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外面,又是另一片天地。
沉迷在絢爛昏暗的霓虹燈中,竟然不知外面的世界已經是狂風暴雨。一個強熱帶颱風在附近城市登陸,給這個城市帶來了溼潤的雨水。颱風來得太突然,就如他們之間也太突然!
這場暴雨,是不是他心中無言的淚水催化?
鄭昊喝太多,走起路來也搖搖晃晃。小姐刻意貼在他懷裡,半扶半推着他走。
“怎麼下這麼大雨?”小姐抱怨一句,卻見鄭昊直接衝入了雨中。讓狂風暴雨沖刷身體,卻始終無法接觸心靈!小姐在路邊大喊,可是鄭昊聽不清楚她說什麼,也不願意去聽她說什麼。
“瘋子!”鄭昊唯一能聽到的就是這個詞語。他從兜裡拿了張百元大鈔,在雨中扔給小姐,叫她回去。小姐驚愣一下,馬上恢復媚笑,衝入雨中把錢揀了,說聲謝謝,又叫鄭昊下次再來找她,然後轉身離開。
鄭昊看着小姐的背影,除了無奈就是可悲!
“InmysolitudeofheartIfeelthesighofthiswidowedeveningveiledwithmistandrain.(這寡獨的黃昏,幕着霧與雨,我在我的心的孤寂裡,感覺到它的嘆息。)”
泰戈爾的詩句縈繞在他心頭。他記得,她很喜歡泰戈爾。
“Thestormislikethecryofsomegodinpainwhoselovetheearthrefuses.(狂風暴雨象是在痛苦中的某個天神的哭聲,因爲他的愛情被大地所拒絕。)”
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鄭昊自己也不知道在雨中逗留在多久才拖着疲乏的身體,往家的方向走去。他只記得在某個雨夜,一個樓梯間的故事,改變了他的愛情。如今,又是一個兇狠的雨夜,再次改變他的愛情!未來還會有什麼改變?
凌晨四點,江木暮還在家裡打遊戲,終於看見鄭昊溼答答的回來。
江木暮呆滯得看着鄭昊,心裡有不詳預感:“你……怎麼了?”鄭昊疲倦的搖頭,淡淡的說沒事。
“快去洗個澡換件衣服。”傻子都看的出鄭昊是極端的失落。鄭昊沒有回答,只是拖着沉重的腳步,回到了房間,重重的鎖上了門。
江木暮皺着沒有嘆氣。
男人不比女人,女人傷心難過會拉着大一羣好朋友談心,哭哭啼啼問題就過去了。但是男人,卻只會把煩惱悶悶的沉在心裡,獨自承受所有的孤單寂寞。
颱風持續了一天,直到傍晚時分,才終於停了雨,但風還在繼續猖狂吹鼓。
旅行社的工作一結束,江木暮就趕回家裡。雖然鄭昊心理素質很好,但是愛情總會讓人盲目!
回到家,江木暮偷偷貼在鄭昊房門傾聽,裡面發出‘砰砰’的聲音。
還好,終於醒了。江木暮很難得的敲門。換在平時,他不踢門算是客氣了,哪裡還懂得敲門?房門打開,看見鄭昊極其憔悴的樣子。他臉色發白,陰沉沉的有說不出的冷漠。
“阿昊,你在幹什麼?”江木暮看見鄭昊的房間陷入了一片混亂,一個大大的行李箱放在牀上。鄭昊把衣服從衣櫃裡拿出來,略略摺疊一下,放到行李箱中。
江木暮跺腳:“你倒是說話呀!”
“你沒看見嗎?”鄭昊擡頭看了他一眼,眼中泛出疲倦,“我要搬家。”
“搬家?搬去哪裡?”江木暮把衣服從行李箱中扔到牀上。鄭昊重新把衣服放回箱內:“哪裡都好,反正這裡是住不下去了。”
“你和靜瑜到底是怎樣?小兩口吵吵鬧鬧也算了,有必要到這一步嗎?”江木暮抓住鄭昊的手,“你沒事吧?怎麼這麼燙?”江木暮要伸手到鄭昊額頭上,卻被他生生的擋開了。
“我和她分了。不想住在一幢樓裡,免得見面尷尬。”
比起他的感情問題,江木暮更在乎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你是不是發燒?”他現在才注意到鄭昊身上穿的衣服還是夜裡回來的那件。他一直沒有換衣服嗎?鄭昊搖頭,又從衣櫃裡拿出了大把衣服。
“你騙誰去?”江木暮幾下鉗着鄭昊,摸摸他額頭,果然在發燙。鄭昊猛然掙扎,推了江木暮一把。江木暮險些摔倒,趔趄幾步才勉強站住,怒吼:“你現在搬去哪裡?你有地方去嗎?你看看你的樣子!是病傻了嗎?”
鄭昊冷漠的回答:“我沒病。”
“你他媽就沒病。你都快燒壞腦子了!跟我去醫院。”江木暮伸手要抓鄭昊,卻被他敏捷的閃開了。江木暮怒吼:“你是真病瘋了?發燒是鬧着玩的嗎?”
