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稟母后,”靜芸早知何希會前來求見太后卻不成想她會來得如此早,因而略有些手足無措,只是橫豎不能於太后面前失儀,因而瞬間便安靜下來,“既然皇后娘娘前來看望母后,或許是有些體己話要與母后說——那臣媳便不多做停留,先行告辭了。”
“也好。”太后知道靜芸既然請辭定是不願與何希於自己面前會面,儘管心中思緒萬千卻不追究其因,只是善解人意地對靜芸道,“那你便先下去吧!”
太后並未挽留靜芸,這倒使得靜芸略有一絲失落,立於原地,不知提步,不過靜芸很快便回過神來對太后道:“想必皇后娘娘此來也會提及此事,倘若她極力反對皇上納嬪,還請母后莫要氣惱——太后鳳體要緊,倘若有何勞心費力的零碎事兒便交與我等去做便是;倘若皇后娘娘因爭此事而失儀,還請母后莫要責罰於她,畢竟她的初心也是好的,她作爲皇后自然是自整個後宮爲思緒的起點,考慮的乃是後宮衆姐妹的感受!當然,臣媳還是盼望皇后姐姐亦能通情達理爲皇上分憂!”
“好!哀家老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倘若她不滿便不滿,母后不管便是了,也難爲你這般爲她考慮!”太后嘆了口氣道,“倒是你也要小心行事纔是,莫要讓人誤會了去——這樣,你便先從後面回去吧!”
太后善解人意地想到爲靜芸開了後門。
“是!多謝母后!”靜芸一再爲自己貼金道,“我們二人素來乃是好姐妹,都是盡心盡力伺候皇上之人,自是要相互幫助,相互提攜,爲皇上分憂纔是,免得皇上爲我等費心!”
見靜芸出得門去,太后招手對邱公公道:“傳吧!”
邱公公領了命去,不一會兒何希進來寢殿,轉過帳中,便見太后於椅上靜靜地品茗。
“臣媳給母后請安,母后萬福金安!”
何希給太后行了禮,太后有些疲憊地道:“坐吧!”
“謝母后賜座!”何希謝了太后,規矩地坐了下來,道:“母后可曾進膳?”
何希復又坐於靜芸方纔所坐木椅上,只覺一股溫熱之感隔了衣褲傳到何希身上。何希心中一驚,頓覺定是有人剛剛捷足先登了,但此人乃是何人,何希不得而知,卻又不敢直問太后,只得先憋於心中。
“尚未,不如我讓下人在此擺宴,皇后也在此一起用膳吧!”太后邀請何希道。
太后處偶爾與皇上一同用膳外,極少與他人用膳,因而,能與太后一同用膳,於後宮之中乃是莫大的殊榮,但何希另有打算。
“那倒不必,臣媳那兒也準備了午膳,倘不回去,怕是上好的食物便白白糟蹋了,臣媳還是回去吃吧!”何希讓弦月向太后奉上自帶的點心,“既然母后尚未進膳,那臣媳此番來得倒也是時候——此乃兒媳親自爲母后做的,母后嚐嚐合不合胃口!”
“皇后素來節儉,哀家最爲欣賞皇
後如此賢德之舉,”太后接過何希所贈的點心輕咬一口復又放回盤中,“皇后廚藝果然又精進了不少,只是哀家人老了,吃不得太多甜食,哀家淺嘗輒止便是,其餘的賞給下人吃吧!”
“臣媳謹遵母后教誨!”何希趁機出言奉承太后道,“母后體恤下人,乃臣媳所不及。”
“吃這甜口點心的是哀家,你的小嘴卻倒是如抹了蜜一般甜!”太后笑道。
“多謝母后誇讚!臣媳這哪裡是嘴甜,臣媳能與母后說話兒乃是心中如喝了蜜一般甜膩,這股子甜膩由心而發,因而連說起話來亦中聽的多了!”何希巧舌如簧道,“臣媳願意時常來與母后說話,如此一來臣媳便日日如食蜜餞一般,豈非妙哉!”
“呵呵!”太后笑道,“你這孩子,幾日不見,自何人那裡學得這般油腔滑調了!”
太后雖然猜得到何希所爲何事,但不願主動問及,只是等待何希主動提及。
何希的耐性終究還是比不過太后。一番寒暄閒聊之後,何希試探性地問道:“母后,臣媳聽聞皇上要納那名撿來的女子爲嬪……”
“竟有如此之事!”太后十分配合地做出一臉詫異之色,“那女子是何來頭?”
“確實如此,”何希竟毫無懷疑,當真以爲太后不曾得知此事,因而接着道,“那女子乃皇上自圍場中自猛獸口中救下的,不知其姓名、家世,亦不知其來自何方,居心何在!只是那女子像極了我孃家二妹,不僅皇上對其青睞有加,連臣媳我都對其甚是喜愛!”
