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師父曾言,其實京都早就不如表面上的風光了,最起碼那些傳言中不可多得的高手其實並不是如何如何的不可多得,不過是家族畢生的心血傾注,重壓栽培之下才出的高才,想來不過爾爾,更有甚者,
能上一次風雲榜對他們來說已經足夠,他們需要的就是這麼一次虛名的榮耀,以至於在餘下的歲月疏於鍛鍊,又荒了畢生所學,說來也是好笑。
但今日看蘇啓這一擡手一推送之間爐火純青,用起招數來得心應手,我不經感慨,師父說的話果然還是要去頭去尾再斟酌一下才可以相信的啊。
“前兩年的京都風雲榜上沒您的名字真是一件憾事,不然我這茶餘飯後也能抽點時間崇拜崇拜您啊。”
蘇啓輕笑出聲,挑了眉說道:“哦,是嗎?前幾年都不怎麼在京都,沒能讓你崇拜我看來是我的錯,左右我現在也長居京都,以後你慢慢崇拜就好了。”
我咬牙道:“公子,慢走不送。”
什麼叫挖坑埋自己?
腹黑,妖孽。
“關於你師父......你先不要着急找,等一等吧。”
我擡頭,剛好見他一襲玉華紫,眉目淡淡,正朝着我溫和的笑,一副溫柔入骨的樣子,道:“止步吧。”
我晃了一下神。
其實我只是心裡存了一些疑慮,師父他老人家常年都是這麼個樣子,我也用不着擔心,我更想找到的人是師兄,問一問他,到底是因爲什麼要騙我,不知爲何,從醒來之後,我總有一種風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十分不舒服。
“阿姐,你有沒有發現,這榮王殿下對你的態度。看起來很是熟稔啊,你確定以前不認識他嗎?”
“熟稔?”
“對啊,沒什麼架子,感覺很親近。”
我拍了拍徵兒瘦弱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這些年你那些話本子是白看了吧,但凡是那些傳言中多麼不可接近的人,其實不都是爲了保持神秘感而故弄玄虛嗎?想想從前你眼中的榮王殿下,合該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人吧,可今日你見了他,可有覺得他多麼多麼的生人勿進嗎?沒有吧?你再想想你自己,別人不還一直說你風神俊逸英俊瀟灑嗎,可你自己照照鏡子,不也是不怎麼擔得起這八個字的嗎?你說是吧。“
我自認爲解釋得很是恰當,幾個例子舉得也很是平易近人極易理解,我看徵兒還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樣子,我不禁懷疑可能這兩年我太注重修身養性,書可能讀得太多了,以至於一般的人都不怎麼能理解我,隨即嘆了一口氣。
罷了,也不能強人所難啊。
經過這麼一檔子事,我差點忘了要去找程柏算賬,眼看天色將黑,正好,白天裡行走多有不便,但夜裡不會,讓我去夜探一下......
想到這,我轉過頭來問徵兒:“程柏應該立府了吧?他府邸在哪裡?”
徵兒極爲感興趣的轉過頭來,一臉喜色,撞了撞我的肩膀,道“幹嘛幹嘛,你準備夜探丞相府嗎?巧了,我不僅知道他的府邸,我還有他府邸的建築圖,但你莫要丟下我,帶我一起去唄。”
一時之間,我悲喜交加,喜的是連丞相府邸的建築圖他都能搞到手,悲的是他到底爲什麼要搞人家的建築圖,堂堂尚書府的公子,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
“阿姐,你別不理我,你要是不帶我去,我就告訴阿爹你欲對丞相圖謀不軌。”
我一愣:“你威脅我?”
誰知他點點頭道:“是很嚴重的威脅。”
我嘆了口氣:“你小小年紀爲何不學好呢?”
誰知他也學我嘆了口氣,道:“俗話說長姐如母,那可能是因爲我沒有一個學好的姐姐吧。”
我“嘶”了一聲道:“你姐姐我師出名門!”
提及此,心中忽然悶悶的有些難受,煩躁的揮一揮手,道:“罷了,你去可以,但我要提醒你,程柏武功不低,你託我後腿我可不救你。”
他頓時像打了雞血一樣,拍了拍胸脯,道:“你放心,就咱這功夫。”
我翻了個白眼。
入夜,無風,微涼。
我同徵兒於後門翻牆而出,經過徵兒的一番指點,我們順利的來到了西大街,可西大街地方十分的大,京都本就不乏名門望族,一眼望過去,還真不太好找。
我用手肘碰一碰徵兒,可後者半天也沒個反應,我轉頭看去,就見他眉頭緊鎖的東張西望,我心裡咯噔一聲,:“你不要告訴我你並沒有來過。”
他略微有些臉紅,撓了撓頭道:“來是來過一次,可是我那時是白天來的,夜裡有點黑呢,我......分不清方向......”
我的天吶。
我撫了扶額頭,用還算溫柔的口氣道:“那,現在怎麼辦呢?我的好弟弟,恩?”
說完還露出一個尷尬但不失溫柔的微笑給他,他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要不我們去那座最高的房頂瞧瞧?”
無奈之下我只能認命的和他上了屋頂,但心裡已經悄悄的不做任何指望了,誰知他一會看看地圖一會又看看遠方,垂頭做深思狀,過了好久,突然道:“阿姐,在那邊,我轉過來了。”
我心想你可真不容易,剛邁開一步,猝然聽到下面有人厲呵:“什麼人!”
糟了,我和徵兒對視一眼,雖然我們換了夜行衣,但是並未蒙面,主要也是因爲本來也就沒打算做些什麼,況且雖說是夜探丞相府,其實無非就是想趁着夜色,和程柏聊聊,哪裡能想到這呱咓子去。
如今萬一被人瞧去了我們的容貌,天吶,大事倒是沒有,可這卻十分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