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所有人回到了這個輕狂的城市,結束了一天的行程。
鄭昊和鍾雯一起吃了晚飯,剛從餐館出來。
道路上是川流不息車輛,兩旁是匆匆而過的人羣。對於這個越夜越精彩的城市,他已經不再張狂的心,覺得太陌生了。彷彿這裡的夜晚專屬於年輕人揮霍青春。雖然他還風華正茂,卻對這裡卻沒有歸屬感。可能正如他對江木暮作風的評論:這個城市繁華得寂寞,而他卻是寂寞得繁華。
自從江木暮性格改變之後,他一直浸淫在聲色犬馬之中。但只有鄭昊能夠明白,江木暮所有的繁華都是他寂寞的僞裝。
但是在這樣虛榮的城市下,誰又會對誰真誠相待?
鍾雯總是走在鄭昊前面。這短短的兩三天,他們已經形成了彼此相隔兩三步的距離的習慣。
“阿昊。”鍾雯突然停下了腳步等待鄭昊前行,但是鄭昊看見她停下了,自己也停下了。鍾雯等待了三秒,他還是沒有跟上來,心裡悲傷了一下,回身看着他,微笑着說:“阿昊,你之前不是在酒吧調酒嗎?我好想喝一杯你的特製。”
“嗯?”鄭昊沒想到她突然提出這樣一個要求。
“好嗎?”
她又露出期待的目光!鄭昊發現自己已經對她的目光屈服了。只要看見她這個眼神,彷彿是在提醒自己:阿昊,這是最後一次了,你答應我好嗎?
“嗯!”一個應承的鼻音,總會讓他負擔沉重的壓力。
鄭昊沒有去自己的場子,而是選擇了朋友的酒吧。那裡是一個較大型的生活區配套的酒吧,平時光顧的都是附近的居民,環境相對外面少了一分熱鬧,卻多了一分溫馨。
他之所以要選擇這裡,更多的是不希望別人看見他和鍾雯在一起。酒吧雖然是個休閒的地方,但同時也是一個是非之地。現在他和鍾雯再也經不起是是非非的懷疑了!
鄭昊和這裡的老闆很熟,聊了兩句,老闆答應了他的要求。
當他再次走進吧檯,看着熟悉的器械,卻遲遲動不了手。他離開調酒師這個職業纔多久?怎麼一切都那麼陌生?
這裡的工具明顯沒有以前用習慣的精細,很多都只是隨意搭配的。不過來這裡的人都只是想要休息一下,而不是爲了狂歡,所以有這麼一個平臺已經足夠了,又怎麼會在意這些細節呢?
自從離開酒吧,他已經很久沒有調酒。雖然手腳不太靈活,但幸好技術還在。
鍾雯是白羊座的,在十二星座的雞尾酒裡,白羊座代表生性自由,堅強而充滿好奇心,又喜歡冒險。他們的性格天生帶有衝動,所以Absolute`Caipiroska(絕對凱皮路易斯加)最適合他們。
鄭昊把一杯色彩鮮豔的雞尾酒放在鍾雯面前。鍾雯拿在手裡看了很久,問這杯酒叫什麼名字。
他想了很久,說:“它叫‘夢幻之船’。”這是他特別爲鍾雯調製的,充分表現出白羊座的堅強好奇,又熱衷冒險,所以用一隻奇幻的船隻做載體,最適合不過了。
“夢幻之船?”鍾雯低聲唸了兩遍,仰頭喝下去。
咕嚕,咕嚕……十幾秒的時候,她竟然一口氣喝光了!
“雯雯……”鄭昊想說什麼,但是鍾雯搖頭打斷了他,雙眼迷離地說:“阿昊,我今晚好想喝一場痛快的,你陪我好嗎?”
又是這個眼神,怎麼比之前的還要憂傷?鄭昊算是完全淪陷了。
也許悲傷的人都喜歡借酒消愁,可是這是行不通的。關於這點我們的偉大的大詩人李白先生已經實踐過了,還給我們後人留下了一句千古警惕名言: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我們都希望一宿酒醉醒來,所有的憂愁隨風而去。可是卻忘記了,酒精只能暫時麻醉神經,但該面對的憂愁卻怎麼也不會消失。
任何人都可以成爲理論專家,因爲淺白的道理誰都明白,可是真正要運用到實際,卻誰都會疑惑。
鄭昊也是心有憂愁,哪怕他不斷地警戒自己不能喝醉,但是和鍾雯在一個角落裡頻頻舉杯,在大量的酒精灌溉下,意識還是逐漸迷糊了。
強烈的酒精刺激,讓他失去了理智,再沒有能力控制自己的動作。後半夜,他和鍾雯已經完全醉倒在酒吧裡。
完全醉倒是什麼含義?你可以去酒吧看看躺在地上的人。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酒吧的,只是依稀記得他和鍾雯相互攙扶着,在路上跌跌撞撞,怎麼也找不到回家道路的情景。之後他們好像在一個角落躺了很久,然後不知怎麼的就到了附近一家旅館。
一家旅館,一間房間,一對醉酒的男女,還有一張曖昧的牀……
在漆黑的房間裡,伸手不見五指,鄭昊和鍾雯癱倒在牀上。他已經醉得沒有了意識,只知道渾身的燥熱讓他很難受,在完全失控的情況下把自己的衣服脫了。
他隨意翻了一個身,手下摸到一個溫熱的身體,胸口的地方還有人在呼哧呼哧的喘着呼吸。這時又有一陣幽幽的香水味道飄進他的鼻子,讓他一時情難自控,調整了一下姿勢,壓在了另一個溫熱的身體上……
這一夜,真是一個迷離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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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十二點了,許靜瑜帶着手上所有工作,特意從公司趕回家裡。
當她站在十二層的電梯間,竟然猶豫着不知該怎麼走。左手是鄭昊的家,右手是自己的家,她應該去看看他嗎?
