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貴妃娘娘,此乃雲南新進貢的二水普洱,您且嚐嚐!”瑛兒小心翼翼地將沏好的茶遞與靜芸手上。
“這普洱啊,還是前段時日的春尖與入了秋出的谷花最好:香味濃郁,湯黃明亮,香氣清幽,滋味醇厚。”靜芸邊說着邊接過茶,以茶杯蓋輕撇茶末,輕呷了一口。
“啊!”一聲尖叫伴隨着茶杯摔落地面的乒乓聲,嚇得瑛兒縮了脖子戰戰兢兢退到一邊。
“死丫頭,你想燙死本宮麼!”靜芸厲聲訓斥瑛兒道,“你平日裡亦是如此當差的麼!連杯茶都不會沏,本宮要你有何用處!”
“貴妃娘娘饒命!貴妃娘娘饒命!”瑛兒哪敢強辯,只一味地磕頭求饒。
“唉!”靜芸禁不住思念起倩兒,倩兒乃侍奉靜芸時日最長的丫頭,雖然性子懦了些,但爲人正直、行事仔細謹慎,是最瞭解靜芸脾性喜好的宮女,“倘若倩兒還在便好了,身邊宮女如此多卻可惜揀不出一個可心的!當日本宮以倩兒的性命換了紅葉那個賤丫頭當真是不值!”
“清露呢!”靜芸突然由倩兒想到另一名貼身丫鬟,遂問道。
“清露姐姐於柴房盯着紅葉妹妹燒水!”瑛兒低了頭抹了一把淚,輕聲答道。
“你且下去吧!免得讓人見了心煩!”靜芸面露厭惡之色。
“是!”瑛兒應了一聲,迅速收拾好靜芸扔於地上的茶碟、茶杯、茶杯蓋,低着頭退了出去。
“別磨蹭!““快走!”“母妃定不饒你!”“哼!”
突然一陣吵鬧聲打破了靜芸的遐想,靜芸忍不住怒道:“何人於外面喧譁!”
正說着,只見唐筱雯進得房門之中,後面緊跟了盛蓮,再後面則是幾個小太監押了玖然與紅葉,還有一人背了昏迷中的清露。進了門,那幾個小太監將早已捆綁妥當的玖然與紅葉扔於地上便出了門去,並將門帶上。
“母妃,”唐筱雯主動認錯道,“是臣媳在外喧譁!”
“雯兒,你看看你哪還有點兒王妃的樣兒!竟與幾個宮女動手廝打!”靜芸不耐煩地訓斥道。
見唐筱雯、盛蓮、玖然、紅葉髮髻蓬亂、衣裳、臉上滿是塵土,甚至有些人衣裳破損、臉上明顯可見血痕,靜芸便可以斷定四人定然已是大打出手。
“母妃教訓的極是!”唐筱雯淚眼盈盈,“臣媳失儀了!但此事臣媳乃逼不得已而爲之!”
“你且說來!”靜芸雖然煩躁至極,但總不能落個於兒媳面前不通情理不問青紅皁白之惡名,只得耐着性子聽來。
“臣媳無意經過柴房,正巧遇見玖然與紅葉二人竊竊私語,臣媳隔得尚遠,聽得不甚清楚她們所言,只是隱約聽到二人似乎正密謀什麼,似是想要於沸水中做什麼手腳,還說什麼‘裡應外合’云云,臣媳見二人爲防止清露泄密已將清露打暈,便欲與盛蓮將玖然與紅葉押入母妃寢殿來,請母妃定奪,
卻萬沒想到那二人見我與盛蓮出現,爲拒絕來您這兒對質而突然倒於地上撒潑!臣媳方欲找幾個人將玖然與紅葉帶走,卻不想其二人突然抱了臣媳的腿腳與手臂將臣媳拖倒於地上,”說到這兒,一行清淚劃過唐筱雯的臉龐,唐筱雯輕撫傷口,繼續說道,“她們不僅打了臣媳,還將臣媳的腿咬傷,幸得盛蓮搭救,臣媳方於玖然與紅葉二人瘋一般的撕扯中掙脫出來,叫了人,並將她們押送至此。”
“黑白顛倒,是非不辨,胡編亂造!”玖然評價道。
“卑鄙!”低聲唾罵道。
“大膽!”靜芸怒斥道,“玖然、紅葉,你二人可知罪!”
“奴婢不知!”玖然與紅葉同時回答道。
“你二人密謀毒害本宮,恐事情敗露,遂打暈本宮的婢女,又打傷王妃,證據確鑿,還不認罪!”靜芸指責道。
“貴妃娘娘,我二人冤枉啊!”玖然分辯道,“此事純屬王妃誣陷,還望娘娘明鑑!”
“本王妃何曾誣陷你二人,恐是你們自己陰謀被拆穿,‘兔子急了亂咬人’吧!”蘇若晨反口指責道。
“住嘴!”聽聞此事,靜芸首先想到的乃是唐筱雯傷了自己與龍霍雲的顏面,因而唐筱雯一席話並未引起靜芸的同情,“你身爲王妃卻爲玖然、紅葉兩個丫頭踩到頭上欺凌,倘傳出去,豈非讓人笑話!”
