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都還沒有到,手機就響個不停,在鍥而不捨的‘轟炸’下,終於把鄭昊吵醒了。
“喂!”鄭昊簡直想要殺人。
最近方可可每天都等他下班。
自從那天吃了第一頓早餐,她就千方百計的要吃第二頓、第三頓。鄭昊剛開始語氣還比較委婉,但是吃了第二次虧,第三次就精明瞭,今天找個遠房親戚,明天找個大學同學,一道預約了後天的高中兄弟,就差初中、小學的人馬沒有找來。每天爲了拒絕方可可,他也是使勁了渾身解數。
鄭昊在方可可身上總算是見識到了受挫神功中的最高境界——越挫越勇。
他明裡暗裡多次強調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但是方可可一天一小變,兩天一中變,三天一大變,五天就已經改變得天翻地覆了。
從似水柔情、千嬌百媚,到刁蠻任性、不可理喻,又重新變成小鳥依人、言聽計從。方可可的變化已經完全超出了鄭昊的理解範圍。
爲了使鄭昊沒有理由拒絕,方可可把自己打進了酒吧內部,上班時間就和大家閒聊,下班時間就把所有人搞到了KTV,一個也跑不掉。也不知道酒吧那羣人是不是被她收買了,一致向外,對方可可的行動表示百分之兩百的支持。
但是對於鄭昊來說,方可可就像陰魂不散,拒絕也拒絕過了,就差當衆痛斥。可是方可可像是學心理的,在他怒極時候,會自覺的躲得遠遠的;當他內疚的時候,又跑出來親近他。
鄭昊是實在沒辦法,每天只能硬着頭皮去面對方可可‘戀愛攻勢’。
其實方可可也沒有什麼不好,相反,她好得讓身邊的人都羨慕他,同時又痛斥他不懂得珍惜。但是他覺得,方可可始終不是自己希望的那種類型,也就是她不是自己的那杯茶。戀愛是要講感覺的,他對方可可是實在沒有感覺,又怎麼能在一起呢?
這幾天被方可可糾纏得實在煩人,連睡覺時間都相應得減少了。心中有氣,又無從發泄,憋得整個人都快內分泌失調外加思覺失調!
不過還好,多年來養成的品性還是讓他平靜下來了。
但是,那也只是有意識的時候能剋制情緒,保持平靜,到了這種深沉睡眠的時期,誰打擾他,誰就遭殃!
他朝着電話怒吼之後,那邊先傳來一聲驚訝地大叫,然後嘻哈一笑。鄭昊愣了一下,那種天塌下來都砸不散的笑聲,他一聽就知道是誰了。
“誰把咱昊哥忍惱了?”不管什麼時候,江木暮的聲音總是讓人覺得帶有笑意。
“你個死小子,還知道打來?”鄭昊對着他,多大的火也發不出。因爲對他發脾氣,那是拿自己的身體來摧殘。這個整天嬉皮笑臉的傢伙纔不會因爲你幾句要殺人的狠話而內疚,反而還會倒過來把受害者刺激個痛快,讓你痛不欲生。
這就是江木暮打不死的精神所在!
所以,當鄭昊聽出了對方是江木暮,瞬間恢復了理智,適當的調整了自己情緒,不與他計較。
“唉,說來話長,還是不說了。”江木暮似乎很想表達傷心的味道,但是他的聲帶方佛天生就帶着歡笑,讓人很難把痛苦強加到他身上。
“你也不用說,我還不想聽呢!”鄭昊哪裡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是怕聽了心疼!
“兄弟,你就原諒我這回吧,下回我一定會成功的。”
江木暮看不見鄭昊的表情,那個樣子先是一副要殺人,然後瞬間變成沮喪,再就是苦笑,最後簡直比死還痛苦。
這些表情就完全代表了鄭昊此時心情。
真是比死還痛苦!
“回家再說北京的事情。你現在先幫我去鍾石那裡借輛車,要奔馳那部,下午四點開來機場接我。”
“我今晚還要工作!”
“我已經跟明哥請了假,你今晚自由了。”江木暮每次行動之前總是做足了功夫,絕不浪費每一秒鐘。
鄭昊仰天長嘆,連不也說不得。
“記得穿得像個司機。現在我還允許你有兩個小時的時間睡覺,千萬別遲到啊!”不等鄭昊答一句,江木暮已經掛了。
“上天不公啊!”鄭昊怒吼一聲,扔下手機,大字型躺在牀上。
這時,振動的手機顯示有新信息。
打開一看,氣的鄭昊把手機扔到了地上,上面的信息寫着:記得戴白色手套,不要讓我的人看出問題!!!
三個歎號,把鄭昊美好的睡眠時間完全破壞了。
四點四十分,機場。
鄭昊終於見到了那個殺千刀的江木暮帶着一個美女從機場裡緩慢的移動着。鄭昊面對二人,強顏歡笑,臉部肌肉都快堅硬了。
他這個業餘司機做的還算合格,完全騙過了江木暮帶來的美女。
那美女叫蘇琪,初聽的時候,還以爲是舒淇呢,逼得鄭昊直冒冷汗。她操着一口純正的京腔,鄭昊聽着耳朵不舒服。
聽江木暮介紹,這位蘇淇小姐是某外貿在北京總公司的管理人員,南下視察分公司的業務情況,也順便調查這裡的市場,準備擴大南方市場的經營份額。
鄭昊知道了這位蘇淇小姐的身份,倒是對她和江木暮都改觀了。看這個蘇淇,怎麼也不過三十,年輕貌美,就做到了總公司的上層管理人員的職務,相當不簡單。
認識江木暮這麼久,還第一次見他這麼有戰略眼光的結交這種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鄭昊知道,江木暮很大程度上是出於對美色的渴望,但是,這種朋友多一個總比沒有的好。這趟北行也算不枉費了。
不過,他還真沒想到江木暮的擇女觀念改變了。在他看來,江木暮就是喜歡那種比自己還小上兩三歲的女孩,可這蘇淇可是比他還大上幾歲,難道去一趟北京還成了色中餓鬼?
