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熱的夏天,連空調也無法顯得有氣無力。
鄭昊很早就醒過來了。
太陽射在陽臺外,耀眼的陽光折射進屋子,不是暖洋洋,而是熱烘烘的,一股夏天特有的悶熱在屋子裡慢慢的升騰。
他狂灌了兩瓶冰凍的啤酒還是不解渴。夏天,一旦失去了空調的庇護,只是坐在沙發上,也能弄出一身汗水。
鄭昊躺在沙發上無所事事。環顧四周,緩緩地閉上眼睛。這個家有時候太過冷清,會讓人生出一種寂寞。
他抹去額頭的汗水,眼角瞄到了掛在電視機旁的月曆。他仔細的看了很久,突然坐起來,走到月曆前面,一天一天的數點着。
都兩個星期了,江木暮這臭小子跑哪裡去了?該不會是得罪了太多人,給人砍了吧?最近好像沒有什麼情殺案件呀,難道還沒有發現屍體?
對於江木暮的失蹤,鄭昊第一反應就是他又跑去泡妞了!江木暮做事經常是完全沒有章法,連他本人也不能確定等下會在哪裡出現。
可是,兩個星期,這次‘失蹤’太久了吧?而且,電話怎麼總關機?
以江木暮這麼機靈的人,雖說只有他整人的份,別人沒辦法整他,但是這麼久沒有消息,鄭昊還是有些擔心。
不過想到他嬉皮笑臉,天砸不死的樣子,鄭昊也懶得去關心他。回到房間,把空調開到了最低溫度,強風下的冷氣吹來,總算是解了些許暑氣。
這麼熱的天,除了必要的工作,他實在是不想外出。吹着空調打遊戲,就是他最大的樂趣。
他對遊戲的熱衷沒有江木暮那麼強烈,遊戲裡面的很多裝備還是江木暮花了很大的心血弄出來的。鄭昊靠着這些強大豪華的裝備,在遊戲裡面也算是威風凜凜。有時候爲了耍酷,專門挑一些比自己高級的人去砍,把人砍死了,到處宣揚,提升知名度。萬一砍不死,就自殺性的站着給人砍,然後自欺欺人的公告天下:我只是卡機才被砍死的!
當然,這種卑劣的手段,都是從江木暮那裡學來的。
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更高級更厲害的裝備打出來,再找砍死自己的人報仇。把人砍死了,就說:這纔是我真正的實力。要是還砍不死,繼續用那個爛理由:卡機了。
更多時候,兩人一起聯手,帶着一大羣手下,橫掃一片區域。就這樣,他們成了赫赫有名的‘劍俠雙雄’。
‘劍俠雙雄’是江木暮起的名字。可是鄭昊在他身上從來沒有看到‘俠’的影子,除了仗着裝備去欺負人,他哪裡配做一個俠了?
但是,劍俠雙雄也有鬧矛盾的時候。
如果遇着鄭昊心情不好,就偷偷開着江木暮的號去PK場,然後用自己的號毫不留情的砍殺他。十幾次下來,把江木暮的裝備砍得不堪入目的時候,他才滿意的收手,繼續他的升級任務。之後等到江木暮發現自己的裝備都變成了紅色,又不知道是鄭昊在旁邊搞鬼,心疼的掏錢修理,一邊玩一邊殺豬的嚎叫幾個小時,把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罵個通透,才解了心頭的怨氣。
江木暮的聲音很有穿透力,鄭昊在自己房間裡偷着樂,享受的聽着他的狼嚎,然後繼續和他組成劍俠雙雄去橫掃天下。
不過最近都是鄭昊一個人在玩,他的裝備已經跟不上他的級數了。可是自己不擅長搞裝備,每次都浪費一大堆珍貴的材料,弄出一堆垃圾給江木暮嘲笑。
唉!江木暮不在,才發現劍俠雙雄是這麼的無力!
鄭昊盡情的廝殺着,把鍵盤敲得‘乒乓’作響。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玩得渾身痠痛,伸展一下筋骨,正要休息一下,門鈴響了。
“誰呀?”鄭昊大叫着,可是隔着兩重門,外面的人根本就聽不到。
他再殺了幾個怪,不得不停下來,走去開門。
大門打開,一個戴着墨鏡,頭髮用髮膠整理過,身上衣服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年輕人像雕像一樣樹立在門口。
鄭昊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腦子短路了,完全沒有意識要把眼前的這個人和自己認識的江木暮聯繫在一起。直到他摘下墨鏡,那個欠揍的英俊的臉顯現出來,鄭昊才醒悟過來,他竟然是江木暮!
“你小子去哪混回來了?怎麼把頭髮弄成這樣?哇哇!這衣服了不得呀!”鄭昊眼睛瞪得老大,不相信的看着江木暮。
江木暮外形改變了,但是本質還是那個嬉皮笑臉的壞小子!他耍酷的擺了幾個動作,嘿嘿一笑問:“怎麼樣?酷吧?”
鄭昊把手架在他脖子上,逼供的問:“說,你小子去哪裡騙來這些東西。”他仔細的打量着他身上衣服的商標,那是外國名牌中的名牌,可不便宜!
江木暮給鄭昊架着進了屋子,被一把推到了沙發上。他不跟鄭昊生氣,起身整理衣服,擺出一副貴族少爺的模樣。
“你小子不會搭上哪個富婆了吧?”鄭昊嘲笑地問。
江木暮眉毛一挑,得意的說:“嘿嘿,果然是兄弟,一猜就對。”
鄭昊不相信的捶他一拳,“快招供,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江木暮隔開他一拳,站起來閃身到一邊,笑着說:“招的什麼供?我江少犯法了嗎?”