“那對於此事,皇后如何看待?”太后正色道。
“皇上將其納入後宮本無可厚非,只是……”何希以眼角餘光瞄了太后一眼並未察覺太后有絲毫表情變化,便接着說道,“只是依皇上之意將其直接破格升至嬪位似乎是有違祖制的!作爲皇后,臣媳理應提醒皇上,但恐皇上一時沉迷於其中,聽不進勸說……“
“那如你所說便是皇上不聽勸諫,讓哀家親自出頭勸說?”太后面色稍有些不悅,反問道。
“臣媳並非此意,臣媳此來特來求母后賜教。”雖然太后並無責怪之意,但何希卻覺太后話中有話,因而立即改口道。
“皇上乃是明理之人,你若耐心勸說於他他定然能聽,”太后面色極快恢復如常,“只是此事皇上恐亦有他自己的考慮,莫要逼他太緊纔是!”
“臣媳知道。”何希恭敬地應道。
“哀家這邊自會勸說皇上,只是勸得動勸不動卻是另外一回事了!”見何希不再妄自多言,太后補充道,“哀家當真是老了,近來哀家愈發覺得有些事已力不從心了!”
“母后放心,”何希安慰太后道,“皇上最重孝道,只要您金口一開,皇上定然會聽!”
聽聞此言太后略有些不悅——太后說自己力不從心意在提醒皇后自己不願摻和此事,讓皇后自己解決,皇
後不僅意會錯了太后之意,竟還意欲挑撥太后拿龍謙的孝心做文章,更是讓太后心生厭惡之感。
“嗯,皇上不禁有孝心還識大體,至於納嬪一事便儘量讓皇上自己拿主意吧!”太后禁不住蹙了眉直說道,“皇后且回去操持好後宮各項事宜,其他事皇后便莫要多管了!”
“是!”尚未立秋,何希卻覺一股涼意爬上脊背,只得訕訕地道,“皇上龍體我等自會替太后照料好,太后也要注意自己鳳體安康!”
“嗯,”太后懶懶地斜靠於鋪了軟軟的厚墊子的木椅上,不疾不徐地道,“哀家今日也累了,皇后便先回去吧!”
何希聽出太后話中不悅之意連忙起身告辭。
“娘娘,太后老佛爺何以如此固執!”出了太后寢宮,弦月口無遮攔地牢騷道。
“閉嘴!”何希聽聞弦月此言嚇了一跳,連忙止住弦月,令其莫要繼續說下去,見左右無人心中稍稍放鬆下來,但仍繃了臉訓斥、嚇唬弦月道:“太后老佛爺也是你一個奴婢能議論的麼!你都跟於本宮身邊多久了,卻仍舊如此不懂規矩!恐哪天再多了嘴,被有心人聽了去,被打發去慎刑司,甚至也連累本宮挨罰,你便知道噤聲了!”
“弦月多嘴,弦月再也不敢了!”弦月滿臉恐慌,對何希認錯道。
“此次本宮便先不追究了,你以後好好做事便是,休要再多嘴!”何希見弦月認了做便也不再追究,但仍是一再警告弦月,生怕弦月再給自己惹起什麼亂子。
“是!”弦月深知何希乃是爲自己好,因而慌忙應着,心中充滿了感激。
“貴妃娘娘,依您之見,太后老佛爺是否會將咱們來過之事透露給皇后娘娘?”見何希等人出門,守候於壽康宮外已然多時的靜芸與清露立即退身隱藏於門外一兩人合抱粗的碩大的石柱後面。
“應當不會,”靜芸思索片刻低聲斷言道,“太后老佛爺也是個明白人,對人對事她有自己的判斷,且她從來不在人後搬弄人言。”
另外一邊,何希與弦月邊低聲交談邊沿石階而下。
“弦月,依你推斷,靜貴妃是否會前來相求太后她老人家?”何希突然問弦月道,“倘若她前來壽康宮會與咱們一條心、共同勸阻皇上納嬪一事,還是會於太后面前亂嚼舌根?”
聽聞此言,躲於石柱之後的何希與清露立即縮了縮身子,唯恐自己的行蹤不合時宜、不合地點地曝露於何希面前——到時恐又是一番解釋,卻仍是會叫何希疑心,即便以後再想與何希聯手製敵,恐亦難以彌補她們之間因此而產生的嫌隙!倘若真正因此事與何希撕破了臉皮,恐有些事做起來便會有些行事不便了。
“應當不會吧,”弦月猜測道,“您去她那兒相勸她去皇上那兒求情也不過一個時辰,她難道會自咱們離開並未去到皇上寢宮反而直接來了此處?如此一來她豈非詭詐之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