他說今天要出任務,會在家嗎?如果剛纔不是接了一個電話,自己又會不安地趕回來嗎?既然回來了,又爲什麼猶豫呢?怎麼現在已經站在了電梯間,卻邁不出一步呢?
許靜瑜看着左邊很久,經過長時間的思想掙扎,終於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但是到了鄭昊家門口,她摸着鄭昊給自己的鑰匙,最後還是鬆開了手。
她往回走,拖着腳步回到了自己家裡。到了浴室,準備洗一個舒服放熱水澡把自己的疲倦沖刷乾淨。但是身體的疲倦還是其次,真正讓她感到沉重的是剛纔那個電話。
一個多小時前,一個老朋友打電話說看見鄭昊喝醉了,還和一個女人躺在地上。
剛纔她還笑着迴應她朋友認錯人了,而且她朋友也承認可能認錯了。但朋友的這個‘可能’怎麼讓她這麼不安,甚至讓她不得不放下了所有工作,從公司趕回來?
這怎麼可能呢?阿昊的酒量這麼好,怎麼會喝醉呢?而且他今天不是隨團出行了嗎?說不定現在他根本不在這個城市,她的朋友又怎麼會見到他呢?更說,阿昊要喝酒又怎麼會去那裡?那個人一定不會是阿昊!
溫熱的暖水從頭上淋下,幾十束水滴打溼了她的秀髮,打溼了她整個身體,同時也打亂了她的心。
其實她可以打電話問他在哪裡,可是她卻沒有這麼做。上次何碧欣的事件,由於自己對他的不信任,害得他們幾乎擦肩而過。這次又是同樣的考驗,她要毫不猶豫地信任他嗎?
內心的不安,讓她無法冷靜下來。但是她實在太在乎鄭昊了,一洗完澡,連頭髮也來不及擦乾淨,穿着睡衣直奔鄭昊家裡。
這次她沒有猶豫地按下了門鈴。
一遍、兩遍、三遍……裡面還沒有動靜。在她準備轉身回去拿鑰匙的時候,門鎖響了。她是心一下子緊了,希望看見鄭昊親自開門。
“我說你小子,每次出去都不帶鑰匙,現在你是……”江木暮不耐煩地打開了門,看見外面站着的竟然是許靜瑜,腦子瞬間短路,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木暮,阿昊在嗎?”許靜瑜已經走進了屋子。對於江木暮,她完全只是禮貌性的問話。
“靜、靜、靜瑜?!”江木暮看見許靜瑜頭髮還在滴水,臉上又滿身焦急的神色,腦子足足怔愣了三秒,纔回過神。這時許靜瑜已經走到了鄭昊房間門口,伸手打開了門。
“靜瑜!”江木暮這才驚呼一聲,可惜已經什麼也阻止不了,許靜瑜已經看到鄭昊房間空無一人……
該用什麼來形容她現在的心情呢?
麻木,失落,憂傷,哀痛,激動,還是憤怒呢?
江木暮看見,她握着門把的手正在顫抖!
“靜瑜,你這麼晚的?來找阿昊啊?”廢話,不找阿昊難道找自己啊!
許靜瑜有些晃神,問:“木暮,阿昊去哪裡了?怎麼這麼晚還不回來?”
江木暮何許人也,什麼捉姦場面沒有見過?說謊不打草稿從來是他的專利,正在解釋,許靜瑜卻比他還快,問:“他是跟隊出去了嗎?”
“對啊,阿昊今天出任務了。”他摸摸鼻子,自己都還沒有說話,不明白許靜瑜怎麼已經知道自己會這樣回答。
“去哪裡了?”她的心蹦得緊緊的。
哪裡?江木暮隨口說了一個,還在得意的時候,許靜瑜又問:“今天是星期天,一般留宿的團隊不是都從星期五開始的嗎?”
呃……
江木暮怎麼忘記今天是星期天呢?!而且他又怎麼忘記許靜瑜對旅行社的工作很熟悉呢?還有,他竟然忘記了其中有些線路還是她出意見策劃的!她很清楚鄭昊跟隊的團最長也就三天兩夜,平時一般都是當天往返的。他怎麼就這麼不理智的呢?!
“哦!呵呵,靜瑜呀,我記錯了。”江木暮拍拍腦袋,嘻哈着說:“最近工作很忙,記性也差了。阿昊今天是出任務了,但下午已經回來了。我竟然忘記了,他說他今晚要回家。對,回家去了!”
許靜瑜的眼睛瞬間明亮了很多。鄭昊平時很少在外過夜,尤其他在旅行社工作以後,幾乎每晚都會回家。但是他很少不回,並不代表着絕對不回!因爲他還有另一個家,一個真正的家。
“對啊,阿昊好像很久沒有回家了,是應該回去了。”許靜瑜說着笑了起來。
江木暮看着她的笑容,心裡直發毛。他怎麼覺得她今晚這麼奇怪,尤其她的笑容,怎麼好像……好像……觸目驚心!!!
許靜瑜帶着詭異的笑容,轉身離開了。
所謂的自欺與欺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江木暮自欺騙過了許靜瑜,還是許靜瑜自欺相信了鄭昊?是江木暮和鄭昊合夥欺騙了許靜瑜,還是許靜瑜在欺騙江木暮?
這一夜,真是風雲變幻莫測。
(PS:都是善良的人吶!當許靜瑜看見了鍾雯,該怎麼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