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立於白面書生右側一位絡腮鬍須的黑臉大漢略有不甘。
“敢問夫人可曾見過此人?”黑臉大漢拿出一副畫像,細看之下竟與車中少年有幾分相像,“此人乃滇水縣逃犯,在下奉命將其緝拿歸案。此乃奸詐狡猾之徒,萬望夫人小心路上纔是。”
“尚未見過此人,煩請諸位別處去尋。”何柔面有慍色。
“民女曾見此人,”在衆人驚詫之中,所若晨探出頭來,“約莫一刻鐘之前,民女曾見此人往平柯方向逃奔而去!”
蘇若晨直視來人,目光誠懇,黑臉大漢信以爲真,正欲離去,卻見其他四人皆爲蘇若晨美貌所迷,呆立原處,目光迷離,垂涎欲滴。
黑臉大漢見同行之人作此非禮之狀,不禁暴怒。只見他虎目圓睜,掄圓了巴掌朝其中一人拍去,只見那人慘叫一聲摔出十多丈之遠。那人捂了早已腫起如饅頭一般的左臉,哼哼唧唧爬起身來,吐出一口似是摻了一顆牙齒的血水,瞪了一眼黑臉大漢,冷哼一聲,轉身招呼早已跑去扶他的其他四人憤然離去。黑臉大汗亦跟隨其後尷尬而去。
“敢問好漢尊姓大名?”蘇若晨遠遠地問。
“鄙人複姓公孫,單名一個武字。姑娘後會有期。”黑臉大漢聲如洪鐘,步伐矯健,轉眼間已沒了人影。
馬車行至天悅客棧,衆人扶少年入客房休息。
蘇若晨主動守在一旁作爲看護。
紅葉便隨何柔去尋了那郝郎中來。
紅葉將一盆溫水端與郝郎中,郝郎中熟練地爲少年清理完傷口,上了藥,做了包紮。
“此人所受之傷均乃棍棒等外力所爲,肋間有幾處瘀痕着內力所傷。失血頗多,然未傷及要害,若說是傷人之人留了力,故意爲之也未可知。”郝郎中給少年號完脈起身對何柔等人說。
“這少年之傷……”蘇若晨問。
“未傷及根本,無礙。且待我寫個方子,煎了藥,早晚各一次按時服用,靜養十天半月便可無恙。”郝郎中說完便提了醫藥箱出門去。
“還未請教小哥尊姓大名。”蘇若晨對少年頗有興趣。
“敝姓高,名忍。”
“高明人!”紅葉忍不住笑道,“此名甚是奇怪!我倒要瞧瞧你哪裡高明!”
“鄙人姓高,單名一個字,忍!”高忍解釋說。
“高人!”這下輪到蘇若晨忍俊不禁了,“這比叫高明人口氣還要大!”
“晨兒!”蘇若晨對小哥的熱情似是超過了何柔的忍耐限度,“女兒家以矜持爲美德。”
“謝姨母提醒,高人似不是那般刻板之人,姨母毋庸擔心!”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何柔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不過轉瞬即逝。
常言道,“父子沒有隔夜仇”。何柔對這個外甥女兒卻一瞬都“仇”不起來。
“還未感謝晨兒姐姐和姨母救命之恩,姐姐有何問題儘管問便是,無需顧慮。”
“你家住何方,爲何奔逃此地?
”
“在下家住滇水縣境內,爲何奔逃至此一言難盡,姐姐只記得在下並非窮兇惡極之人便是。”
“姐姐和姨母的大恩大德高忍沒齒難忘,若有來日定當報答。”少年抱拳對蘇若晨和何柔說道。
“你我無冤無仇,路見不平當拔刀相助,不必言謝。你身子還未痊癒,好好休息便是,免得落下了病根。”
“鄙人有要事在身,就不叨擾了。”少年給何柔與蘇母作了個揖,便要離去。
“自己的身子才最要緊,有什麼要緊的事,養好身子再做也不遲!”蘇若晨勸道。
“不了,事情緊急,再會。”說完便轉身離去。
“楊捕頭,他在那!”
“站住!”“別跑!”
