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昨天的,去碼閱兵,爭取再碼一章粗來
我錯了,昨晚抱着筆記本窩在沙發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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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之待,只看明日一舉!
暮青下了山去,策馬回營,步惜歡負手立在崖頂遠眺,如觀天下棋局,笑意斂去,衣袂獵獵,轉頭望向盛京城。
今晚再理他,她就不姓暮!
她懂了,這廝確實不緊張。
“……”暮青抿了抿脣,甩開步惜歡的手,扭頭就走。
見暮青松了口氣,步惜歡笑了笑。怕她今夜憂心難眠,他今晚才特意來軍中將此事告訴她的。不過,聽她說着恭喜,他的笑意卻濃了些,忍不住又逗人,“恭喜?這話可真不像娘子說的。爲夫還以爲娘子會說……日後可圓洞房之盼了。”
如此甚好!明日若有險,她亦可不必太擔心他。
自去年她生辰後,兩人見面的時間便很少,她知道他一心練功,有意避着溫存之事,本以爲因殺安鶴的事耽誤了百日,閱兵前夕他未必能練成蓬萊心經,沒想到他能神功大成。
他神功大成了!
暮青沉默了片刻,嘴角揚了揚,“恭喜。”
他輕輕頷首,不似有假,“三日前。”
暮青一愣,轉頭望來,求證似地問:“當真?”
“正經的。”步惜歡看穿了她的心思,笑了聲,湊近她耳旁,低低一語。
“不想!”暮青沒好氣地道,想想就覺得不是什麼正經話。
步惜歡低笑一聲,捏了捏暮青的手心,“爲夫倒是有句好聽的話,娘子可想聽?”
暮青把頭一扭,心生懊惱,她還以爲他爲明日的事有些緊張,因此特意來山上安慰他,看來是她蠢了。
男子轉頭看來,眸光比崖下的營火還暖,漫天的星辰都似在眸中,分明感動,卻不正經地調笑,“就不能說些好聽的?旗開得勝,大業必成,這纔是吉利話。”
輸了,無非是從這懸崖上跌下去,縱是粉身碎骨,他的屍骨旁也會伴着她的。
暮青牽着步惜歡的手走到崖邊,遠眺大營,營帳排列如大陣,營火璀璨似星河,崖風鼓盪着她的氅衣,將她的話語送入他耳中,“天下如棋,是輸是贏,我都陪着你。”
此情此景依舊,時日卻已去近一年。
今夜軍中四處是忙碌的人影,都在爲明日的閱兵大典做着最後的查驗準備。兩人馳出軍營,來到了斷崖山頂,背襯暮青生辰那夜兩人並坐的老樹,面向燈火瑩煌的水師大營。
暮青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一會兒,起身將紫貂大氅尋來披在身上,繫好後拉着步惜歡往外走,“出去走走。”
步惜歡笑了笑,端着空碗走向桌案,背影在帳中燈火裡顯出幾分悵然,“許是吧。二十年了……成敗在明日一舉。”
暮青接來喝了,將空碗遞給步惜歡時,觀了眼他眉宇間的神態,問道:“莫不是你今夜難眠吧?”
“怕娘子今夜難眠,特意來瞧瞧。”步惜歡摘了面具,把薑湯遞給暮青。
暮青歇息前,月殺進來送薑湯,她接過來時見端着湯碗的手清俊如玉,不由一怔,擡眼問道:“你怎麼這時候出城?”
這幾日果真和風無雨,湖裡昨夜就不結冰了,但今夜湖面上依舊有行船巡視。暮青騎馬到岸邊察看了一圈兒,回到軍帳後,將軍中將領們都傳喚了過來,把明日的閱兵大典流程再述了一遍,隨後命衆將回營,各自歇息,只待明日。
次日一早,元修帶着五千精騎護送遼帝入京,暮青在水師大營裡,未能回朝一觀京中盛景,她爲閱兵大典忙碌着,這一忙就忙到了三月二十九日,閱兵大典前夜。
“還有五日,你就是孤王的了。”
呼延昊像聽見了句笑話,怕驚了水師大營,笑聲不高,卻狂妄冷嘲。待笑聲落下,他瞥向水師大營,負手走到崖邊,舉目北望,望向方纔暮青策馬離去的方向。
半晌,他轉身走入樹林深處,向着南邊的駐營,背影沒入黑暗之時,冷沉的聲音隨風送來,“你還能活五日。”
崖風陣陣,老樹的枝椏搖如鬼手,元修在三丈外望着呼延昊,人在黑袍中,一言不發。
“大將軍百步穿楊,神臂弓威震天下,以斷枝爲箭也應力開樹身才是,如今只刺穿了樹身,是心有宿疾,功力大不如前呢?還是有所顧慮,對孤王手下留情了呢?”
樹後之人將目光從水師大營的方向收回來,瞥向刺穿老樹的斷枝。月似銀鉤,那人耳環上的鷹目在月光裡一晃,血紅,銳利。
幾名大遼王兵拔刀護駕,彎刀似鉤月。
咻聲刺耳,狂風平地而起,斷枝如箭,落葉分嶺般掃向兩旁,嘩啦啦揚起,遮天蔽月,落下之時只見斷枝刺穿三丈開外的一棵老樹,枝尖似箭,指着樹後一人。
崖頂樹下,黑袍人的目光隨着少年的身影漸向北望,那身影再看不見後,男子低下頭,崖風掃卷衣袂,林中殘葉颯颯。一根老枝被崖風吹斷,晃晃悠悠地掃打着樹身,男子忽然出手,將其折了,揮臂擲入林中!
