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妖靈丹的效用已過多時。沐晚也沒有再服用,刻意僞裝成妖族。召出祥雲,手提青雲劍,她往身上打了一道斂息符,全副武裝,飛往殘船方向。
黑夜依然在最前面。
香香和常龍沒有搭乘祥雲,各自施展飛行法門,而是一左一右的護在沐晚兩旁。
一行人全速急行,不一會兒,走了十幾裡。前面的海面上,用肉眼也能看到一團灰濛濛的巨大迷霧。然而,沐晚卻仍然無法用氣息感知到霧團的存在。
肯定是保護罩的緣故!她興趣更濃。
黑夜回頭報告:“船裡不見動靜。裡面的戾氣甚是平穩,那廝應該是在沉睡。”
怪不得完全沒有顧忌,直接說了出來。沐晚喜上眉梢:“如此甚好。我等正好行事。不過,還是小心爲妙,莫驚擾了惡鬼。”
常龍和香香皆點頭稱是。
很快,一行人飛至霧團附近。
果然,如老蛇所言,迷霧象是用透明無色的水晶罩子籠住了一般,飄而不散。那些霧氣明明好象僅隔半臂之遙,他們卻再也無法前行分毫。
沐晚用雙指抵住眉心,定睛凝神細看迷霧表面,還是沒看到靈氣波動之類的。
保護罩上肯定是設了陣法和禁制,並且還必須是很高明的,可是,爲毛卻毫無靈氣波動呢?一時間,她真的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這時,香香在一旁也“咦”的輕呼:“陣法不是都會有靈氣波動的嗎?這個怎麼沒有!”說着,她伸手去摸。
“不可!”常龍眼明手快,趕忙伸手擋住她。
香香嚇了一大跳,後退一大步:“不能碰啊?老蛇明明沒少碰它。”
常龍解釋道:“我越看越覺得這是法寶使然,並且還是一件陰寶。我猜想,蛇王初來打探時,惡鬼也肯定是被驚動了的。只是不想與之糾纏,才聽之任之。”
香香聞言,又往後面退了一步。遠遠站開:“對,我們都是生面孔,惡鬼被驚動後,定然會出來瞧一瞧。”
沐晚也驅動祥雲。隔得遠一些,擰眉瞅着迷霧表面。既然是件陰寶,那麼使用的定是陰氣,與五行靈氣無關,自然是沒有靈氣波動了。而以她現在的修爲。還沒那能耐看出陰氣的波動。
常龍也想到了這一層,苦笑:“書到用時方恨少。我倒是能看到些許陰氣的波動,卻完全看不出裡面的門道來。”
黑夜默不作聲的瞅了半天迷霧,終於開腔:“我先到處轉轉。”見沐晚的目光投向自己,他舉起雙手,笑道,“放心,我現在絕不碰它。”
衆人都被他的舉動逗樂了,呵呵輕笑。
“我們都各自轉轉,看能否有什麼不一樣的發現。”沐晚說道。“切記,不能驚動裡面的惡鬼。”
於是,四人散開,分頭行動。
沐晚先是踏着祥雲在空中圍着巨大的霧團轉了兩圈,然後又取出“浪花”,在海面上,繞了一大圈。
擔心驚擾了裡面的惡鬼,她不敢用神識探視,只能用氣息感知。然而,此陰寶顯然是能隔絕她的氣息……某人心中暗恨——還是修爲有限。氣息感知能力不夠強。
上上下下的繞了近半個時辰,除了能看出霧團呈倒扣的圓碗狀,其他的,她什麼也沒看出來。
好沮喪。
和她一樣。什麼也看出來的,還有香香。後者興味索然的跳到祥雲上面,拉了拉她的一隻袖角,輕聲說道:“姐姐,香香好沒用,什麼也沒看到。”
沐晚聳聳肩:“我也是。”
兩人相對一視。“撲哧”齊笑。
香香握拳:“啊,從今天起,我一定要努力修行!每天要吃雙倍含有靈氣的食物!還要堅持打坐!”
沐晚滿頭黑線。原來你所謂的“努力修行”,就是要吃得更多哈。
不一會兒,常龍和黑夜也前後腳的過來了。
常龍搖頭,嘆道:“還是想不出破寶之法。”
黑夜兩眼亮晶晶的,搓着手說道:“老常,這是件好寶貝,你一定要搞到它。”
常龍苦笑。他也得有那能耐才行啊。
香香喜道:“黑夜,你有收寶的法門?”
黑夜撓頭:“有些想法,但是,還沒理出個頭緒來。要是能讓我把玩幾天,應該是能想出法門來的。”
“切!”香香白了他一眼。眼下能碰都不能碰,更何況是“把玩幾天”!
沐晚先前也以爲他是想到破寶之道了呢,聞言,眼神微黯。看着眼前的迷霧,她嘆道:“不能破此寶,惡鬼就等於有一條可靠的後路。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可惱!”
此時,太陽已然躍出海面數尺,天地間的陽煞之氣漸趨穩定。
“此地不可久留。我們先回寧島,從長計議。”沐晚說道。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一行人又回到寧島東南的海灘上。
海邊的巨礁沐浴在金燦燦的晨曦裡,象是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香香嘆道:“如果我們也能給那陰寶包裹上這樣一層金光,叫那惡鬼不能自如進出,那就好了。”
說着無意,聽者有心。沐晚聞言,不由眼前一亮,望向常龍:“對呀,我們收不了它,可以把它‘包裹’起來呀!老常,你說,在陰寶的外面布上隔離陣,可行否?”