高忍一邊拼命逃命一邊在心裡暗暗叫苦,沒想到剛甩掉了五個捕快沒有半天的功夫,便又陰差陽錯地碰上了另外六個。
此時街道上人羣比肩繼踵,十分熱鬧,他們一行人你追我趕,少不得碰壞了張家的菜籃子、碰翻了李家的雞蛋筐,引得人馬路上怨聲載道,呼喊聲、咒罵聲此起彼伏。
然而,此情形只持續了半條街的路程便戛然而止。已被幾波人連續追了兩天兩夜,高忍即便有再強的體力也消耗殆盡了。不出意料,不多時高忍便被捉了個正着。
蘇若晨一行人立於客棧樓頂,開窗俯望,急得來回踱步卻沒有法子解救高忍。
幾個人押解着高忍往府衙而去,雖然刻意裝作嚴肅的樣子,心中的得意之情卻溢於言表。突然一名身穿素色錦衣,腰繫金邊玉帶,手拿緞面玉扇的蒙面男子從天而降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你是何人,竟敢攔你楊大爺的去路!”那人出口粗俗。
“我的身份你不配知道,你只管把人交出來便可。”那人聲音如玉般溫潤卻不失男子的剛毅之氣。
“奶奶的!看你是活膩了!吃你楊大爺一棒!”說罷便提棍上前,一個助跑躍起,同時將棍舉過頭頂,狠狠劈了下去。
只見那白衣男子腳步輕輕一提便閃出幾丈遠,那楊捕頭來不及收手將棍砸到地上,震得虎口發麻,差點握不住棍。不過看那棍也算是好棍,地上被砸了碗口大的一深坑,那棍卻不曾折損半毫。
“就這點本事還能做捕頭,看來這滇水縣倒還真沒什麼人才了!”白衣男子出言奚落道。
那楊捕頭顯然沒受過這樣的委屈,怒火騰地一下子便燃燒起來。且看他臉色眨眼間變得通紅,轉而又轉爲紫青色,隨即悶喝一聲,揮着那棍再度衝上前去。
那白衣男子出手速度極快,見那棍劈向了自己的頭頂,他伸手抓了那棍,作了一個後空翻,順勢把那楊捕頭扔出十丈遠。
此時,周圍已圍了厚厚的一圈百姓,看到楊捕頭被扔出去,紛紛尖叫着向兩側躲閃,好在那白衣男子所用力道適中,並未傷及哪怕一個路人。
那楊捕頭仍是不甘,奮力爬起身來踉踉蹌蹌向白衣男子這邊走來!
大約與
白衣人相距十米的樣子,楊捕頭停下身子,將那手中的棍棒插在地上穩住身子,使勁甩了甩頭,使得自己的腦中清明一些,然後再度奔向白衣男子。
可想而知,那白衣男子只是隨手握了那棒的另一端輕輕一擰,那楊捕頭便再也使不上力氣,白衣男子順勢將其手腕一捏,那棒便“噹啷”一聲落於地上,只聽那聲音方知那棍棒居然是用熟鐵等打造而成!
“好!”客棧頂樓上傳出了女子的喝彩聲!
“好!”“打得好!”“打死他!”圍觀的人羣瞬間便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也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叫好聲!
可見這個楊捕頭在當地何等臭名昭著!
眼見楊捕頭在打鬥中毫無優勢,另外一個一臉麻子的矮個兒捕快怒吼着赤手空拳地衝上前去,衆人皆以爲他自尋死路之時,突然從他手中飛出一排帶有齒輪的暗器。
看到形式如此逆轉,衆人也爲白衣男子捏了一把汗,心想這下白衣男子定將爲暗器所傷,甚至能預想到白衣男子全身插滿暗器的悲慘模樣。
只見白衣男子並不躲閃,當那暗器離着白衣男子約摸還有三人的距離時,男子突然將寬大的衣袖一拂,一股無名的勁風便攜了那暗器悉數射向那矮個兒捕快,那矮個兒捕快萬沒想到自己的暗器會折身回來射向自己,詫異的張大了嘴巴,結果那暗器除了一枚正中其眉心外,其餘的悉數飛進他的口中並從雙頰飛出、掉落地面,他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向後倒了下去。剎那間,那人滿臉窟窿,臉上、嘴角處均流出了黑色的血跡,嘴脣也變得烏青,顯然,他用得暗器是浸過劇毒的。
“傳聞滇水縣乃民風至淳至樸之地,竟也有這樣狠毒之人!”白衣男子在心中感嘆。
見兩名身手了得的捕頭捕快都被制服,其餘四人撂下這兩人倉皇逃竄。
“譁!”白衣男子手中玉扇扇骨應聲而出,直奔四人而去,飛至離人一指之處,霍然停止,瞬間折返重回白衣男子扇中,再看那四人已倒地抱首、哭天搶地。
“在下高忍,多謝英雄出手相救!”高忍走上前去抱拳稱謝。
“高人?”白衣男子驚詫道,他想不到這樣一個毛頭少年何以自稱“高人”。
“對,在下弊姓高,單名一個字‘忍’,隱忍不發之忍。”高忍不得不再次解釋。
“好好好,這名字起得好!”白衣男子的心思還在“高人”這個名字的含義上。
“敢問恩人高姓大名?”高忍問道。
“至於在下姓甚名誰,你現在無須知曉。如若有緣,我們必會再見,那時我自當坦白相告。”白衣人故作神秘地說。
“講個名字有何難處?你只管講來便是。你功夫如此了得,不怕有人爲難,何以顧及?”蘇若晨和紅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下了樓來。
“大俠!今日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大俠,還望大俠不計前嫌收我爲徒!”楊捕頭也顛顛地爬上前來,跪在白衣男子面前,“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