江木暮爲了耍酷擺富,想叫這個業餘司機繞着城市轉上一圈,好好介紹一個城市的風光特色。哪知碰上下班時間,路上塞得比長城還長城!氣得江木暮咬牙把這個城市的交通規劃人員的祖宗十八代都罵個精光。
後來說起這件事,江木暮還是咬牙切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鄭昊終於忍不住,不得不說,“你現在才知道這個城市的交通有問題,早幹嘛去了?”
因爲交通狀況實在不容樂觀,最後不得不改變行程,去了一處比較高級的酒家吃晚餐。鄭昊作爲司機級人物,自然不能與江木暮同席而食。如果江木暮不是許諾接下來的三個月食宿全包,鄭昊一定送他兩拳,然後瀟灑地甩袖離開。
江木暮得了面子,自然就要捨得錢財。在這方面,他從來沒有覺悟的可能。只要是他看上的美女,就算是傾家蕩產也要掙個面子,博取美人一笑。在鄭昊眼中,江木暮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一族人。
爲了進一步發展下去,鄭昊被安排了去買花。
這時已經是晚上八點,不少花店都關門了,跑了半個城市,好不容易找到一間叫‘花開期待’的花店,纔買到了紅玫瑰。
鄭昊風風火火地回到酒家,就看見江木暮頹然得坐在外面的花叢石圍上。
西裝革履,一身名牌,看上去還真像富貴人家的子弟。鄭昊難得見到江木暮也會露出這種蕭條的神色,心裡覺得好奇。
江木暮見鄭昊回來了,二話不說,坐在前座。
沉默了片刻,江木暮終於忍不住,“爲什麼不開車?”
“你又沒說要去哪裡。”兩人畢竟在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鄭昊看個眼色,就知道江木暮在想什麼。看他這個樣子,一定是不想回家的。
“去江邊。”一路上他一言不發,只是看着窗外的風景出神。
夏天到了晚上纔會有些涼意,這時的江風最是舒適。兩岸高樓燈火璀璨,江上行船也亮起了燈。
天色茫茫,人間正輝煌!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風景如畫能形容的。
他們在這個城市這麼多年來只知道拼搏,還真的很少這樣享受大自然的恩賜。
“啊——”江木暮攀上護堤,敞開嗓門仰天大喊。
“啊——”鄭昊也跟上衝了上去。
他聽的出來,江木暮的聲音中沒有悲傷,只是純粹的想吶喊罷了。
江木暮也聽得出來,鄭昊的聲音是雄渾的,那是一種年輕的衝動。
江風涼意習人,沒有吹涼兩個年輕人的熱血,倒把吹醒了兩個年輕人的心。
“什麼都沒了,又得重頭來過。”兩人靠着防護欄站了很久,江木暮終於開始說話了。
“我以爲你是感情受挫,原來還是生意失敗。”鄭昊在一邊打擊着他。
江木暮嗤之以鼻,“哼,我可是千古風流的第一情聖。從來就只有別人感情受挫,我有感情受挫的時候嗎?”停頓了一口氣,“失敗乃成功之母,我也勉強不來,只能說明北京那盤生意根本就不適合我。我是看準了未來的市場,主動退出這盤賠錢的生意,才免去了更大的損失,怎麼說也是這次生意的成功者。”
鄭昊對他這種自我安慰的精神療傷大`法可是很有經驗。以他嘴巴的能力,白的都能說成黑,哪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而且投資生意失敗也不是第一次了。從畢業之後,兩人就致力創立,來來去去,搞過幾十次不同的生意,除了賠了兩輛代步車,好像也沒有什麼損失的,倒是得了不少經驗。
這次的失敗,也只是下一次失敗的兄弟姐妹。
習慣了,也沒有什麼好哀傷的。
“這次去北京,讓我看到了下一個目標,”江木暮雙手擺出一個照相的姿勢,得意得說,“我要往旅遊業發展。”
鄭昊無奈的翻白眼,實在不想打擊他,可是江木暮的想法總是那麼的不切合實際。經過這次投資的失敗,他能預測,他們加起來的存款還夠生活半年就算不錯了。
過去,他們曾經窮得一天只能吃一頓飯,還要經常跟着兄弟去白吃。
生活,是很殘酷的,你不能駕馭它,就只能被它駕馭!
鄭昊冷眼看着他,“你還有錢?”
“唉——”江木暮仰天長嘆,一副悲天憫人,“在北京的時候還有一萬多個大洋,現在估計還有五六千吧。”
鄭昊一聽就氣憤不過,狠狠地在江木暮胸口捶下千斤一拳,疼得江木暮哭爹喊孃的,“去你的臭小子,把錢都塞到長城砌磚當愛國者去了?五六千還不夠生活兩個月,你還說什麼三個月食宿全包?”
江木暮抹着胸口,格手預防鄭昊的下一次進攻,恢復了嘻哈的表情,“我堅信,蒼天有眼,船到橋頭自然直,我們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