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一臉的笑容:“娘,今兒是來給畫兒、恆兒道賀的,咱不生氣哈!爹年紀大了不喜說場面話也就罷了,只是二弟管着食爲天三年多,啥場面沒見過,咋也不吭聲呢?”劉氏對着姚氏翻了個白眼兒:“你不就是想讓人誇大哥打得開場面嗎?我們弘厚排老二,可不是長房,能隨便開口嗎?大哥要是不說,我們家弘厚比大哥還會說體面話兒。”
畫兒真心是頭痛,這都分家了。這兩房到了一起咋還掐?這兒可是她的地方,可不能讓她們在這兒吵起來。
“爺、奶、想吃點兒什麼隨便點,這兒有菜單,讓大伯念給您聽,我讓廚子做。”畫兒今天心情很好,只要這楚家人不吵不鬧,不插手她食爲天的事兒,一切都好說。
“誒!好。你外頭還有那麼些客人,你招呼他們,我們自己人不用招呼。”楚老爺神情還是有些緊張。
畫兒也不客套:“那行,有事兒叫我。”說着便走了。
這畫兒一走,琴兒眼裡透着濃濃的埋怨:“娘,你看畫兒那衣裳、頭飾。比我嫁妝裡任何一樣都好。憑什麼啊?”
劉氏一笑:“琴兒,有啥好不服氣的?要怪就怪你爹孃沒給你也留這麼一大份家業。”
姚氏臉瞬間沉下來:“你有能耐,你咋不讓棋兒、書兒也跟畫兒一樣穿金戴銀、綾羅綢緞啊!”
“喲!我沒能耐,我家棋兒、書兒也沒埋怨過我啊!”劉氏一笑,眼裡全是嘲諷。
錢氏坐在這麼豪華的包間裡,本就有點兒不自在,看這兩兒媳婦兒又這吵吵,更是覺得不自在:“吵吵啥?你們當這兒是啥地方?自己家啊?外頭坐的可都是鄉紳大戶,讓人聽見丟不丟人吶!”
“奶,當初送哥來食爲天時,您就說那有的是銀子,還給我多添些嫁妝,包準風風光光的。可是哥來了四五個月了,銀子呢?也沒見給我多添啥嫁妝啊?”琴兒還是不服,憑啥一個天天供她使喚的賤丫頭,穿戴都比她好,還有用不完的銀子。
“你這丫頭說的這叫啥話?你哥一個月往屋子裡拿五兩銀子,比你爹坐館都多,你還有啥好埋怨的?”姚氏心裡明白,雖然繼祖沒做帳房,拿不了食爲天的錢,但是一個月有五兩,在鄉里那也是大數目,更何況還能讀書。
“那每月五兩銀子又沒給我添一丁點兒嫁妝。那賤丫頭這麼大酒樓,賺那麼老些錢,我及笄之禮,你看她送的啥?就兩塊料子,五兩銀子,打發要飯的啊?”琴兒越想心裡越氣,這麼有錢,給自己穿金戴銀的,給她賀禮就這麼一丁點兒。此時她完全忽略了,那兩塊料子是她所有賀禮中最好的。
繼文忙補了一句:“就是,憑啥她這天天好吃好喝,穿金戴銀,給姐那麼點兒賀禮啊!”
姚氏沒有做聲,當時畫兒這禮也不輕,只是她指望畫兒出手能再大方點兒,雖不滿意,但是繼祖還在她手裡做事兒,她也不好說啥。這琴兒今天提出來,再看畫兒今天一身打扮,真覺得畫兒給少了。
劉氏一臉嘲弄:“就是,想當初畫兒來這鎮上,大嬸和琴兒還連夜給他們姐弟倆做衣裳,生怕她在鎮上丟人。看這畫兒也沒念你的恩情啊?”
這不提還好,一提琴兒更是來氣:“可不是,那衣裳我做了大半夜,眼都熬腫了,她現在有錢了,哪把我們放眼裡了?”
“她楚畫兒就是個沒良心的東西,如今富貴了翻臉不認人,我真後悔那天那巴掌扇輕了。”繼文一臉的不悅。
繼祖一直沒有說話,聽他們越說越過份,終於怒了:“你們夠了,畫兒怎麼就對不起你們了?在楚家三年,小小年紀當年做馬的侍候你們。不高興了,張口就罵,伸手就打,畫兒反抗過一回沒?埋怨過你們一句沒?你們給過她和恆兒什麼?
畫兒死裡逃生,爲了活命,十來歲的娃娃撐起這臨近關張的酒樓,箇中辛苦你們嘗過嗎?酒樓重新裝修,她起三更,睡半夜,你們過來瞧一眼沒?過來幫過一天沒?你們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說三道四?有什麼資格指責她?
