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立刻鋪開神識。
哪知,看着僅有兩丈見方的通道,她的神識鋪開,竟然連四周的石崖都摸不到!
怎麼可能!
她好不容易纔嚥下涌到嘴邊的尖叫。
沐晚,不要慌,不能慌!
不動,就不會有錯。躲在暗處的傢伙肯定會現身的。
事到如今,她要是還認爲自己是在度心魔劫,那真的是今天沒帶腦子出門。
該死的,居然連心魔劫也打岔!你到底是個什麼鬼!
心底猛的騰起一股子無名怒火。她生出一種把周邊斬成粉末的衝動。
不氣,不氣!不要中計!
她深吸一口氣,生生的壓下心頭怒火。
“嘖嘖嘖。”黑暗裡,那個聲音又響起,“不錯,挺沉得住氣的。”
聲音還是象從四面八方傳過來的,分辨不出真實方向。但是,沐晚總算聽出來了。這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好象剛睡醒一樣,懶洋洋的。
沐晚沒有吭聲,只是警覺的執劍而立。
“咦,小丫頭,你一點兒也不好奇,我是誰,這裡是哪裡嗎?”聲音笑道。
沐晚在心裡冷哼。玩這種貓戲耗子的把戲,最大的樂趣在於看耗子垂死掙扎。但是,如果耗子無動於衷,那麼,最難受的不是耗子,反倒是貓。
果然,那個聲音安靜了一會兒,嘆道:“小丫頭,你這樣子,一點兒也不好玩。”
沐晚控制住翻白眼的衝動,仍然是不理不睬,宛若一尊石雕——哪個想跟你玩?我在凝嬰。知不知道!
“明明是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兒,怎麼這般的無趣!”
“小丫頭,笑一笑嘛。只要笑一個,我就告訴你,我是誰?”
“不喜歡笑?你吱一聲也行。我連這裡是哪兒,也一併告訴你。”
……
聲音哄了許久。沐晚卻是連眼珠子都不曾動一下。她嫌對方聒噪,曾經想過封閉五感。但是。轉念一想。這樣做,不也是一種反應嗎?呵呵,就當是在聽和尚在念經。管他說的是什麼鬼,且隨他去!
“哎呀,正事要緊。不逗你了,無聊的小姑娘。”聲音終於停了下來。嘻笑道,“小姑娘。恭喜你呀。被我們主上一眼就看中了。”
沒頭沒腦的說了這一句之後,聲音停了。
小把戲而已。沐晚當然不會上當,繼續當石雕。
“好了,就當本座怕了你。小姑娘。”聲音無奈的說道,“小姑娘,我們主上看中了你。認爲你是個難得的好苗子。仙道艱難,我們主上有意提攜你一二。助你早日得道飛昇呢。”
無緣無故的,你們主上會這麼好心?沐晚懶得理他。
“你是歡喜的傻了麼?怎麼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聲音抱怨道。
頓了頓,聲音笑道:“小丫頭,你不信我?”
沐晚當然不會相信這種藏頭遮臉的傢伙。不過,她爲什麼要告訴他?
“才幾十歲的人族幼崽呀,就精成了這樣。怪不得主上很看好你喲。”聲音一點兒也不見惱,說道,“好吧,本座不跟你個小娃娃一般見識,破例現身見你一面。”
話是這麼說,卻遲遲不見人影。
沐晚總算是看明白了:這隻傢伙意在讓她出聲。
所以,不管他有什麼企圖,不要出聲,肯定是沒錯的!
想通這一點,心裡真的是懼意全無,她暗中握緊青雲劍,集中注意力,保持戒備狀態。
一息,兩息,三息……十餘息過後,她的面前緩緩現出一道柔和的五彩光柱。
光柱漸漸扭曲、變形,最終化成一個白色的身影。
因爲通身籠着一層迷離的白色霧氣,沐晚只能辨認出這是一個身材頎長,白衣飄飄的成年男子。完全看不清他的臉。
白影懸浮在離她三步遠的地方,說道:“小姑娘,現在本座拿出了百分之兩百的誠意,現身與你相見。這下,你應該信了吧?”
沐晚暗自好笑:雲山霧罩的,這也叫百分之兩百的誠意?
“還是不信?”白影似乎惱了,佔着高出半個頭的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審視着她。
剎那間,沐晚宛若掉進了千年寒冰洞裡,整個兒被寒氣包裹住。
軟的行不通,所以,要換個套路,來硬的了麼?沐晚在心裡冷笑。她今天是撞了哪路邪神,莫明其妙的被眼前這傢伙給纏上了。
擔心自己會沉不住氣,她唯有儘量讓自己不去想凝嬰啊、心魔劫之類的事。因爲直覺告訴她,眼下這一樁如果不能善了,凝嬰、心魔劫之類,她想都不要想了。
好吧,這也是一劫。什麼劫?哼,莫明其妙劫!
想到這裡,某人又火起。
她緊了緊手裡的青雲劍,告誡自己不要動怒。
白影見了,撫掌冷笑道:“原來,你是牽着不走,非要騎着才走呀。”說着,身上的寒氣更重,“死丫頭……”
就在這時,一道金光從天而降,牢牢的罩住他。
“鼠輩,這回看你還能往哪裡逃!”頭頂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黃長順!
