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觀雲嶺,沐晚去向清沅真人彙報行程。看到她,前者很是意外:“不是說去擺攤了嗎?這麼快就回來了?”
沐晚如實以對:“第一層也沒有幾個人。我在第二層託賣。”
“託賣?”親傳弟子自有資源通道,誰會眼巴巴的去坊市擺攤?是以,清沅真人凝丹以前,只是去內門坊市體驗過一兩回擺攤。自從晉升金丹真人之後,她完全沒有去過內門坊市。聞言,她驚訝的問道,“內門坊市如今也能託賣了?如何託賣?”
沐晚點頭,說出自己託賣的經歷。
清沅真人顯然抓錯了重點,緊張的上下打量着她:“一個晚上打了兩隻四階鐵甲狼!你用的是‘一夜秋雨’,還是‘滴水成冰’?不是叫你現在不要妄用《水行三劍》嗎?”
沐晚趕緊擺手:“沒有哇。我就用的尋常招式。鐵甲狼也有弱點的,它的眉心正中是死穴……”
清沅真人自然是信的——如果用了‘一夜秋雨’或‘滴水成冰’,先前自家徒弟送來的烤肉裡頭肯定會殘留有水靈氣。她嘗過的,烤肉裡只有精純的金靈氣,還有一些木靈氣。後者來自醃肉的調料裡。
只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家徒弟居然使得一手好快劍。因爲鐵甲狼最擅長的是,當面快速撲咬。所以,要想一劍刺中四階鐵甲狼的眉心,必須得又快又準!
想了想,她說道:“既是這樣,明天你去任務院接幾份捕殺四階妖獸的任務。一個月之內,捕殺一百隻四階鐵甲狼。唔,把背脊肉烤好。給爲師下酒。”唔,四階鐵甲狼的肉真心不錯。
“是。”沐晚領命。
回到弟子院後,香香從空間裡閃身出來,嘖嘖說道:“原來大師兄都是跟師尊學的!一百隻四階鐵甲狼,可不是一百隻三階疾風豹!姐姐,我們每天晚上至少得獵殺三隻!這下有得忙了。”昨晚,她們倆辛苦了半宿。纔打到兩隻。
好吧。鐵甲狼都是獨居性猛獸,一對一,以她家主人的能力。再加上有她壓陣,倒也不難。難的是,四階鐵甲狼的領地都在後山的中心地帶。而那裡面出沒的都是高階妖獸……香香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去年,那隻五階疾風豹在她心裡留下的陰影實在是太大了。縱然如今她的修爲提高了許多。也是陰影難消。
沐晚好言安慰道:“沒關係,有你的禁錮之力。再不濟。我們還可以躲進碧玉珠子裡呢。”
香香聳聳肩,決定飽餐一頓,沖淡一下心中的懼意。一個月打一百隻鐵甲狼。至少,短期之內。她可以放開肚皮,天天吃到扶牆!
第二天清晨,沐晚練完功。準備去任務院領任務。清沅真人自洞府裡出來,喊住了她:“小晚。爲師想了很多,你現在還不宜過多露面。所以,任務就不用領了,直接去後山獵殺一百隻四階鐵甲狼就是。反正你又不缺那隻點貢獻值。”
沐晚深以爲然,心中暗慶:還好託賣只需在號牌上留下神識印記,不要用到身份玉牌。於是,她行事更加低調,除了每晚去後山打獵,平時都窩在觀雲嶺上。就連打到的鐵甲狼,也都是暫時收起來,不再拿到坊市去託賣。
一個月後,她如期完成任務。
清沅真人清點完她的戰利品後,滿意的點點頭:“等來年春天,你可以去劍域試煉了。”
“劍域?在內門嗎?”沐晚從未聽說過內門還有這樣一個所在。
清沅真人笑道:“可以說在,也可以說不在。”
什麼意思?沐晚聽不懂了。
可是,清沅真人卻賣起關子來:“到時你就知道了。”緊接着,她突然宣佈要閉關一段時間,“爲師閉關期間,你要合理安排作息,不能貪功冒進。”與別人家的不同,她家兩個徒弟練功都從來不用督促。倒是要時時叮囑他們注意勞逸結合。
這個消息好突然。可是,沐晚身爲弟子,無權置喙,唯有點頭稱“是”。
三天之後,郝雲天風塵僕僕的回來了。
看到沐晚不但活蹦亂跳的,而且修爲還進了一小階,他甚是欣喜。
不過,聽說師尊於三天前閉關了,時限不定,他的臉色時陰時晴,一會兒變了好幾色。
沐晚裝鴕鳥,一頭扎進禮物堆裡——他家大師兄給她帶了很多禮物。比如說,一串不明獸類的尖牙,一根奇怪的長骨頭,一塊好看的皮毛……啊啊,難道說大師兄這一年都是在打怪嗎?
