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謙最近常常關注謝季禹,連長公主去祭奠亡夫的事都沒時間在意了。
謝季禹每天都有着顯而易見的好心情。
“謝三郎”成爲太子身邊的侍讀。
這是他替兒子謀劃了很久卻做不到的事。
謝謙帶着怒氣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卻聽到下人來報:“不好啦,駙馬,小官人他落水了!”
謝謙一驚,慌忙跑了過去。
花園中有一處臨水的長亭,風光極好,他兒子最愛在那邊玩。謝謙趕過去一看,兒子雙目緊閉,身體僵直,竟是進氣少出氣多了。
在旁邊還有幾個人圍着個同樣受難的侍女想把她救醒。
謝謙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肯定不是自己兒子跳下水救人!
謝謙對自己兒子還是很瞭解的,這兒子從小聰明,但也頑劣,尤其好女色,一上街就往女人堆裡鑽,仗着自己年紀小猛佔別人便宜。上回他兒子和太子趙崇昭起矛盾就是因爲他兒子摟抱着一個良家婦人褻-玩,趙崇昭揍了他兒子一頓後直接綁了回去,他上門去領人時當然又遭了不少奚落。
謝謙不明白兒子這好色的個性和誰學的,但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他兒子可是長公主的兒子,好女色有什麼不行?
沒想到還真能好出事來!
謝謙凜聲問:“怎麼回事!伺候的人在哪裡?還不快去找大夫!”
謝謙難得暴怒,左右嚇了一跳,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謝謙好歹也是窮人出身,他連忙猛按兒子的胸口想讓兒子把吞進去的水吐出來。
可惜這一切根本徒勞無功,他兒子依然緊閉着雙眼,呼吸甚至還越來越微弱。
謝謙抱起人往外跑,準備直接送到醫館。其他人從來沒見過駙馬這駭人的模樣,紛紛躲避到一邊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等跑到最近的醫館時謝謙已經蓬頭垢面,完全沒了平日裡的從容。
醫館的坐堂大夫看到這仗勢,有點不敢看診。
謝謙怒道:“還不快過來!”
坐堂大夫見謝謙衣着不凡,懷裡那人的情況又確實不太妙,忙上前把脈。
一摸脈門,大夫心裡咯噔一跳。再檢查完謝謙兒子的眼睛和嘴巴,大夫的臉色已經難看極了:“已經沒氣了,脈都沒了。”
謝謙目眥盡裂:“這怎麼可能?”
大夫吞吞吐吐:“我看他不只是溺水,還吃了別的藥……”
謝謙說:“什麼藥?”
大夫說:“……壯陽的藥,吃太多了,精神不對頭,所以平時可能有點癲狂。”
謝謙怒斥:“胡說八道!叫別的大夫過來!”
大夫說:“你還是把他帶回去,早些入土吧。”
這時公主府的人也領着幾個大夫趕了過來,每個人看見謝謙兒子的樣子時臉色都變了。他們對視一眼,都覺得自己特別倒黴,居然碰見了這種晦氣事。
大夫們一一上前看診,最後的結果都一樣:謝謙兒子已經死透了!
這麼小的年紀跑去吃那麼多“壯陽藥”,身體受得了纔怪!
謝謙面如土色。
長公主回到府中時才聽到下人的稟報。
饒是她不喜歡這個兒子,聽到這件事時還是呆了呆。她認真回想了很久,發現自己居然想不起這個兒子長什麼樣。
長公主用手支着額頭,覺得自己不管做什麼都做不好。
沒有了寵着她的兄長和那個人,她什麼都不是。
長公主喪子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趙英耳裡。
趙英聽到內侍的話時頓住了,站起來半餉,穿上外袍招呼正好在值班的燕衝:“騰霄,馬上陪我去一趟長公主府上!”
趙英極少連夜出宮,燕衝聽到時嚇了一跳,趕緊叫人隨同在側護衛趙英。
一行人感到長公主府上時,府門上已經換上了白燈籠。趙英看着長公主府的牌匾片刻,大步邁了進去,駕輕就熟地找到了長公主的居處。
長公主聽到有人高喊“陛下來了”的時候還以爲是自己的幻覺,結果擡頭一看,卻見到年近半百的兄長走了進來,依然是那個高大的身影,仔細一瞧,那發已經花白,那眼角已經有了深紋。
他的外袍理得不是很整齊,靴上沾滿了沿途的雪泥。
他喊:“阿蠻。”
長公主渾身一震。
趙英上前將長公主擁入懷中:“阿蠻,心裡難受就哭出來。”
長公主感覺像有什麼東西狠狠絞碎了她的心臟。
這些年來她時時刻刻都在懷疑這個已經貴爲天子的兄長,甚至覺得她的所有痛苦都是趙英帶來的,可在這一刻,她卻懷疑起自己來。
長公主忽然像回到了小時候,靠在趙英懷中放聲哭了出來。
趙英說:“阿蠻,過幾天回宮住一段時間,幫我陪陪晏寧吧。”
長公主一愣。
趙英說:“晏寧她……特別像她的母親。”
想到已經不在人世的好友,長公主心頭一顫,一下子明白了趙英的意思。她點頭說:“好。”
趙英見長公主答應了,多寬慰了長公主幾句就回了宮。
長公主原以爲謝謙會找過來,沒想到一夜無事。
第二天謝謙纔來和她上來喪葬十一,謝謙看起來一下子老了十歲,語氣更是徹底軟化下來:“殿下……我希望你能當一次他的母親。”說話時他已經紅了眼眶。
長公主猜不透謝謙這番作態有幾分真幾分假,只能木然着一張臉點點頭。
喪儀不是很複雜,長公主忙完後卻還是覺得很疲憊。她和衣躺在牀上正準備小歇片刻,忽然感覺有個黑影籠在自己身上,
長公主猛地睜眼,用力將牀邊的人踹得遠遠地。等她看清抱着下-身躺在地上悶哼的人後,冷笑說:“謝若谷,你能不能做點讓人瞧得起你的事?一邊悲痛欲絕,一邊做這種下作的事!”
