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益算星君!
沐晚皺了皺眉頭,通過契約傳訊給早早的潛入了會場的黑夜:去攔住益算星君。
黑夜:諾。
呼吸之間,那道遁光消失了。
黑夜已經將人攔住。
十幾息後,他傳訊過來:姑娘,益算星君說,就在剛纔,定天尺發出紅色的異光。
自神威殿東院被毀之後,父神的神位和九大神器的安置,便成了一個大問題。
按理說,應當重修神威殿。可是,這是一筆不菲的開銷。而天帝掌管天庭這麼些年,這家真的是越當越重。沐晚召見司命星君盤了一下家底,發現天庭現在也就是能按月開出仙官們的薪水而已。
真沒錢重修神威殿。
本來,沐晚是想跟虯龍一族算這筆賬的。結果,人家說是來尋找流落在外面的族人,卻是在九重天晃了幾天後,麻溜的走了,壓根就沒有再提過“外面的族人”。而天庭這邊正是推行新政的緊要時刻,暫且抽不出手來,搞得這筆賬一時也沒法算了。
神威殿暫且沒錢修。沐晚冷眼觀察了天同宮宮主益算星君小半個月,覺得他是個可堪重任的。於是,在兩天前,令益算星君將父神的神位和九大神器先請進天同宮的暗庫裡供奉着。等將來籌齊了款子,她才能張羅重建神威殿事宜。
公祭父君,自然是要請定天尺的。故而,益算星君穿着吉服,急慌慌的從天同宮裡竄出來,也是合情合理。
定天心發出紅色的異光!
沐晚挑了挑眉。這是異象,表明剛纔有仙帝墮位。
所謂“仙帝墮位”,並一定是指仙帝殞落了,而是仙帝失了統領衆仙官的運勢。說句白話就是,仙帝被天道一擼到底,淪爲尋常仙人。當然,如果仙帝殞落,那麼,自然而然的也就“墮位”了。
目前,天庭有五位仙帝在位。她自個兒好好的。東帝、南帝和西帝也安坐在彩雲軒裡。顯然,出事的那位是天帝……呃,現在應該稱作是“原天帝”。
保險起見,沐晚還是伸出右手,飛快的掐算起來。
自從天帝閉關後,她多次掐算,都算不到他的現狀。所以,這次,她掐算的是天帝之運勢。
這回,她一算就中。
果不其然,天庭之中,已無“天帝”一位。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沒有猶豫,她立刻做出決定,通過契約傳訊給常龍:天帝府有無動靜?
原天帝就象是一條毒蛇,不知道蜷縮在哪個陰暗的角落裡,隨時都有可能衝出來,發出致命一擊。是問,象今天這樣的重大場合,她怎麼可能不防着點兒?
事實上,三天前,她就暗中調順了常龍,令他帶着阿一他們,還有魔兵營一隊,暗地裡將天帝府圍了起來,進行全天候的監控。
現在,天帝顯然是出了事,可是,常龍那邊卻沒有相應的報告……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了。
幾乎是立刻,常龍回覆:姑娘,方纔,那府裡突然迸出一道金光,沖天而去。
對上了!沐晚輕哼。
仙帝府是天庭爲仙帝修建的官邸。在修建之前雖然沒有奠基,但是,竣工之時,是請了仙帝金印,加蓋四象的。
所以,一旦仙帝墮位,仙帝金印便會自然消去。
其表象則是正如常龍所見,化成一道金光,離府逝去。
沐晚傳訊道:剛剛,天同宮上報,天帝墮位了。從現在起,你們要封死仙帝府,一隻蒼蠅也不能從裡頭飛出來。
常龍:諾。
沐晚又傳訊給黑夜:定天尺之異象,令益算星君暫且不得向外透露。一切等到公祭典結束之後,再說。
黑夜:諾。
天同宮的大門前。益算星君回過神來,心裡是陣陣後怕——剛纔,他被仙帝墮位的異象給嚇到了。蒙着頭就只管公祭臺那邊衝。
幸虧青帝大人發覺到了他,派了護衛長過來把他給攔住。不然的話,天祭臺那邊的人這麼多,猛的爆出這樣一個消息,今天的公祭典肯定是要被他攪和沒了。
“黑爺,下官真的沒有要使壞的意思。”他向黑夜直打拱手,“剛纔,多愧了黑爺。”
黑夜擺擺手:“無妨。公祭典即將開始,星君只管去請定天尺就是。”
“哎,好咧!”益算星君提起袍角,身形一晃,返回暗庫。剛剛耽誤了一會兒,不然的話,按照事先按排的程序,定天尺應該已經被請出了暗庫。
此時,龍輦已經到了公祭臺邊。香香舉起右拳,示意停下。待龍輦停穩後,她上前掀起車紗簾。
“君上——”人們的歡呼聲震耳欲聾。
沐晚探身出來,聽到狂呼聲,站在龍輦上,轉身看向場中。
炫麗的陽光,照着她的一襲白袍,竟然呈七彩之色。
“啊!”尖叫聲,此起彼伏。
沐晚微微頜首,衝狂熱的人們揮了揮手。
一息之前,還跟滾水一樣的場面頓時安靜了許多。很多人漲紅着臉,癡癡的望着龍輦這邊,現出迷一樣的笑容——啊,剛纔,君上看到我了!君上在衝我招手!君上在向我點頭!