沒錯,是順哥的聲音!
沐晚立動,御着祥雲往向飛退,迅速與白影拉開距離。同時,擡頭望去。
銀光一閃,一員全副武裝的銀甲小將現身。他的兩隻手舉着一隻金燦燦的圓盤。
那道金光就是從圓盤裡射出來的。
銀甲小將沒有用雲霧什麼的遮臉。是以,沐晚一眼就認出了他——真的是順哥!
心中一激動,她很想飛上前去,與之相認。然而,馬上又回過神來——順哥不是凡人嗎?
他不是賺足了錢,從天心閣辭了工。回老家當土財主去了嗎?呃,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他怎麼出現在這裡?並且,容顏未改,還和當年一般年輕?頭戴銀盔,身披鎖子銀甲,英姿颯爽的,跟天兵下凡似的。
不對頭!
且看看再說。
於是。沐晚又挽了個劍花。硬是按住飛上去的衝動,繼續冷眼旁觀。
白影被金光罩住,好比是被扔進了囚籠裡。他氣急敗壞的吼道:“你。大膽……”
“聒噪!”黃長順道出了沐晚的心聲,晃了晃手裡的圓盤。金光更甚。
再看那白影哪裡還有先前的仙氣兒,身影迅速變小,在金光柱裡縮成一團。狼哭鬼嚎:“你敢殺我!主上不會放過你的……”
簡直是大快人心。沐晚心喜。
“沐道長,這裡是輪迴井。你千萬不能出聲!”黃長順一邊繼續舉着圓盤,一邊出聲提示,“下面是畜牲道。你沒有仙印護身,只要一出聲。就會掉下去,投入畜牲道里。”
啊?沐晚嚇了一大跳,立刻把嘴巴閉得跟只蚌殼似的。一雙充滿怒火的眼睛狠狠的瞪向光柱裡的那團白影:我跟你遠無仇、近無怨,你竟然這般害我!
上面。黃長順又晃了晃手裡的圓盤。
那團白影終於一動也不動,化成了一團甜瓜大的黑霧。
煞氣!
沐晚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一團煞氣。
也就是說,白影其實是魔。
莫非他是一隻心魔?我還是在度心魔劫?只是我的心魔劫形式有點兒與衆不同?
某人不禁滿頭黑線。
黃長順伸手,隔空將這團煞氣抓過去,滿不在乎的扔進嘴裡,嚼了幾下,“咕唧”一聲嚥了下去,笑嘻嘻的說道:“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沐道長。時間過得真快。轉眼,沐道長竟然都在凝嬰了。”
真的是順哥呢。沐晚暫且按下心中的狐疑,收了青雲劍,抱拳衝他行了一個道禮,既是打招呼,也是道謝。
黃長順大方的受了禮,收了金色圓盤,說道:“我其實是下凡歷練的小仙。一世的歷練結束之後,我又回到了上界。這一隻也不知是哪位魔仙的分身,逃竄到了你們炎華界,讓我撿了個便宜。沐道長,你就當什麼也不知道,莫道與旁人聽。凝嬰要緊,你趕快回去吧。”
說着,他隔空推了沐晚一把。
沐晚只覺得眼前一花,轉眼,自己好端端的盤腿坐在新洞府裡。空氣中瀰漫着熟悉的清香。
她不由精神一振。
“砰!”
丹田裡發出一聲巨響。
沐晚連忙凝神內視。
金丹,粉碎!
原來,剛剛真的是在度心魔劫!
海量的天地靈氣倒灌下來,自天靈穴一涌而入。
這是天道的恩惠,引方圓千餘里內的天地靈氣幫她淬體呢。沐晚讓自己儘量放鬆,任天地靈氣沖刷着經脈、丹田。
在天地靈氣的沖刷之下,經脈和丹田不斷的被拓寬。裡面的各種雜質被翻了出來,涌出體外。
當灌頂接近尾聲的時候,丹田裡的漸漸凝出一個白色的圓團。
沐晚屏息以對。
五息之後,靈氣灌頂結束。
沐晚咬牙,猛的在丹田裡逆向運氣。
丹田裡的五色靈氣頓時亂了,紛紛撞向剛剛成型的白色圓團。
“砰!”它立時被撞成大大小小的數十塊!
沐晚“噗”的吐出一口鮮血。
這是二次碎丹。
遠遠沒有結束!
沐晚忍着無以名狀的巨痛,繼續逆行靈氣,將丹田裡的那一團衝得更碎。
當她將碎塊們撞成一團有如脂粉的細細粉末時,呼——,天地靈氣又至。
二次碎丹,成功了!
沐晚心滿意足,放鬆身體,任天地靈氣再次幫自己淬體。
“痛煞我也!”九霄之上,某個僻靜的雲層深處,一名正在打坐的白袍男子突然睜開眼睛,大聲痛呼。
“撲哧!”他噴出一大口鮮血,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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