常龍雙手抱肩,垂眸沉吟片刻,擡起眼皮子,說道:“理論上是可行的。只是,佈陣的話,肯定會驚動那廝。他能讓我們佈陣嗎?還有,他鬼力不俗,尋常的隔離陣恐怕也阻不止了他。”
也就是說,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沐晚笑道:“我們有四個人,可以分頭行事,而他只有一個,難以兼顧。我們好好合計,總會想出可行之法的。”
“對!我們可以分成兩組,一邊對付此鬼,一邊去斷其後路。”十幾年的先鋒將不是白當的,黑夜撫掌樂道,“此法甚好。有搞頭!”
常龍挑眉:“有香香姑娘斷其陰煞之氣的來路在先,那廝的五鬼陣派上不用場。其修爲不如黑爺,縱有千鬼,又能奈何?姑娘佈陣。我可爲護法……滋,此計還有一個至關重要之處,姑娘佈陣的時間不會很長。姑娘準備布什麼陣?用什麼佈陣?”
這一層,沐晚剛纔在陰寶的外面已經有所考慮,笑道:“我想從兩處下手。一是。在海上設置隔絕陣,從寧島這邊流向陰寶的陰氣;二是,放一把火,煉一煉那件陰寶。”
“放火!”香香瞪大眼睛,“什麼火?”
沐晚但笑不語。
黑夜哈哈大笑:“當然是丹火了。”只要他這邊與惡鬼真正交上了手,沐晚那邊也就無需再遮遮掩掩,放一把丹火,把它當成丹藥給煉了。惡鬼被他纏住,抽不出身來,也只有乾瞪眼的份!
姑娘的想法。總是出人意料,卻奇招百出,令人不服都不行。
常龍讚道:“姑娘的丹火取自金蓮聖火,確實佔了先機。” щщщ .ttκд n .c○
“關鍵在於我們之間的配合。”沐晚在海灘上盤腿坐下來,“來,我們好好推敲一下細節。”
統領聯盟大軍十幾年,她深刻領悟到:細節決定成敗。故而,她的作戰計劃的每一個細節,定是都要落到實處的。
黑夜他們三個也早已習慣了,齊齊坐下來。四人圍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在沙地裡寫寫畫畫……
夜幕再次降臨。
一直象只倒扣的碗一樣的巨大霧團突然自海面上騰起。一道黑影裹着灰色的霧氣自內飛衝而出。轉眼,霧團又迅速落下。那道黑影沒有前行。腳下空空。他懸浮於海面一尺多高,轉頭四下張望。
夜晚,海面上起了迷離的薄霧。
黑影的一雙血眸裡竟然射出兩道筆直的紅光,穿透過迷霧,可達近百丈開外的地方。
他就是殘船裡的那隻惡鬼。
用紅光掃視過周邊的海面,沒有發現有何異樣。他張開雙臂,向寧島方向,飛掠過去。黑袍裡灌滿了風,遠遠看上去,他象是一隻敏捷的黑肥鵝,在海面上張着翅膀,無聲的踏水疾行。
他的速度很快,不一會兒,寧島已然在望。
海面上的陰氣翻滾着,齊齊涌向寧島。半月形的小島嶼籠在冷冷的煙雨之中。
惡鬼懸浮於海面之上,又射出兩道紅光,掃視全島。
一切正常。他一甩袍袖,飛身上島,直奔東南海濱。
懸浮於一塊巨大的礁石之上,他伸手捂着右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舒服的長嘆:“啊——”
這裡的陰氣,每天都是新的,夠純正!
沒有再浪費時間,他飄到礁石堆的前面,在一個天然的大石窩子裡,盤腿坐下來,合上雙眼,呼——,吸——,有節奏的吐納陰氣。
每一次呼氣,他的嘴裡都會冒出一些混濁的黑氣。這些黑氣迅速向四周擴散。如此,過了半個時辰,整個海濱的夜色又重了幾分,看上去有些混沌。
惡鬼慢慢睜開眼睛,右手輕擡,掌心現出一面小小的三角旗。一寸來長,旗面呈血色,旗尾懸有六條花花綠綠的帶狀長條兒。
手一翻,血色小旗陡然變大,變得有三尺多長。他單手握着旗杆,在風雪之中,輕輕搖晃,嘴裡唸唸有詞。
一道又一道的黑氣自血色三角旗裡呼嘯而出……
“這些象黑蝌蚪一樣的,就是他豢養的小鬼?”沐晚目不轉睛的看着水晶球裡,問道。和她以前在冥界看到的鬼魂不同。
旁邊,香香、黑夜和常龍一個也不少,都在。他們也是目不轉睛,生怕錯過任何細節。
常龍應道:“對。這些都是小鬼。它們就在黑氣裡。用水晶珠看不清楚,也不知道這些黑氣是怨氣,還是戾氣。”
最邊上,珍珠島上的蛇王過山風看到那些拖着長尾的黑氣不住的自血幡裡飛出來,嚇得面無血色,哆哆嗦嗦的說道:“這,這麼多!”心裡叫苦不辭。
先前是看不明白,現在經常龍指點,他知道了,那些不是尋常的黑氣,而是小鬼!
千金難買早知道!他爲毛要捨不得這塊破地方?爲毛不早早的捲鋪蓋走人?這下好了,被四位煞神抓住,要和鬼王做對……
嗚嗚嗚,老蛇只是一介鄉野莽夫,陰煞之氣被抽乾,與老蛇何干?遺忘之海淪爲孤陽之地,與老蛇有關係嗎?天下這麼大,老蛇憑着一身修爲,還有千子萬孫,何愁找不到一個好住處?
可是,誰叫他打不過這四尊神!黑夜大人說是暫時替他“照料元嬰”,這簡直是要了他的老命,比七寸被人扣住還要危險萬分。
唉,他不得不唯沐道長之命是從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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