正巧也巡視完了,暮青依約打馬回帳,只道了聲走,未揚馬鞭,神駒便沿着岸邊向北而去。
她畏寒,湖邊風涼,夜裡出來本該披着大氅,可將士們都已換上春袍,她身爲一軍主帥,不願將士們在湖裡吹着寒風,自己卻在岸上披着大氅,因此只肯披一件披風出來。但她還是在意身子的,不爲自己,也爲步惜歡,因此出來前和月殺約定以半個時辰爲限,時辰到了,她就回大帳服藥歇息。
“嗯。”暮青應了聲,她知道約定的時辰到了。
“三更了。”月殺提醒暮青。
“嗯。”暮青淡淡頷首,她一路巡視過來,已看出來了,只剛剛小將稟事的時辰裡,運到岸上的冰渣就已經化了。韓其初善知天文地理,他說這幾日和風無雨,那便是真無風雨,興許三兩日後,湖面上就不結冰了。
馬蹄聲由北傳來,踏碎了夢境,月殺馳近暮青身邊,道:“軍師說,這幾日漸暖,和風無雨,湖上已不易結冰,看今夜撈的冰渣已比前些日子薄多了,五日後湖面上應行船無礙。”
時隔一年,她在盛京練兵、遇刺、娶妻,他在西北戍邊、遇刺、養傷,遠隔千里,而今相見,只隔一湖,他在蕭蕭樹影裡,她在燈火瑩煌處,沈沈山湖,碎影如幻,近雖近,遠更遠。
一年之期,新軍已附精銳之魂,而她已成一軍大帥。
那人定定望着湖岸,少年高坐在馬背上,火光照着她的眉眼,清冷依舊。小將於馬前稟事,畢恭畢敬,岸邊舉火的精兵軍姿齊整,軍容冷肅,湖面上穿梭的小舟行如流火,井然有序。
月如銀鉤,懸於樹梢,樹下之人裹在墨錦披風裡,崖風自湖面拂來,披風獵獵,隱約見那披風下烈袍似驕陽,銀甲雪如霜。
湖面上依舊有衝鋒舟在來回穿梭,一艘小舟來到岸邊,精兵們下了船,將冰渣往岸上運,暮青喚來船上的小將詢問湖上的清理情況,並未留意到湖對岸的緩崖上,一道人影立在樹後。
湖風凜凜,暮青沿着湖岸策馬向南巡視,大澤湖東依斷崖,崖壁之勢越往南越低緩,到了南大營後段,已勢緩如坡,再往南便是平闊的地勢,大澤湖廣闊無垠,五日後閱兵時,戰船便從此處駛進大營。
暮青高坐在馬背上,目光冷寒,嘲諷一笑。元廣如此安排,用意很明顯,但她反倒盼着朝中把佈防都放在江北水師大營裡,因爲那日盛京城中空虛,步惜歡將有大動。
自今夜開始,前有驍騎營,後有西北軍,水師大營身處兩座軍營中間,且兩座軍營皆是騎兵營,大軍加起來有八萬之衆,如若閱兵時水師有異動,兩路精騎大軍前後馳衝,對水師來說將是滅頂之災!無論兩軍演練時水師勝了多少回,驍騎營都是騎兵,而兩軍離得近,若起戰事,無需兵策,驍騎營只需策馬馳衝轅門,一旦轅門被攻破,水師大營裡只有精騎一萬,剩下的四萬水兵陸戰再精銳,直面騎兵的衝撞都只有被屠的命運。
朝廷徵兵興建江北水師的目的是用於戰事,閱兵必定不會只爲了看花把勢,因此五日後閱兵不在盛京城裡,而是在水師大營裡,地點就在大澤湖岸!屆時,大興和大遼的帝駕、以及朝中文武百官都會前來觀此盛事,元廣身在水師大營裡,既知她是帝王一黨,自然要防她趁機起事,因此纔將元修帶回來的西北軍安排在離水師大營僅二十里處的後方。
明日,元修會率五千精騎引遼帝入京,而剩下的兩萬餘精騎會原地駐紮,營地離水師大營只有二十里,年後興的工事,早在上個月底就竣工了。
元修和大哥回來了……
暮青勒馬,舉目遙望南邊,水師大營向南二十里便是今夜西北軍和大遼帝駕的駐紮之地。
離閱兵之期還有五日,湖上夜裡易結冰渣,這幾日軍中夜夜換崗巡湖,打撈冰渣,以保障閱兵那日戰船行駛無礙。
大澤湖岸邊,馬蹄聲由東向南而去,暮青策馬巡視着湖面,精兵們在岸邊舉着火把,湖面上有衝鋒舟在來回穿行,舟上載滿了人,各司其職,舉火的、踩槳的、撈冰渣的,來回穿梭,行如流火。
入夜,江北水師大營裡,十步一崗哨,百步一巡邏哨,哨樓高處四面值守,燈火密佈,瑟瑟夜風從崖頂而來,和着齊整的腳步聲,森然,肅殺,逼迫。
三月二十五日傍晚,西北軍三萬精騎及遼帝的帝駕駐紮於盛京城外五十里處,只待歇息一夜,次日一早入京。
三月初十,鎮軍侯、西北軍大將軍元修率三萬精騎護送遼帝的帝駕入京,半個月後,進入盛京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