“大師兄,這是什麼妖獸的牙齒?”沐晚隨手拿起一粒打磨得跟玉石一樣的牙齒,在郝雲天面前晃呀晃。沒辦法,後者一直瞅着師尊的洞府那邊,都快望穿秋水了。
郝雲天回神,摸着她的頭,笑了笑:“不是妖獸的,是魔物的。”
“啊?”沐晚嚇了一大跳,手中的牙齒陡然發燙,真真的拿着不是,扔也不是。當年的血煞魔氣讓人記憶猶新哇。
郝雲天見狀,解釋道:“不要怕,上面的魔氣早就清除乾淨了。魔物的牙齒和骨頭最是堅硬,是煉製防具的好材料。”
沐晚心安。
郝雲天又問道:“師尊真的跟你提了劍域之事?”
沐晚老實的點頭:“我問師尊劍域在哪兒,可是,師尊不告訴我。大師兄,你告訴我,好嗎?”
郝雲天答道:“我只能告訴你,劍域是我們劍道峰的一處神通,它是因人而異的。只有親傳弟子在煉氣期才能進入劍域歷練。去劍域歷練,可助你提升劍道修爲,凝鍊劍種。”
“啊。”沐晚的一雙眸子瞬間被點亮了。
郝雲天又望着清沅真人的洞府方向,嘆道:“只可惜,我只有一個月的假期,屆時不能爲你們護法。”
沐晚大急:“一定要有人護法嗎?”
郝雲天搖頭:“有人護法,總是好些。”
沐晚撫額。暗道:這麼說,師尊絕對是故意的。唉……
接下來,大師兄的日常是:早上或給五色茶花澆水,或追肥,或修枝剪葉,然後外出,晚上回來。坐在師尊洞府門口的石階上喝酒。數星星。一坐就是一宿。
作爲一個不到九歲的小孩子,某人能做的事只有,每每到大師兄數星星的時候。便說要回屋睡覺,把石階完全讓出來。
私底下,沐晚真的表示不理解:做爲一個修士,難道兒女情長比修行更重要嗎?
經歷了前世的種種。她堅持認爲:什麼都是假的,唯有修爲是真的。
這天傍晚。看着獨自坐在石階上買醉的大師兄,沐晚發覺自己內心的某處變得越來越堅硬——兒女情長着實誤人,我不要!這一世,我只求仙道!
不想。此念一出,識海里發出“轟隆”之聲。
沐晚快步回到自己的小院裡,凝神內視。天啦。一念生,識海竟然擴大了一成!
於是。某人不由暗自琢磨:難道求證仙道,是要絕情絕愛?
此時,香香剛好從空間裡出來,見她坐在窗前的太師椅上,臉色變幻莫測,好奇的問道:“姐姐,你在想什麼呢,想得好入神?”
沐晚回過神來,看着香香那張略帶嬰兒肥的臉,嘆了一口氣,籠統答道:“我在思索人生。”有些話,一來,她本人頂着一個八歲小孩的臉,不好說出口;二來,香香是個樹靈,跨着種族呢,知道人族的兒女情長,纔怪!
果然,香香在她旁邊的另一張太師椅上坐下來,不解的問道:“人生除了吃,就是睡,有什麼好思索的?”
就知道跟一隻樹靈討論人生是荒唐的。沐晚撇撇嘴:“除了吃,就是睡的,哪裡是人生?分明是豬生,好不好?”
香香點頭:“對,人生確實是多一樣。”
“多一樣什麼?”沐晚驚訝的挑眉。
香香指着洞府那邊:“象大師兄那樣,自尋煩惱,瞎操心。”
沐晚表示不解。
香香哼哼:“師尊明明好得很,他卻非得去師尊的洞府門口值夜,生怕師尊閉關出事。”
沐晚翻了個白眼:小妖精,明明什麼都不懂嘛,裝什麼行家!
同時,她心裡突然冒出一個想法:樹與樹之間,會不會也有類似的感情?
不過,看了看某棵自稱活了三百多歲的樹,她立刻果斷的搖了搖頭。
香香說完,自去西廂房折騰她的靈米酒。
而沐晚則去牀上盤腿坐好,準備練功——因爲每次進級需要的靈氣量越來越龐大,所以,在清沅真人的建議下,她每晚臨睡前,都要再練功一次,至少運功走兩個大周天。
可是,只要一閉上眼睛,她的腦海裡總是浮現出大師兄孤坐在石階上的寂寞背影。
沐晚嘆了一口氣:修真之人講究遵從心意,率性而爲。究其原因,主要是擔心過於壓抑真心,從而滋生心魔。唉,再這樣下去,搞不好兩個人都會生出心魔的!
心魔!她猛的打了一個寒戰——要是師尊和大師兄因此而走火入魔,該如何是好?
某人再也坐不住了,搓着手,在屋子裡急得團團轉。
不能,絕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師尊和大師兄走火火入魔!思量良久,沐晚看着洞府方向,眼神愈發堅定——師尊與大師兄都是她的至親,她必須竭盡所能的幫他們!
想到這裡,她推開門,向洞府方向走去。
香香追出來問道:“姐姐,你要去哪裡?”
沐晚立住,回頭撒了一個小謊:“我修行上碰到了點問題,想去請教大師兄。”這件事,她不想讓小胖妞摻和進來。
“哦,那香香留在院子裡好了。”香香說完轉身回屋。今晚有數十缸靈米酒出缸,她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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