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洋一時語塞,不知是否該告訴蘇若晨真相,倘若告知蘇若晨真相自己又能從何說起以至於不使蘇若晨過分傷心,因而拓跋洋立即轉移話題道:“我還不知道阿姊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到底遭遇了何事呢!”
見拓跋洋故意岔開話題,蘇若晨便能猜到真相的七七八八了,但她仍是不願相信。但自己乃客居拓跋洋的住處,既然拓跋洋不願說,自己亦不能強問,只得先回答拓跋洋之問:“我姓蘇,名若晨,甦醒的‘蘇’,人生若只如初見的‘若’,晨乃晨曦之‘晨’。您亦可喚我作‘晨兒’!”
見拓跋洋聽得專注,蘇若晨繼續一一答道:“我家住水月國京城,至於遭遇了何事,至今我自己亦不甚清楚,且待我自己捋順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再單獨講與你聽吧!”
“好!阿姊所言甚是詳細且讓人印象深刻,我亦應當像阿姊一樣詳細說明自己的名字作何解釋——我名字中的洋乃汪洋之‘洋’,寓意胸懷如汪洋一般博大,疆土如汪洋一般看不到邊際,子民如汪洋一般浩衆!”拓跋洋說完突然接着轉頭問楊桃道,“楊桃,你爲阿姊準備的稀粥可準備好了?”
“嗯,一切就緒,”楊桃自然亦看出了什麼端倪,很是配合地道:“要不晨兒姑娘先吃點墊墊肚子?”
“可是……”蘇若晨雖然餓極,但此刻得知紅葉的去向比起吃東西對蘇若晨來講更爲重要地多。
“阿姊先吃東西,”拓跋洋笑着打斷蘇若晨道,“等吃完東西我自然會將實情詳細告知於阿姊!”
“好!”蘇若晨略略放下心來,很配合地吃粥。
楊桃小心地將蘇若晨扶坐起來,讓蘇若晨靠於一厚厚的軟墊之上,以免躺着吃粥容易被嗆到。不過,儘管楊桃動作及其輕柔,蘇若晨仍是疼得齜牙咧嘴,讓拓跋洋見狀很是心疼,連忙上前幫忙;而楊桃姑娘卻很是尷尬,立於原地不知所措。
安頓好蘇若晨,楊桃將粥輕攪了一會兒,覺得溫度差不多了,方一勺一勺地盛了喂蘇若晨吃完。此時拓跋洋仍是沒有想到如何委婉地告知蘇若晨紅葉已經離世。
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拓跋洋不得不將紅葉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蘇若晨:“在那些錦衣蒙面人打撈到她的時候她已經與世長辭了!”
蘇若晨雖然早已知曉紅葉於崖頂上便已中刀身亡,但始終不願相信,甚至希望紅葉只是假死,待到合適的時機仍然能夠醒來。
但聽到拓跋洋親自證實紅葉離去的事實,蘇若晨仍是心如刀絞,一行行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滑落臉頰。
拓跋洋見蘇若晨聽完自己所言只是呆坐流淚,生怕蘇若晨因爲自己所言太過直接而傷心傷壞了身子,因而心中很是不安,連忙安慰蘇若晨道:“阿姊,您莫要傷心。倘若你們是好姊妹,她若在天有靈,定然亦不願看你爲她傷懷!即便爲了您那個好姐
妹能夠安息,您亦不能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子啊!”
“阿洋,”經拓跋洋如此一說蘇若晨回過神來,以衣袖輕拭淚痕,問拓跋洋道,“可否將你知道的關於那女孩的一切都告知於我?”
“好!”拓跋洋想了想,覺得長痛不如短痛,不如一次將所有事情講明白,蘇若晨傷心過便會好起來,因而回憶道:“那一日,我本是要帶我阿姊與普跋去‘寒冰池’看‘大哈’的,大約離寒冰池半里路遠之時,我等突然發現那些錦衣蒙面人出現,因而我等便熄了火,悄悄尾隨其後。卻見他們竟正去往那‘寒冰池’,到了寒冰池他們便二人一組於湖中打撈,不知過了多久,有人發現了昏迷的阿姊,並將阿姊打撈出湖中,正欲離開之際方又於那池中發現了阿姊口中所言那女子,但當那些錦衣蒙面人發覺那女子已然沒了氣息之後,便重又將那女子扔回寒冰池,帶了阿姊你去了半山腰的一個山洞!”
“如此說來,那女孩此刻仍舊在那池中!”蘇若晨聽完拓跋洋的訴說,眼睛中又燃起了一絲希望,驚道,“阿洋,阿姊可否求您一事?”
“阿姊所言何事?但說無妨,無需言求!”拓跋洋對蘇若晨毫無戒備,爽快應道。
蘇若晨心想,自己今日恐是無法隨心所欲地下地走動了,因而退而求其次道:“待明日一早,您派人將我送至那‘寒冰池’中可好?”
