她是在找死嗎?她要死幹什麼拉着整個國公府陪葬?”顏老太太氣的不行,口不擇言地怒罵出聲。

顏宓表情漠然,沒有說話。

顏老太太氣呼呼的,要是此事周氏成功了,貴太妃和魯郡王出了事,被人查出來,國公府有一個算一個。別管國公府以前立下了多大的功勞,敢用巫蠱咒術謀害皇室成員,那絕對是抄家滅族的下場。誰求情都沒用。

幸虧顏老太太發現得及時,幸虧她派人將道婆控制了起來,纔沒釀成慘禍。

顏老太太揉揉眉心,鄭重其實地對顏宓說道:“那個道婆不能留。道婆接觸過的人,身邊的親信都要清理乾淨。”

一個道婆竟然敢參與謀害皇室成員,那絕對是要錢不要命的主。這種人一旦脫身,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將此事說出去。屆時國公府上下無人能夠倖免。

顏宓點頭應下,“老太太放心,孫兒會料理乾淨。包括道觀裡的人,孫兒也會派人處理。至於道婆親信的人,道婆這輩子做了無數傷天害理的事情,她是誰都不敢相信。

身邊也只有兩個小道姑伺候。這件事情她還沒來得急留下話就被老太太派人抓了。不過孫兒擔心道婆會留下證據,所以孫兒會深挖道婆身邊的人。”

顏老太太說道:“這件事情交給你去辦,我放心。”

頓了頓,顏老太太又問道:“這件事情要不要告訴國公爺,你自己拿主意吧。至於該怎麼處置你母親,老身也不會插手。

不過老身要提醒你一句,大郎,你現在只是世子,還不是國公爺。要是你母親背上不名譽的名聲,對你對四郎都會有影響。

就算我們國公府沒人亂說話,難保朝堂上不會有人拿你母親的事情做文章,害了你的前程。所以如何處置你母親,你一定要三思而後行。千萬不可莽撞。”

“孫兒明白,孫兒心裡頭已經有了主張。”

顏宓漠然地說道。

顏老太太嘆了一口氣,“你母親過去那樣精明厲害的一個人,現在卻變得如此糊塗。哎,她是陷入飛飛的事情不能自拔。飛飛就是她這輩子的孽債,只怕要糾纏她一生。

早知道飛飛會蠱惑了你母親的心神,當年老身就不該寵着飛飛,更不該縱着你母親亂來。那時候老身總想着,你母親當家一二十年,是個拎得清的人,肯定不會亂來。

哪裡想到,爲了飛飛,她竟然什麼都不顧了,連丈夫兒子都可以不要。真是……老身都不知道該說她什麼纔好。”

“祖母不用自責。母親變成今日模樣,不是祖母的責任。祖母已經盡到了職責。”顏宓平靜地說道。

顏老太太苦笑,“可苦了你了。攤上這麼一個娘,最爲難的就是你和四郎。四郎的情況還有點特殊,你纔是最苦的。”

顏宓笑了起來,“孫兒不覺着苦。再多的責任,孫兒也承擔得起。”

“好孩子,老身沒有看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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