“身爲王妃,臣媳自是可以懲戒下人,但此二人乃太子妃的婢女,臣媳恐二人乃授意於太子妃因而只能默然忍受,不敢反抗!”唐筱雯面帶委屈地道。
“太子妃又怎樣,君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又何況她一個小小的太子妃!”靜芸聽罷唐筱雯之言禁不住怒道,“傳本宮之意,就說本宮請太子妃來翊坤宮一趟!”
“母后英明,臣媳謝過母后!”唐筱雯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之色。
“太子妃,奴婢與紅葉又給您惹禍了……”蘇若晨剛一進門,玖然便哽咽道,“奴婢只是不想紅葉受如此苦楚!不成想反倒連累了太子妃!”
“本宮不怪你二人!”蘇若晨低聲安慰玖然道。
“晨兒給靜貴妃娘娘請安,貴妃娘娘萬福金安!”蘇若晨恭敬地道。
“莫要裝作一副無辜的模樣!”唐筱雯對蘇若晨道,“還不快快將你的陰謀道來!”
“陰謀?”蘇若晨冷笑道,“唐王妃倒是高看本宮了!王妃何以證明本宮的陰謀!”
唐筱雯聽蘇若晨如此說,於是添油加醋地將方纔她說與靜芸聽的話再次講了一遍。
“太子妃,事實並非如此!”玖然急忙糾正道,“原是清露故意欺凌於紅葉,於紅葉燒水時故意爲難紅葉,還拿了木柴抽打於紅葉,奴婢看不慣,一時氣憤便拿石子打了清露,沒成想清露竟是個見血暈的,見出了血便暈倒在地不省人事,並非被奴婢打暈。清露暈倒後,王妃恰巧路過柴房,奴婢向紅葉告辭,王妃卻不
知爲何,說什麼也不允許奴婢離開。紅葉見狀想要阻攔於王妃,沒想到王妃竟惱羞成怒對我二人拳打腳踢,我二人爲逃脫王妃的責打,只好還了手!”
“大膽!”蘇若晨訓斥道,“你們二人果然是有罪的,還不快快快認罪!”
“太子妃?”玖然與紅葉見蘇若晨突然怒目相向,不明所以,疑惑不解。
“王妃豈是你二人可以還手的?難道你二人不知即使被王妃冤枉亦不可還手,應當任王妃隨意打罵,事過之後再找貴妃娘娘評理纔是!”蘇若晨聲色俱厲地解釋道。
“奴婢知罪!”玖然與紅葉向靜芸與唐筱雯認罪道:“奴婢不該反抗王妃的責打,請貴妃娘娘與王妃責罰!”
“你二人之罪責豈止如此一樁!”唐筱雯不依不饒,“你等竟敢如此避重就輕!”
“玖然與紅葉的確只此一條罪狀!其他罪狀均乃王妃一人所說,空口無憑,無以爲證!”蘇若晨重又強調道。
“瑛兒,”靜芸突然吩咐道,“拿冷水將清露潑醒!”
“是!”瑛兒乖乖拿了冷水來灑到清露面上,待清露醒來,緩緩睜開眼睛,瑛兒方又退了下去。
“貴妃娘娘!”清露醒來便跪到靜芸面前哭訴道,“貴妃娘娘可要爲奴婢做主!奴婢發現玖然與紅葉私下密謀陷害之事,不曾想被二人打暈……”
見清露所言與自己如出一轍,唐筱雯不禁得意地扯了扯嘴角道,“太子妃還有何話要說?”
“誰知清露是否與王妃一樣演了出‘苦肉計’?”蘇若晨淡定道。
“太子妃分明誣陷本王妃與清露!”唐筱雯狡辯道。
“既如此,敢問王妃大言不慚地稱玖然與紅葉密謀於水中下毒毒害靜貴妃,那王妃可曾自水中檢測出毒藥或是曾於玖然或是紅葉身上搜出毒藥?”蘇若晨反問道。
“不曾,但也不能斷定二人沒有投毒的可能!”唐筱雯振振有詞。
“沒有證據,一切‘可能’均爲猜測!”蘇若晨雙目炯炯有神,一動不動地盯着唐筱雯道。
“你……”唐筱雯漲紅了臉,因怒極而說不出一句話。
“如此一來,便只有玖然與紅葉與王妃互相毆打以及玖然打了清露之事基本屬實,本宮自會懲戒於她們!”蘇若晨承諾道。
“玖然與紅葉二人侵犯的可是本王妃與清露,由太子妃代爲懲戒恐不妥吧!”唐筱雯斜睨蘇若晨道。
“玖然與紅葉乃我太子府中之人,她二人有錯理應由本太子妃代爲懲罰,這有何不妥!”蘇若晨爭辯道。
“正因玖然與紅葉乃太子妃府上之人,太子妃才更應該懂得避嫌纔是!爲了公平起見本王妃亦自會避嫌,且此事發生於貴妃娘娘宮中,貴妃娘娘又擁有協理六宮之權,因此今日之事當由靜貴妃娘娘來決斷!”唐筱雯說完朝靜芸低下頭去,嘴角含笑,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