“我的事我自己會處理,你管自己就行了!”
“你處理個屁。”江木暮抓着鄭昊的手,反扣着不讓他掙扎:“你和靜瑜那麼小的事情,你處理成什麼樣子?”提到許靜瑜,鄭昊心裡發酸,加上一天一夜不吃不喝,體力不濟,現在一泄氣,被江木暮壓到了牀上,再也無力反抗。
江木暮命令:“跟我去醫院!”鄭昊不答話,卻死活不動。任江木暮如何拉扯,他就是賴着不走。
“你小子就天生的牛脾氣!你真的不走?”江木暮抓着他衣領,見他一臉冷漠,猛然扔下:“既然你不會處理你和許靜瑜的事情,我來幫你處理!”說完,推開鄭昊,朝許靜瑜家走去。
門鈴響個不停,霍香薊還是開門了。
“你按什麼啊?門鈴都給你按壞……”
“許靜瑜在不在?”江木暮冰冷的目光打斷了霍香薊的埋怨。
“不在!”霍香薊叉腰攔在門口。江木暮毫不客氣的推開她:“我不跟你鬧着玩!把許靜瑜叫出來。”霍香薊什麼時候見過江木暮這個表情?呆滯的片刻,竟然讓他進了屋子。江木暮直接走到許靜瑜房間,大力敲門,裡面沒有迴應,他嘗試開門,卻是上了鎖的。
霍香薊推開江木暮,怒視:“你幹什麼?”
江木暮指着房門:“許靜瑜在不在裡面?”霍香薊猶豫一下,正要開口,江木暮又說:“你給我說真實話!要是你想看着他們就這樣分手,你就儘管藏着許靜瑜!”
霍香薊瞪圓了眼睛,猶豫許久,終於點頭,後退了半步,讓江木暮說話。江木暮敲門大喊:“許靜瑜,你給我出來!我們有話當面說清楚,你憑什麼這樣對到阿昊?”
‘嘭嘭嘭’的敲門聲,江木暮差點衝動地要把房門踢破。霍香薊看不下去:“喂,你有話好好說,你把氣都發泄到門上面有用嗎?”
“許靜瑜,我跟你說,那天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阿昊都是爲了旅行社!何碧欣只是我們的一個客戶。”霍香薊不滿的插嘴:“客戶可以隨便上酒店嗎?”江木暮瞪她一眼,霍香薊毫不示弱的回瞪一眼。
“靜瑜,你開個門呀。”不管江木暮怎麼敲門,裡面就是沒有反應。霍香薊擔心的看着房門。昨晚靜瑜哭着回來之後,再沒有出來。如果不是靜瑜上過廁所,她真懷疑靜瑜出事了。
“阿昊是怎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他在酒吧工作半年,從來沒有沾花惹草,多少女人主動勾引他,他看也不看一眼!如果他是花心的人,那麼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不花心的人!”江木暮嘶吼的聲音在屋子裡迴盪。
霍香薊皺緊眉頭。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鄭昊和江木暮在一起這麼久,就真沒有沾染他的邪氣?許靜瑜還是沒有任何迴應,江木暮拍門大罵:“許靜瑜,你到底是怎樣?死了也給我叫一聲啊!”
霍香薊拉住他說:“你來勸解還是吵架?什麼死不死,有話好好說。”
“還說什麼啊?!我說得還不清楚嗎?”江木暮大怒,指着房門罵:“阿昊一心一意對待你許靜瑜,你又怎麼對他?我告訴你,阿昊昨天淋了一個晚上的雨,現在病得快死了,怎麼也不肯去醫院,你就這麼殘忍嗎?”
“鄭昊怎麼了?”霍香薊覺得事情鬧過火了,可是兩個當事人卻沉默不語。
“什麼怎麼了?都燒壞腦子了!”許靜瑜竟然還是沒有反應!江木暮狠狠地踢向房門,哪怕是把房門踢爛也要把許靜瑜抓出來。
“你幹什麼啊?”霍香薊在旁邊極力的拉扯着江木暮。江木暮憤怒地甩開霍香薊,指着房門大喊:“你不珍惜阿昊,是你的損失!你以後別哭着回來!”說完揚長而去。
偌大的屋子,只剩下霍香薊還守在許靜瑜門前。
“靜瑜,江木暮走了,開門吧。”霍香薊輕輕的敲了兩下,裡面沒有反應。“你再不開門,我就自己開了。”
一如既往的沉默。
霍香薊回到房間拿了許靜瑜房間的鑰匙,‘卡擦’一聲輕響,緊鎖的房門打開。霍香薊走進去,書桌上凌亂的放着許多文件。環視一週,卻不見許靜瑜。霍香薊疑惑的拉開衣櫃:靜瑜什麼時候出去了?
她發現垃圾桶上是有一件被拆開包裝的男裝孤獨的躺在裡面,上面還有一大團用過的紙巾。
牀上,被子沒有摺疊,一張熟悉的巨大照片擺在上面。
唯美的畫面,是一對親密的情侶相偎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