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聰明人聊天的確會令人身心愉悅。但若是對方是一個太過聰明的人,那這樣的聊天那就有些令人不舒服了。
周越還能再瞭解她一點嗎……
“對,我的確是想知道。”
周越就是對她這副坦率又任性的模樣沒有抵抗力。正要開口解釋,身後突然傳來一道含着喜意的聲音。
“主子!”
白錦轉身,是竹葉。
周越笑了笑,立刻貼在白錦耳邊,低聲道:“要是我說,我是去治療情傷,暖兒信嗎?”
白錦:“……”
信你我就是傻子!
“主子,你終於回來了。”
白錦淡淡的應了一聲,一點也沒有看到自家侍女該有的親和。
“前面出事了?”白錦凝聲問道。若非如此,竹葉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是。前面差點出人命了。言御史等人吵着要見主子,也派了人進宮像陛下稟報情況。”
差點……
那就是沒有出人命啊。
竹葉這麼着急是爲了什麼。
“主子去看了就知道了。”
白錦心中隱隱升起一個猜測。
擂臺之前,各家的棚子裡幾乎已經沒有了人,反而都熙熙攘攘的擠在了最中間。
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長郡主來了。
霎時間,衆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趕來的白錦身上。
言御史拖着有些顛簸的腿,踉蹌的往白錦眼前走來。哭嚎道:“老臣當真請長郡主做主,停了這鳳台召婿吧。”
白錦眉頭輕皺,言御史一大把年紀跪在她眼前,這不是故意噁心她嗎。她一個眼神掃過去,木丹立刻強硬的扶起了言御史。
“令公子可還好?”
白錦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言御史的老淚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洶涌而下。
“我可憐的兒子啊!”
白錦忍不住退了一步,高聲道:“齊家公子何在?”
方纔還被衆人控制的齊瑞銳這才從人羣中顯露出來,只是他的臉上已經是鼻青臉腫了,衣衫也是殘破不堪,整個人似乎全靠着一股意志力在堅持着。
白錦心中不禁的一陣抽痛。她雖不願接受齊瑞銳,更爲了讓他死心而徹底不再見他,但這都不代表她不再關心他了。無
論如何,齊瑞銳在自己心中都是弟弟一般的存在,如今看見他這般狼狽怎麼可能真的無動於衷。
但偏偏,現下的情況又完全不允許自己表露任何的關切之情。若是自己的態度有任何的偏袒,那纔是真的害了他。
齊瑞銳的整個身體重量都壓在手中的劍上,他凝視了一眼高臺之上的白錦,艱難的勾起嘴角笑了笑。
這份笑,讓白錦衣袖中的雙手立刻緊握成拳。麻煩便麻煩吧,先給他上藥比較重要。
“來人,先給齊公子上藥。”
白錦此言一出,衆人立刻喧譁起來。
這其中便有言御史的族親大喊道:“齊瑞銳殺人償命,郡主怎麼還能讓人救他。”
另一人立刻插話道:“是啊,郡主豈非刻意偏袒。齊公子並不在鳳台選婿的資格內,若是來觀戰便也罷了。可他竟然不問青紅皁白,拿着劍就大開殺戒。這豈非是對陛下不尊,對郡主不尊,對皇家不尊。”
“對啊對啊,在場衆位都是有目共睹的。殺人的罪行再如何也無法更改。”
“……”
吵鬧煩擾的話層出不窮,吵得白錦的耳朵都要炸掉了。
木丹見狀,大喝一聲,“放肆!”
人羣中這才安靜下來。
白錦靜了靜,目光在衆人身上掃了一圈,道:“帶齊公子下去上藥。”
這次,人羣中雖有微詞但卻無人敢大聲喧譁了。因爲每個人都可以看到白錦愈發難看的臉色。“齊公子便是有所罪行,也該是由刑部,大理寺定罪。什麼時候輪到諸位大放厥詞了!”
在場的也不是沒有德高望重的各家族長在,但白錦品級高貴,這一句話說出來,誰也不敢反駁。哪怕這個大放厥詞說的十分不妥。
“郡主這是要包庇這個殺人兇手嗎?”言御史癱坐在地上,完全沒有四品言官的端莊得體。
“那言御史想怎麼樣,需要我親手下去殺了齊公子給令公子賠罪嗎?何況,令公子可還沒死,言御史身爲父親難道是盼着自己兒子立刻去死好給齊公子定罪嗎?”
白錦字字珠璣,說的言御史啞口無言起來。
“言御史,本宮不知你是誰派過來的。但是你想好了,爲了幫你主子完成任務而得罪了四公之家的齊家,真的划得來嗎?”
言御史的臉上頓時
面如土色,整個身子住不住的打起擺子來。活像是最大的秘密被人拆穿了一樣。白錦冷哼一聲,她不說話不表示她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這羣人是真的把她當成傻子了嗎?
這被齊瑞銳傷的最爲嚴重的人閉了嘴,下面的人也就鬧不起來。白錦揮揮手,示意侍女帶齊瑞銳下去治療,但偏偏齊瑞銳卻是紋絲不動,甚至掙扎着開了口。
“我就是想殺掉這些心懷不軌的人,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言狗賊,你大可去上告陛下。”
說着,他又拔起了劍。踱着步子朝着白錦走進,沿途的人見狀幾乎是難掩震驚,一個個都下意識的退了一步,反倒是給齊瑞銳讓出了一條道路來。
“我挑斷了你兒子的手筋腳筋,那都是他咎由自取。你若是不服,我大可以賠給你。”說着,齊瑞銳手中的劍花一閃,就要往自己的手腕處落下。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翠綠色的光芒閃過,打在了齊瑞銳的手上讓那幾乎就要落在手腕上的劍。
哐噹一聲,劍柄和地面的撞擊聲響起。
白錦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行宮主殿裡,白錦難掩怒氣的坐在上首,她的眼眸緊緊的閉着讓人看不出那其中的神色。但她緊握在桌沿的手卻顯示了她此刻有多麼的憤怒。
她簡直要被氣死了!
齊瑞銳被木丹帶進來的時候,臉色已經恢復了不少,但身體各處仍舊是在不斷滲出這血跡,星星點點的有些嚇人。
腳步聲中突然參雜了啪的一聲,是白錦將手邊的瓷杯重重摔在了眼前。茶蓋在地上滾落髮出陣陣響聲,然後一點點消失。
白錦睜開了眼睛,那其中是徹血的通紅。
“齊公子,你好大的本事啊。放火,殺人,下次你想幹什麼,屠了人滿門?”
齊瑞銳氣勢沉沉的站着,一言不發。但眼神中並無任何的悔意。
“說話啊,方纔不是那麼能說嗎?怎麼現在變啞巴了。”
齊瑞銳咬着牙,一字一頓的說了四個字。“他們該死。”
白錦真想在他俊俏的臉上開個洞,看看後面的腦子是不是都被狗給啃光了。
“他們該死,所以你就打算賠上自己的性命去親手殺了他們?你可真是給齊國公長臉啊。”
“那也值了。”
白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