“還沒犯法?你這身東西哪偷回來的?”
江木暮賣關子的嘿嘿一笑,臉上盡是得意神色。
鄭昊看他那個樣子,真想打他一頓,“你不會真的搭上富婆吧?”
江木暮點頭回答:“我都說是了!”
“啊!”鄭昊還是不相信的看着他。難道上次追求蘇琪失敗,心理受挫,改變了擇偶觀?
“什麼表情?什麼表情?”江木暮優雅的坐回沙發上,“我這是鹹魚翻身!”
鄭昊揶揄着說:“呵呵,你還知道你是鹹魚。”
江木暮翻着白眼說:“哼,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鄭昊從冰箱拿出兩瓶啤酒,給他一瓶,自己一瓶,坐在沙發上等江木暮說話。以江木暮的性格,不用自己開口問,他不把事情說出來肯定會憋死的。
江木暮接過啤酒,咕嚕咕嚕就喝了大半,然後長長吁出一氣,感嘆說:“唉!這種啤酒就是沒味道!”
這小子是欠揍!能有啤酒喝還挑三揀四的!我看你是一朝得志,語無倫次了。
鄭昊很不客氣的去搶他手上的酒,江木暮身手敏捷,把啤酒藏到了一邊,大叫着說:“搶什麼?我給你買個七八十箱還你就是了。”
“嘿,你小子是不是中暑,燒壞腦袋了吧?”鄭昊也不是真要搶,就是看他不順眼。
“去你的,你才燒壞腦袋。”江木暮轉過頭來,眼睛發光得說:“我跟你說,你還真別不相信。”
鄭昊翻白眼說:“你說呀。”
“唉,緣分這種東西,真的很神奇!”江木暮站起來,慢慢的走着,回頭繼續說:“我說的都是真的,是千真萬確的事實,你不要不相信。”
鄭昊隨手抄起靠墊往他身上飛去,大聲說:“你說不說呀?”
“那天……”江木暮想了想,“就是叫你去頂教練的那天,真的很有緣分!”
鄭昊嘆了口氣,不插嘴,等他慢慢的用他特有的誇張方式去講述他的故事。
“對!就是那天,我正要去代課。”他神情誇張的擠眉弄眼繼續說:“唉!誰知道坐錯了車,跑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鄭昊強忍着笑意,咕嚕咕嚕喝下幾口啤酒。
“我當時就蒙了,我明明是看着50號車,就是不明白怎麼上了車之後車牌就變成了30!我在打着電話,正要過馬路對面坐車,還站在路邊等紅路燈,突然……”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一部新款的銀色手機,假裝正在打電話,然後聲情並茂的案件重演。
“突然,一輛寶馬朝我鏟了過來,我當時只顧着打電話,哪裡反應過來,眼見就要撞來了,我很勇敢,沒有叫,也沒有逃,挺直腰板站着,跟它耗着看誰膽子大……”
“車子長長的‘茲’了一聲,跟我零距離的接觸着,它就停在我的面前!真的是零距離!幸好我運籌帷幄,前一秒把我的手機朝着這輛寶馬扔過去,用了0.0001秒的時間,靠手機撞擊寶馬的阻力,把它攔截在我跟前。”
鄭昊喝着啤酒差點沒嗆死,嗆着咳嗽得臉都紅了。這小子再誇張一些!明明就是害怕得動不了,嚇得連手機都扔出去了,還理直氣壯的吹牛皮!
“名牌就是不同,這車子說停就停,好操控呀。”江木暮不打自招,也不理會鄭昊神情的蔑視,繼續扯他的牛皮:“爲了我,我的手機英勇殉職了!那個氣呀,我指着寶馬就是一頓大罵……不!是指着寶馬它媽大罵!”
“那個司機是個中年女人,但是保養得很好,看起來也都不過三十。她驚訝的看着我,然後比我還激動,衝下來就跑到我跟前,仔細的打量着我。”
“本來嘛?我很生氣的,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看見她就有一種很親切的感覺,所以她看着我是時候,火都給壓下去,罵人的話就是說不出來。”
“她看了我很久,然後疑惑着問了我一句話,你猜是什麼?”他又表演又講解的,一口氣下來還真覺得累了,喝一口啤酒再繼續。
鄭昊想了想,笑着說:“她一定是問你:‘你是瞎的嗎?’”
江木暮白他一眼,“去你的,瞎的能用手機把它扔中嗎?”
“你那是嚇得把手機都掉出去了!”
“本少爺不跟你一般見識。”江木暮不置可否繼續他的故事:“她衝到我跟前,疑惑的問……嗯,她問我‘你是木暮嗎?’”
“嗯?”鄭昊的好奇心給他撩起了。
“然後我問她是誰?”江木暮嘿嘿一笑,看了鄭昊一眼,繼續說:“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只是說‘你長得和你媽媽很像。’”
‘噗’鄭昊一口啤酒吐了出來。他還以爲那個女人是江木暮以前女朋友的媽媽,專門開着寶馬找江木暮尋仇來的,竟然會說出這麼一句話,更加好奇她的身份。
“你沒猜到吧?我也沒有猜到。我當時一直在想她是誰呢?我不記得有這麼一號人物呀。”
“那她是誰呀?”鄭昊追問。
江木暮壞笑着說:“先賣個關子。她再問我是不是木暮,然後我點頭,她竟然興奮地擁抱我。我當時沒有推開她,只是想着:我人見人愛也不用這麼熱情呀!”
“去你的!”鄭昊飛出一個靠墊,“快說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