謝謙說:“你還我一個兒子,我就告訴你那個人埋在哪裡!”
要是趙英沒有趕過來,長公主說不定還會因爲謝謙這句話而動搖,可趙英來過之後,長公主作爲“阿蠻”的一面忽然就甦醒過來。
她冷眼看着謝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他還在我大慶的土地上,我又何愁死後見不到他!”
謝謙驚駭莫名地看着長公主。
長公主擡起頭說:“謝若谷,你好自爲之。”說完她就越過謝謙拂袖而去。
謝謙跌坐在地。
他當初帶着李氏父親死前留下的信,進京後得以一窺長公主之面,結果一看之下傾心不已,暗暗下定決心要成爲長公主駙馬。見長公主對亡夫有着極深的思念,他心裡冒出了那個瘋狂的念頭!
他從李氏父親那聽說了不少關於那位長公主駙馬的事,又知道長公主駙馬的屍首被大火燒成了灰燼,所以以告知長公主那位駙馬的埋骨之地爲餌要求長公主嫁給自己!
狀元配公主,多好的事兒。
雖說長公主一時半會還沒有真正接納他,但他並不缺耐心,他細心觀察着長公主的一舉一動,從長公主及其他人的言談裡推斷那位戰亡的駙馬爺是個怎麼樣的人。
他一直在等待機會。
終於有一次,長公主毫無防備地喝醉了。
他假裝成那位駙馬爺和長公主聊天,終於讓長公主放下了所有戒心。
他如願以償。
他對長公主說只要他們的兒子出生就會告訴她那位駙馬爺的屍骨在哪。
當然,兒子出生後,他再一次食言了。
長公主對他已經沒有任何好臉色。
謝謙不在乎,他們之間已經有了一個兒子,不管長公主再怎麼厭惡他也好,終究得和他綁在一起。
來日方長。
可現在,他們的兒子死了。
兒子一死,長公主似乎也變了。
如果說他剛見到長公主時她像是一道遊走在人間的幽魂,那麼在這短短几天之內,她好像重新活了過來。
謝謙的手掌微微顫抖,他喃喃自語:“不,這不可能。”
他看人從不出錯,長公主的弱點早被他看得清清楚楚,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這時長公主已經讓人從馬廄里拉出一批棗紅色的烈馬。
她繫上了素色的披風,上馬出府。
有那麼一瞬間,她彷彿又回到了自己還是“阿蠻”的那段時光,躍馬揚鞭,意氣飛揚。
那時候她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憂愁。
那時候她喜歡火紅色的披風,火紅色的衣褲,翻身上馬後永遠有着用不完的勁。
那時候她有着數不清的朋友,喝過天南海北的酒。
她以前喝酒從來不是買醉,而是知己相逢飲酒助興。
要是那個人看到她這些年來的種種行徑,恐怕會失望透頂,再也認不出她是他的“阿蠻”。
漫天飛雪打在臉上,又涼又痛。
一下子讓長公主從那長長的噩夢中醒了過來。
她記得那個人說過,他愛極了大慶的大好河山。
那個人說過,他想要追隨一個能開萬世太平的君主。
她記得後來那個人說:“阿蠻,你這個兄長很不錯。”
她更記得再後來那個人說:“阿蠻,原諒我。”
這些年來她寧願猜疑兄長都不願意接受那樣一個事實:那個人心中天下遠遠重於她。
不是兄長狠心,不是兄長不肯相救,而是爲了保住這大好河山,那個人選擇辜負她,留她一個人像無主的遊魂一樣獨自活在這世間。
長公主用力拉起馬繮。
身下的馬長吁一聲,的的地聽了下來。
長公主勒馬回望,定定地那看着巍峨的城牆。
她真的該醒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222222沒了!
被編編抓去寫言情文的封面文字=口=花了一個多小時,還沒寫成功,簡直無法拯救_(:з」∠)_
麼麼噠,不要吵架
沒想到長公主的事寫出來會羣情激烈_(:з」∠)_對於那個狀態的長公主來說,什麼事都已經無所謂了,乍然聽到亡夫的消息就像是找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不管是真是假還是別的什麼,她都想牢牢抓住。
謝謙就是抓住了她這種心理,一直像掛着胡蘿蔔在長公主前面引着她往前走。
聽起來有點荒謬,但人有時候就是會這麼傻,別人怎麼勸都被死死地困在裡面,有時又會因爲別人的一句話從陰影裡走出來。
#唉以上都是胡謅的我也沒感受過#
#爲什麼狗血撒了兩章我要回歸爽文路線!#
#重點明明是名醫有了!本草要修出來了!爽爽噠有木有!#
你們這些歪樓黨=。=
(喂
明天早上不知能不能111111更上,更不上就122222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