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後，囡囡和小妹告辭回去，徐襄和江夏相伴着往後院去，那一片池水不大，卻也能帶給人些許清涼。
兩人繞着池水緩緩而行，江夏伸伸手臂：“這池塘還是小了些。”說着話，她不由想起荊州的自然居，最好是門前那一片浩渺的湖水，輕風徐來，水波不興。
徐襄看着妻子一片神往之色，忍不住寵溺地一笑，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十指交扣，緩步徐行。
她很少說喜歡什麼，臨水的宅子麼？京城了確實不多，但只要他想，辦法還是有的。
“小越的府試也該出榜了。”徐襄自然地轉了一個話題。
江夏也立即被轉了心思：“我囑咐了，出了榜就送信進京，想必也快了。”
徐襄緊了緊手，微微笑道：“這個倒是不必擔心，小越刻苦，先生教的也極上心，一個府試還是不用擔心的。”
江夏笑着點點頭，只是笑的多少有些勉強。儘管知道越哥兒學的極好，府試還是有把握的，但在得到確切消息之前，還是難免有兩份忐忑
兩個人說着話，繞着池塘繼續走着，一圈兒沒轉下來呢，就聽得前頭有人飛奔進來：“給老爺夫人報喜，越少爺送了信回來，越少爺在府試中得了第二名！”
“啊！太好了，太好了！賞！”江夏愣了一下，隨即歡喜起來，“誰送信回來的？賞他十兩銀子，帶他下去吃飯，好好歇着去。其他跟着越少爺的人，一人多發兩個月月例。咱們府上其他人，這個月發雙例。”
“哎，哎，謝謝夫人。”門子上的小廝連聲謝了賞，躬身一禮，腳步輕快地轉身去了。
待那人走出去十幾步，江夏這才幽幽地嘆了口氣：“小越學得那般好，我還認爲他也能考個頭名回來呢，沒想到竟然是第二名……”
“嗤！”徐襄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江夏睨了徐襄一眼，轉身往回就走：“哎，我剛剛忘了問顧家老五老六考得如何了，我得去問問。”
徐襄也不阻攔她，只微笑着跟着江夏轉回來。找了送信的人問了，才知道顧家老五老六也都過了，老六就是府試頭名，老五則差了些，只考了第三十二名。比着顧老六和越哥兒是差了些，可想起他志不在科考，而在武功騎射，這個成績又算很不錯了。
走到前頭，不但問到了顧家兄弟的情況，江夏還看到了越哥兒和齊哥兒寫回來的信，信中介紹了小哥倆的生活情況，對於府試卻只是一筆帶過，並未多言。小哥倆還讓寬慰江夏不必惦記，又說他們還要盤桓些時日，越哥兒還要參加七月底的院試。
江夏就撇嘴道：“若是考了案首，就不必再考院試，直接考歲考了。如今這般，明年春天還得回去一趟，參加歲考。”
徐襄在旁邊笑：“你也不必懊惱，越哥兒學業紮實，一名之差，原本就無法掌控，或者考官一念之差就如此了呢！再說，越哥兒院試若能得了案首，明年同樣不許再行歲考，直接到明年秋回去參加鄉試就好。”
江夏眨眨眼，真心地笑起來：“若真是如此，倒不必顧老六差多少呢！”
徐襄笑着搖頭：“立大志者，何必計較一時之得失。越哥兒的學業我有數的，雖不敢說三元及第，卻也差不到哪裡去，你就別掛牽難安了。”
江夏微微挑了挑眉，問道：“有麼？”
“有。”徐襄正色回答。
說完，兩個人倒是相視而笑了。
徐襄微笑着握了江夏的手，將她拉在自己身邊坐了，道“我看你最近又有空閒了，顧得上天天牽掛小越他們了，不若，咱們再加把力，讓你儘快給我生個兒子纔是要緊的。”
說着，俯身過來……卻被江夏一閃身躲開去，走到門口，方回頭笑嘻嘻道：“我去看看沐湯可備好了！”說完，笑着扭身去了。
徐襄看着垂下來的紗簾，微微眯了眯眼睛，好一會兒，纔將眼底的一抹複雜掩下去，重新起身，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條來，上面清楚地寫着：江越臨進考場前二日，與舊日同窗聚，歸即腹瀉不止，緊急用了夫人所備之藥，一夜之後方有緩和，入場時，尚體虛氣短，故考場失誤，未能得中頭名。
徐襄心底冷笑數聲：“好一箇舊日同窗，竟做出如此事體來。”
略略一頓，徐襄拿出另外一張紙條，上面有三個名字，以及三人所中名次，竟然只有一個進了前十名，其他兩個雖然都中了，卻也只是掛了個末尾。
徐襄一掃之後，將紙條握在掌心，團成一團。他大概知道，下手的是哪個了！
起身走進江夏平日使用的西書房，徐襄提筆寫下兩個字：“查實！”
江夏轉回來，轉眼看見徐襄從西書房裡走出來，微微意外之下，也沒怎麼在意，只笑着道：“沐湯已經備好了，洗一洗，咱們也好安置了。”
徐襄緩緩走到江夏近前，凝視着江夏的眼睛，緩緩勾着脣角，扯開一抹笑來，道：“夫人與爲夫共浴可好？”
江夏笑笑，伸手替徐襄除去雲影紗罩衣，一邊推着他往浴室裡去，一邊笑道：“我要給你擦澡的，自然是一起……”
徐襄目光微轉，明明知道江夏語帶敷衍，卻也並不爭執，只半推半就地隨着江夏進了浴室，又面帶些許不虞，引着江夏主動殷勤地爲他寬去中衣，眨眼，他身上已經只剩了一條短褲……說起這種只過臀的短褲來，還是江夏設計改良的，最初穿慣了及膝褻褲的徐襄還多有不慣，穿了幾次，漸漸愛上這種涼爽利落地小褲，如今，怕是再讓他穿回及膝褻褲，他反而不習慣了。
徐襄面色平和地擡腿跨進浴桶，就在江夏轉手拿巾子準備給他擦身時，卻聽得徐襄突然發出一聲驚叫：“哎喲……”
驚呼同時，水花聲也響起……江夏幾乎沒過腦子，下意識地以爲徐襄腳下打了滑，她翻轉身，撲過去支撐徐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