你們永遠只看到別人光鮮的一面,卻永遠看不到別人背後的付出和艱辛,你們只會嫉妒、埋怨、想不勞而獲。我還要問你們一句,你們有什麼臉面說這些話?你們都比畫兒大,你們不爲自己連個十歲的女娃娃都不如而羞愧,還在這兒大言不慚的爲自己的貪婪、懶惰、想不勞而獲找理由。太可悲了,我羞於聽你們喊我大哥。”繼祖說完便起身拂袖而去。
楚弘忠沒有想到這繼祖來這鎮上四五個月,變化這麼大,整個人都變得跟往常不一樣了。這哪裡像從前那個溫溫吞吞的繼祖。
“哥這說的什麼話?還不認我和姐了?我看這畫兒就是個禍害,誰挨着她都變得奇奇怪怪。”繼文一臉氣憤,因爲奶奶寵着他,他在家是無法無天的,誰都不敢說他一句。
“我看哥就是看畫兒現在有錢了,所以就向着畫兒。就是個勢力的東西,這以後想讓我叫他大哥我都不叫。”琴兒也是一臉憤怒。
雅間門這時候開了,大家忙住了口,跑堂的小二送了些開胃小菜上來,還有點心:“老爺子,老太太您慢用,大小姐給安排了菜餚隨後就上,這您愛吃的點好了就告訴我,我吩咐廚房給做。”
楚老爺子忙擺手:“不用了,不用了,這畫兒安排了啥就吃啥。”
“誒!那小的告退了。”小二說着便退了出去,順手關了門。
老二家的繼良最小,今年八歲,一看到點心,眉開眼笑的,忙伸手拿了一塊兒塞進嘴裡:“娘,這個好好吃。”
“好吃啊!四兒喜歡吃啊!”劉氏毫不客氣把一整盤拉到繼良面前,“那就多吃點兒。”
書兒一看不高興了:“爲啥全給四兒啊!我也要吃。”
“你是姐,跟弟弟搶啥?”劉氏臉色一沉。
“你就是偏心。”書兒說着把另一盤點心一把拉到自己面前,“我也不給你們吃。”
幾個小孩兒一看,情況不妙,一人搶了一盤子放在自己面前,互相都不讓,吵吵鬧鬧的。這時候小二推開門上菜,一看這情形,眼角不禁抽了抽,快速的把菜都放在桌上:“老爺子、老太太,慢用。小的退下了。”
楚老爺子看着那菜餚做得那麼精緻,有魚有肉有蝦,這夥計還那麼敬着他,他真的不敢相信。繼續打量着這雅間兒,眼裡除了驚歎,還露出一抹豔羨。這都是他嫡親嫡親的孫子和孫女的,他是應該有權利享受或是得到這些的,當初怎麼就鬼迷心竅的簽了那協議呢?
其它人沒有去注意老爺子的心理變化,只是顧着吃。這菜的美味是他們從來都沒有嘗過的。
“老二,你當初管着三年多的食爲天,就沒見你請我們來這酒樓吃一頓。你是不是天天這麼大魚大肉吃香的喝辣的?”錢氏一臉的不悅。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他老二確實是吃香喝辣的。但是酒樓生意越來越不好,他照樣揮霍無度,後來基本他都不敢回食爲天。但是他不能說實話:“那哪兒能呢娘,我管着食爲天的時候哪有這麼些好東西吃。要是有,我還能不想着您?”
錢氏是不相信的,但是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眼前的這一切看着真實,她卻又不敢相信。她到現在還不相信畫兒能有這個能耐管着這麼大一酒樓,還能把這酒樓經營得這麼好。就像當初她不相信分家單過的老三能在一年時間內把包子鋪變成酒樓一樣。
繼文越看這些精緻的美食就越來氣,憑什麼都是姓楚的,他們能活得這麼滋潤:“爺,我去茅房。”
“去吧!別走丟了。”楚老爺子忙叮囑了一聲。
繼文從雅間裡出來,眼晴掃了下大廳裡的所有人,推杯換盞好不熱鬧。突然看到有一桌最是熱鬧,敬酒的人絡繹不絕,眯了下眼正好看到畫兒拿了一杯酒倒進嘴裡,然後說:“這種酒是我自己用葡萄釀的。有益心脈、養顏護膚、消除疲勞的功效。特別是對食慾不振,手足無力,精神睏倦及失眠最有好處。我今年釀得不多,就給各位的夫人稍去一斤嚐嚐。”
孫老闆是做酒的,好奇的嚐了那葡萄酒,觀色澤,清潤透澈,嘗味道入口清甜,後味綿長,確實適合女子飲用。
“這楚小姐小小年紀便懂得釀如此特別之美酒,不簡單啊!讓我這百年老字號的酒莊情何以堪!哈哈!”孫老闆一臉的讚賞。
“孫老闆,謬讚了,晚輩這釀酒拙技只是單純圖樂,上不得大雅之堂,孫家酒莊那是聞名整個濟寧府啊!”
繼文沒去細聽他們說了些什麼?偷偷走到樓下,直接鑽到後廚裡去了。
此時的後廚忙得不可開交,都沒有人注意到繼文進來了。繼文看到一旁有幾盤紅燒排骨放在傳菜臺上還沒有端出去,便悄悄走了過去,順手抓了一把一旁白色的東西,他也分不清是鹽還是糖,就在每道菜上撒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