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未悅推門出來的時候, 程斯年剛好整理完亂七八糟的茶几，直起身目光與穆未悅對上。
不過在看到對方身後黎清兮的時候，程斯年瞬間變臉, 笑容明朗, 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
穆未悅回過頭, 鼻腔裡發出一聲似嘲諷, 似看透的呵聲, 隨後擡腿朝程斯年走過來。
黎清兮快步上前拽住穆未悅：“你要幹什麼？”
“你就這麼不信任我？”穆未悅神情有些受傷的看着黎清兮握住她手腕的手，低聲問了一句。
黎清兮其實也只是下意識的反應，她跟穆未悅認識許多年了, 對方是什麼樣的人，她不敢說完全瞭解, 可其實也知道, 她是不會做出什麼的。
她不是不任性穆未悅, 只是更擔心程斯年罷了。
穆未悅稍稍用力掙脫了黎清兮的鉗制，隨後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聽到關門聲後, 黎清兮轉過頭，臉上帶着溫柔的笑。
“她心情不好，不是對你，沒有嚇到吧？”
“這樣啊！”程斯年看向黎清兮下頜線出沾上的一絲絲口紅，是穆未悅脣上的眼色。
“嗯, 不用太在意, 我去把烤箱收起來。”黎清兮點點頭, 回了一句。
“兮兮。”
程斯年上前一步, 狹長的眸子裡幽深晦澀, 緊抿着嘴脣，神情認真的伸出拇指在黎清兮的下頜線出蹭了下, 把那道口紅的印記擦掉。
黎清兮躲了一下，腳步有些慌亂的進了廚房。
程斯年坐在沙發上出神，其實她早該想到的！
上次見面的時候，黎清兮和顧奕博明顯是不熟悉的模樣，可穆未悅與顧奕博卻是默契異常。
那麼上一世很多的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黎清兮是通過穆未悅認識的顧奕博，而兩人之間似是而非的緋聞其實不過也是一種掩飾的手段。
所以，這也是爲什麼明明兩人是那麼要好的朋友，而顧氏與穆氏聯姻，黎清兮毫不避嫌的出席婚禮，什麼太過開心，淚灑當場其實不過都是因爲穆未悅吧。
還有，爲什麼黎清兮意外離世，作爲緋聞對象的顧奕博只是很正式的表示了遺憾，而分明應該是情敵的穆未悅，卻在她的葬禮上哭到昏厥。
黎清兮在廚房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之後出來，就看到程斯年蹙着眉頭坐在沙發上出神的樣子，以爲她還在想剛剛穆未悅的事情。
“在想什麼？嗯？”
“在想假期玩了這麼久，回去上課不適應怎麼辦？”
程斯年找了個理由，還真的故意哀嘆了一聲，學生時代最不喜歡的就是上學了吧。
黎清兮擡手揉了揉程斯年的腦袋，起身去洗澡。
“兮兮，我出去轉轉。”程斯年敲了敲門衝裡面說了句。
得到迴應之後，程斯年拿着手機出了門，黎清兮家縮在的小區比她買的要好上一些，據說這裡不止黎清兮一個明星，不過小區裡卻少有人在遛彎。
程斯年也沒有走遠，坐在路邊的椅子上出神的望着前面空無一人的小路，好在她的體質並沒有那麼招蚊蟲，不然可真是要遭罪了。
忘記之前在哪裡看到說，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可是她既沒有兵荒，也沒有馬亂，只是愈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剛剛，她在想什麼呢，想擦掉黎清兮下頜的脣膏？
不，不是，她想要黎清兮身上只有屬於她的痕跡！
她突然有點後悔，剛剛不該挑釁穆未悅，如今的自己，似乎跟她並沒有什麼可比性。
黎清兮可以把穆未悅當做一個成熟且獨立的人，可以把她當成一個好的戀愛對象看待，可是自己在她眼裡卻只是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如果剛剛不那麼挑釁穆未悅的話，穆未悅應該也不會那麼衝動，所以自己也就不會看到剛剛那一幕，此刻、也就不會這麼難受吧。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程斯年才起身往回走。
剛出了電梯，就看到黎清兮推開門出來：“你要出去嗎？”
“給你打電話怎麼不接？還以爲你跑哪裡去了！”黎清兮推開門，嗔怪了一句。
程斯年從兜裡拿出手機，真的有兩通未接電話。
“我沒聽到，就在下面小區轉了轉。”
“就不該讓你自己亂跑！”
