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愫笑笑,對江夏的誇讚並不推卻,轉而又說道:“今兒世子爺那邊也又幾位常來常往的公子,景家大公子、顧家二公子和趙家小公子不必說,吳知府家的兩個公子染、鏑,還有顧家的五少爺青芾、六少爺青藝。吳家兩位和顧家兩位,年紀卻都是與小公子相仿的,也都在府學讀書。”
江夏暗暗驚訝,心裡自然對宋抱朴生出些感激之情來。若能在宋抱朴這裡與越哥兒相識,那年後越哥兒進了府學,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太過生疏了去,多少也算有個照應。
見江夏若有所思,若愫笑笑,又緩緩道:“顧家雖說是書香世家,耕讀傳世,但上一輩着實平常了些。大老爺還罷了,任過兩任推官,老太爺去世丁憂,就再沒謀求起復,專心教導家中子弟了。二老爺是個聰慧的,只是太聰慧,慧極必傷,身子就弱的很,那一年解元后,又生了一場大病,病癒之後,就棄了科考,專心修道養生,生下六少爺青藝之後,更是一年有七八個月住到道觀裡去了。大老爺掌管着顧家,教導子弟上更是傾盡心血。大少爺已經是四品知府,二少爺雖說棄文經商,也做得風生水起;三少爺進了京,五少爺六少爺據說又都是極聰慧的,特別是六少爺,不但學問好,據說還練得一身好功夫,允文允武,前途不可限量。”
江夏驚訝道:“顧家這位六少爺今年不大吧?”
若愫姑姑笑道:“雖是行六,卻只比五少爺小半天罷了,今年十二歲,過了年也有十三歲了。據說,明年,吳家大公子染和這兩位顧家的小爺,都要下場參加童生試去了。”
江夏微微揚着眉,感嘆着:“這麼說,這幾位都是品學兼優的了。”
若愫看着江夏笑笑,寬慰道:“姑娘這回可放心了?”
被她說中心事,江夏即便老臉皮厚也禁不住有些臉紅,對若愫笑笑道:“多謝姑姑寬解教導。”
見她這般說,若愫也笑笑道聲客氣,在心裡卻對江夏又高看了一分。
自家郡主對這位上心的很,她卻總覺得這位有些什麼是她也看不清的,就怕是個心機太深的,貼上來利用郡主……當然,自家郡主身份在那裡,一般走得近的,多多少少都有些攀附的心思,這在她們也早慣了的,但攀附可以,可不能讓人存了其他心思,做出什麼事體來就是她們的失誤了。
之前,她多次觀察,這位夏姑娘雖然出身低,卻是個心氣兒高的,最讓她看重的是,此女心性中正端莊,並不會那些狐媚子手段,哪怕世子爺……她不但沒花心思勾引,反而有心刻意地躲着避着,倒是個知道進退深淺的。就這一點上合了若愫的心,能幫的,她倒是願意幫一把。
也算爲郡主結個善緣,如今郡主是天之驕女,可三十年河東河西,誰又知道將來如何呢?
臨進小魚兒的院子時,若愫又提醒了江夏一句:“趙家姑娘在的,景家的二姑娘自外家回來了,今兒也來了。還有顧家的兩位姑娘,大姑娘顧青穎是二房所出,二姑娘青慧卻是庶出三房的。”
江夏微微挑了挑眉,當初在濟生堂對面開藥鋪子的,就是顧家三房所出的顧老四,胡鬧惹出事來,還是顧青茗替他收拾的爛攤子。這位青慧姑娘不知如何?若是隨了她那哥哥……汗,她還是小心着些吧,別無端地惹火燒了身。
江夏笑笑謝了若愫的提醒,又道:“後邊那兩個匣子中,寶相花銅簪的是給姑姑,前幾日聽姑姑說雙膝生寒,我就琢磨着做了兩個護膝,又做了些自發熱的藥袋子,姑姑每日將那藥袋子放在熏籠上薰着,早上塞進護膝裡敷在膝頭,就能舒服些了;另外一個匣子裡,是給榕西姑姑配的潤嗓茶,她那聲音嘶啞的毛病兒也要在意些,可不能不上心。姑姑跟榕西姑姑說一聲,不是什麼值錢玩意兒,就是我親手配製的,算是我的一番心意吧!姑姑們別嫌棄!”
這真真是意外之喜了。而且,讓若愫心裡熨帖的是,這位不是給塞金子塞銀子,而是用心做了這些……雖說江夏說的謙遜,但若愫卻是知道的,這位的醫術,那是連王太醫也推崇備至的,能得她用心做的東西,指定受用的很呢!
若愫心裡歡喜,卻也僅僅是歡喜罷了,沒有欣喜若狂什麼的,笑着客客氣氣謝了,兩個人也就到了小魚兒的門前,那邊有丫頭報了一聲,也不用回稟,若愫就親自挑了簾子,讓着江夏進了屋。
一邊進屋,江夏心裡一邊琢磨,小魚兒賞蘭會的時候,景家夫人王氏和顧家大太太二太太都是來了的,景家二姑娘是去外家剛回來,那顧家兩個姑娘呢?沒來還是人太多,她沒留意到?
趙寶兒是第一個迎上來的,一直跑到門口來,拉住江夏的手帶着她往屋裡走,一邊嘟噥道:“你也太不夠意思了,昨兒上街也不知會一聲,虧得魚兒和我還想去找你,結果打發個人過去一問,你個沒義氣的居然自己出去玩了。”
江夏並不覺得歉意,她帶着弟弟上街採購,逛得是小鋪子吃的是小攤子,扎堆兒湊熱鬧去了,帶上這倆姑奶奶,她還怎麼玩?
但嘴上江夏卻也不肯得罪人,笑着道:“那兩日魚兒車馬勞頓,又想着你們明日就要啓程,又是幾日行程,哪能在拉着你們逛去?真累着了,不能按時啓程,耽誤了回家過年可是大事兒。”
趙寶兒一聽這話,也不埋怨了,臉色卻更不樂意了,一臉愁雲慘霧道:“唉,想着明兒就要回家就心煩,回到家裡,就又要被奶奶孃親看起來了,哪兒哪兒不能去,啥事兒啥事兒不能幹……唉!”
看着她一副悲苦,江夏卻暗暗咬牙,擡手毫不客氣地點在她的鼻尖兒上,嗔道:“你能再不知福些不?你有奶奶寵着,孃親疼着,還這麼不知好歹的,讓那些沒了孃的怎麼活去?”
她這話一說,趙寶兒也後知後覺地想起,這位沒了孃親,還被親爹賣了一回的,她當着人家的面兒那麼說,是有些不厚道。
趙寶兒瞬間紅了臉,拉着江夏的手連聲道歉:“夏姐姐別跟我計較,我不是有心的……”
江夏心道,這丫頭……不是有心,是刻意的!
拍拍她的手,也不跟她辯扯了,兩個人已經走進裡屋,江夏笑着道:“你知道錯了,就趕緊替我引見引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