“阿姊去那湖邊作甚?可是爲了那女子?”拓跋洋自然而然地猜測到了蘇若晨心中所想,反而更加忐忑不安。
“正是!”蘇若晨下定決心一般,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道,“請恕我冒犯,我要將那女子打撈回來!”
“不可!”拓跋洋阻止道,“那寒冰池水水寒徹骨,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況且阿姊身上傷得如此重,傷口倘遇了水,將會更加難以癒合,而且痛苦不堪。阿姊只管放寬了心在此歇着,讓阿弟派人去將她撈回來便是!”
“是啊!”楊桃亦勸說道,“倘若姑娘執意要去,恐人救不回來,自己反倒受連累,不如讓可汗派人前去吧!”
“好吧,”蘇若晨謝道,“那便有勞可汗了!”
拓跋洋倒是毫不在意,坦然笑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
表情動作儼然一個“小大人”,讓人忍俊不禁。
但此刻蘇若晨並無心思關注此事,而是滿心想着紅葉。
此事拓跋洋是交於俟亥甲帶人去辦的,僅僅經過半日的打撈,“寒冰池”便傳來了已經打撈到紅葉遺體的消息。
但拓跋洋命人將其放置於一寒室之中,以免其遺體腐壞,而並未立即將此事告知蘇若晨,以免讓蘇若晨見了傷心過度,更加重其傷勢。
但心中記掛着紅葉的蘇若晨怎會安生地歇着,因而日日向拓跋洋詢問紅葉下落,使得拓跋洋爲回答蘇若晨所問焦頭爛額,甚至都有些不敢去探望
蘇若晨了。
在此期間,蘇若晨的身子漸漸好了起來。亦自衆人隻言片語之中得知了那日她昏迷期間所發生的事,尤其對拓跋洋、拓跋琥與普跋三個十來歲的孩子爲了救他與十來個壯漢鬥智鬥勇且爲了她而險些喪命之事很是震驚,因而一再要求前往探視拓跋琥與普跋。
這一日,拓跋洋終於下定決心引蘇若晨去見拓跋琥,卻見拓跋琥與普跋一前一後推門進入蘇若晨房中。
“阿姊!”拓跋洋首先對拓跋琥喚了一聲,然後對蘇若晨介紹道,“此乃我同父同母的親阿姊——拓跋琥,她名字之中的琥乃琥珀之‘琥’!”
不等蘇若晨與拓跋琥開口,拓跋洋又對蘇若晨道:“阿姊你便稱她爲阿妹便好!”
“阿姊如何稱呼於我,何以要你管!”拓跋琥不服氣地反駁道。
實際上拓跋琥亦正有此意,只是賭氣拓跋洋搶了自己的話兒方如此較真兒罷了!
“阿妹果真長得俊俏!”蘇若晨倒不介意孩子之間的嬉鬧,而是不由地稱讚拓跋琥道,“這麼小的年紀便五官精緻似精工雕琢一般,將來標準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胚子!”
“多謝阿姊稱讚!”拓跋琥笑靨如花,聽了蘇若晨的誇獎便有些得意忘形了,因而毫不謙虛地道,“我的可敦亦是如此稱讚我的美貌!”
“呵!”拓跋洋瞧不慣拓跋琥癡戀自己、毫不謙遜的模樣,出口調笑道,“阿姊又被虛榮矇蔽了雙眼,分不清哪裡是東西,哪裡是南北了!”
“你!”拓跋琥被拓跋洋如此一說,方纔的優越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滿臉尷尬之色,“你等着,此刻我不與你一般見識,等到合適時機我定要告知可敦,讓她代我好好數落你一頓!”
拓跋琥說完見拓跋洋露出後悔的神色,似是報復了拓跋洋一般,臉上重又流露出傲然的神色。
“多謝阿妹拼死相救!”蘇若晨插嘴道,“我如今身無分文,又無甚值錢的飾物,這份情誼便先欠着,倘若以後有何需要我幫助的地方阿妹只管提便是,我定當竭盡全力爲阿妹效勞!”
“阿妹豈敢收阿姊如此大禮!”拓跋琥收斂了得意之色,恢復了慣有的俏皮表情,“阿姊莫要介懷,我方纔是與阿洋笑鬧呢!即便阿姊有何寶貝,我又哪能要來!”
拓跋琥說起話來聲音猶如銀鈴一般清脆甜美,神情活潑爽朗,再加上其別具特色的五官與水靈靈的臉蛋,讓人很是喜愛。
“真羨慕你等如此天真爛漫、無憂無慮!”對着拓跋琥可人的面孔,蘇若晨不禁看得出了神。
“我等還羨慕姐姐這猶如天仙般的容貌呢!”拓跋琥小嘴說出來的話倒比其長相更加甜膩宜人。
蘇若晨不禁宛然一笑,似是自言自語般低聲道:“阿姊當真會說話,只有阿姊這般伶俐的女孩兒方能於這世上活得瀟灑滋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