程斯年只能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示意自己知錯了。
洗過澡之後，黎清兮端來一杯牛奶：“別總喝咖啡！”
“之前習慣了，現在就改不過來了。”程斯年接過來牛奶，抿了一口。
黎清兮看她蹙眉，輕聲問：“不喜歡牛奶嗎？”
她不喜歡喝牛奶，但也不討厭，只是小的時候喝太多了，被同學嘲笑過，之後纔不喝牛奶。
“也沒，就是小的時候爸媽忙，一年365天，有三百多天的早餐是牛奶，後來有一次我們開運動會，早上起來晚了，沒吃飯就去學校了，我大概三年級吧，我叔叔家的哥哥六年級，他給我帶去，我們同學就嘲笑我，說這麼大了還喝奶，之後就不喝了。”
“現在也是這麼大了，還喝奶！”黎清兮笑着揶揄。
“我小時候，就有一段時間訂鮮牛奶，每天早上有人去送，一大瓶，也喝不完，那時候養了一條狗，煮好之後，我一碗，狗一碗，我的待遇是跟狗一樣的。”程斯年把牛奶喝掉，跟黎清兮說起小時候養狗的事情。
那時候住的還不是樓房，在自己家院子裡養了一條小狗，出生十幾天就被她要了回來，大冬天的包在棉服裡抱回家，從小把它養大。
幾乎是她吃什麼，就給狗吃什麼，那是她從小唯一的玩伴。
小時候，別人家都有爸爸媽媽送去上學，只有她是狗狗送，放學的時候，總能在大門口看到等她的狗狗。
只是後來被偷狗的偷走了，那段時間，附近養狗的丟了好多，她家的狗狗也再也沒有回來過。
“好了，去睡覺吧。”黎清兮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等黎清兮整理完回臥室，拿起牀頭的書剛看了一頁，就聽到了敲門聲。
程斯年抱着枕頭把門推開一點點，小心翼翼的詢問：“兮兮，我今晚能跟你睡嗎？”
“嗯！”黎清兮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還朝一旁挪了挪枕頭。
程斯年把自己抱着的小枕頭挨着黎清兮的枕頭放下，動作迅速的鑽進被窩。
“怎麼了？想家了？”黎清兮把手裡的書放下，伸手把燈關上，又按亮小夜燈。
小夜燈昏黃的燈光並不能把房間照亮，卻足以讓兩人看清對方臉上是神情。
“沒有，就是想跟你睡！”程斯年搖搖頭，把小腦袋縮進被子裡。
“好，那快睡吧，也不怕悶！”黎清兮拉了下被子，以爲她不習慣開夜燈，伸手把燈關掉，房間頓時暗了下來。
黎清兮伸出手，隔着被子輕拍程斯年，嘴裡還哼着搖籃曲，覺得自己像養了一個大孩子，脣角不禁上揚。
程斯年伸手在黎清兮下頜線處摩挲，穆未悅的眼神，還有剛剛，這裡沾染過穆未悅的脣色。
“做什麼！”黎清兮以爲程斯年只是在跟自己玩鬧，伸手捏住對方的手。
還未來得及再開口說些什麼，程斯年撐着身子上前咬了黎清兮下巴一口，很快就挪開。
“她欺負你了！”
程斯年的語氣裡滿含着委屈，似乎絲毫不覺得自己剛剛的舉動有何不妥。
黎清兮沒有回答，滿腦子都是剛剛程斯年的那個舉動，還有那一瞬間的觸感，溫軟溼熱，對方的舌尖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在那一剎那碰到了她。
“兮兮，我不喜歡她！”
其實程斯年緊張死了，心跳亂的不成樣子，只是在強裝鎮定，可心裡也在猶豫，要不要就直接坦白？
“嗯？嗯，沒事，以後不讓她出現在你面前，睡吧！”黎清兮並不想談論這個話題，敷衍的開了口，隨後鬆開還摟着程斯年的手，閉上眼睛，佯裝準備睡覺。
程斯年動了動，又有點不敢太過分，最終還是像上一次那樣，伸手牽了黎清兮的手，這才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等對方呼吸均勻平穩之後，黎清兮睜開眼睛，收回被程斯年攥住的手，輕手輕腳的起身，打開臥室門出去。
而裡面的程斯年，在門關上之後，翻身睜開眼睛，她還是太急切了些，嚇到她了。
黎清兮倒了杯冰水一口氣灌下去，平復有些躁動的內心。
可腦子裡，揮之不去的都是剛剛程斯年湊過來的時候，那種觸感。
其實，一直以來，程斯年表現的都很明顯了，而她，居然一再縱容。
“姐姐，不要喜歡別人！”
“不要喜歡別人，等我長大來娶你！”
突然想到第一次見程斯年的時候，對方極爲認真的開口，神情嚴肅，語氣篤定，她那時是什麼心情呢？覺得小朋友真是太可愛了。
而如今呢？
如今程斯年是什麼想法呢？她一直在跟自己強調她長大了，那麼，長大後的意義是什麼呢？她是想跟自己強調什麼？而她，居然還收下了對方給的鑰匙，是不是這個舉動，讓她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