等他們回過神來,哪裡還有那尊宛若神袛一樣的靚麗身影?
沐晚下了龍輦,身形一晃,徑直去了彩雲軒。
東帝他們錯愕的看着她——今天,她是以孝家的身份參加公祭典。所以,她不應該來彩雲軒這邊纔對。除非是天庭出大事了!
“小晚,發生什麼事了?”南帝最先反應過來。
屋子裡還有侍從。故而,沐晚用元力傳音:天帝墮位了。
“啊!”東帝等人忍不住輕呼。旋即,他們齊刷刷的用元力傳音:什麼時候的事?
沐晚:就在剛纔。益算星君上報,定天尺發出紅色的異光。然後,我派去監視天帝府的人幾乎是同時報告,說天帝府有一道金光沖天而去。
所有的天相都對上了。也就是說,天庭已經不復有天帝。
東帝他們哥仨相對一視,眼神裡盡是落寞。
想當初,他們兄弟五個相繼功德圓滿,正位仙帝,是何等的意氣風發。而如今,在三弟的公祭典上,大哥墮位。五去其二。往事成塵哪!
西帝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問道:小晚,大哥他……現在何處?
只是墮位,未必會是殞落。大哥有可能還活着。縱使大哥近年來有諸多的不對,可是,到底是同生入死,做了十幾萬年的兄弟,此時此刻,他再也恨不起來,只想知道大哥到底是怎麼了。
沐晚搖頭:還是推演不出。
東帝擰眉,說道:他肯定還活着。他不會就這麼沒了的。
南帝點頭:我也有預感,他要放大招了!
東帝和西帝皆色變。南帝的一句話,打破了他們對往事的所有美好情懷。
沒錯!天帝如此看重仙帝之位。現在,他竟然失去了仙帝的位置。那麼,他肯定會卯足了勁,千百倍的報復回來!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哪!
所以,再相見時,就是你死我活之鬥。絕不可能是第二種情形。
他們是用元力傳音進行交流。所以,屋子裡的侍者們並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四人的臉色跟走馬燈一樣,變來變去的。他們知道,絕對是出了大事。於是,一個個垂着眼皮子,眼觀鼻,鼻觀心,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沐晚環視屋裡,繼續傳音:我剛剛已經讓益算星君暫且不要聲張。等公祭典過去後,再做打算。
東帝不住的點頭:對,先不要做聲。等公祭典結束後,我們再回玉清殿從長計議。
這時,朝天閣的一名禮學士在外面的門廊上稟報:“臣伍新啓奏,吉時將至。”
沐晚衝東帝他們點了點頭,身形頓時消失不見。
緊接着,她出現在同樣全身縞素的風順面前。
“阿妹,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待她立穩身形,風順迎上來問道。
屋子裡只有他一個人。就連香香都站在屋外。
沐晚如實以對。
“他,他不會是死在哪兒了吧?”風順甚是解氣的哼哼,“真的是報應!”
早不墮位,晚不墮位,恰好是在父君的公祭典上。
哈哈,這是獻給父君和北帝府冤死的將士們的最好的祭品!
沐晚搖了搖頭:“不清楚。”
正說着,外面香香也催了起來:“主上,大將軍,祭典要開始了。”
風順說道:“管他是死是活,我來之前,已經做了部署。他興不起什麼妖蛾子。走,先去公祭。”
“好。”
兩兄妹被兩名禮學士引到公祭臺上時,定天尺已經高懸於主位之上。
紅光盡斂,它看上去和以往沒有什麼兩樣。
打沐晚一登上公祭臺,下面的無數目光便刷的聚集了過來,定焦在她的身上。
不過,當着定天尺的面,人們不敢再放肆,守着天庭的規矩,老老實實的閉緊嘴巴,站在臺下——要是太沒規矩,因此而激發了定天尺,真的會被神器追着打!這是有先例的!
祭臺設在定天尺的下面,除了香燭、三牲祭品,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位於祭臺正中的白色大牌位,上面寫用硃砂寫滿了蠅頭上字。所以,看上去,整個牌位象血染紅的一樣,觸目驚心。
這也是天庭的規矩。公祭時,用白色牌位,硃砂書名。而牌位高三尺,寬一尺,這是公祭仙帝的規格。
公祭名單是由朝天閣從當年的軍藉花名冊裡抄錄下來的。北帝的名字位於第一位。沐晚的目光落在那血紅的名字上,眼淚嗖的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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