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後,是夏了。
關於夏的詩句,秦政選了楊萬里的“小池”。一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頭”直接俘獲了一衆老夫子的心。
那種精緻的筆觸,小巧的意境,俏皮的手法,不要說他們,算是那些什麼都不懂的丫鬟和家丁,也都是連連稱好。
而之後秦政便寫下了納蘭性德的木蘭辭。這個世界是不存在這種詞的,但卻也不影響她們欣賞此詞種的韻味。特別是第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直讓在場的丫鬟跟小姐們都是齊齊的一陣屏息。
她們隔着紙張都能聞到那一股濃濃的兒女情長,天生長了一顆詩情畫意之心的她們,自然是很難免疫。
而也是在此時,秦筆鋒一轉,將原本有些小清新的詩風,陡然間換了一股澎湃大氣的淒冷意味。
一首柳宗元的“江雪”,瞬間爲衆人呈現出了一幕冰冷孤寂的漫天雪景!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藍心身邊的嶽先生似乎非常的喜歡這首詩,看看看着竟然是輕輕的閱讀了起來。
而注意到嶽先生感同身受的語氣與目光,秦政不禁微微的愣住了,不過隨後,他便有些恍然的笑了。
這個嶽先生,很明顯是一個不得志的讀書人,不然的話,也不會跟着藍心四處漂泊了。
“江雪”之後,春夏秋冬四首便成。此時此刻,白玄封已經是說不出話來了,不過沒多久,他便一臉驚疑的跟幾個夫子耳語了起來。因爲隔得不遠,所以秦政將他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這個老傢伙居然是猜到了秦政這詩是抄的,所以想要求證那些夫子,看看他們有沒有在哪裡見過這些詩詞。
老傢伙如此的精明,秦政也是相當的驚訝,不過這些詩詞都是抄自另外一個世界,他也不虛他去尋根問底,當下輕輕一笑,再次提筆,寫起了剩下的“生老病死”!
生,秦政選取的是王治的“安寧道即事”,這首詩雖然不算什麼名詩,但卻是飽含了秦政回憶的一句詩。他最喜歡的是下聯那一句“日暮平原風過處,菜花香雜豆花香”,因爲他出生在荊楚平原,而且還是個農村娃,一生最溫暖的記憶便是家鄉里那一片香噴噴的油菜花田,以及奶奶親手做的豆花。
老、病和死,一般都是緊密相連的,所以他將老和死並在了一起,截取了曹雪芹葬花吟的“爾今死去儂收葬,未卜儂身何日喪?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試看春殘花漸落,便是紅顏老死時;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四聯。
秦政如此作爲,白玄封難得的沒有再說出任何多餘的話,而是跟其他人一起靜靜的等待起了那最後一首“病”。
關於“病”的詩句,秦政本來是準備用杜甫的“登高”的,但這首詩實在是不大符合他的身份跟年紀,所以秦政只能作罷,然後再次寫下了一首他在前世一本絡小說裡看到過的特別詩句。
“雲波浩淼風煙錯,荊棘血路清減客;殘病尚且劍在手,不使光陰化浮沫!”
這首詩知道的人很少,寫的也不怎麼好,算是一個冷門,但秦政卻非常的喜歡這首詩,尤其是下聯,記憶相當深刻。
秦政是一個自強的人,也並不喜歡服輸,所以這一首倔強的詩也算是他內心的一種寫照了。能夠將之帶到這樣一首詩帶到這個世界,也算是他的一種榮耀。
自此,春夏秋冬,生老病死,連續七首詩作完,整個園子的人看向秦政的目光已經彷彿是看向了一隻怪物。
秦政之強,已經不是他們所能撼動,哪怕是再自負的讀書人,面對着這樣七首能夠深入靈魂引發強烈共鳴的詩詞,也是無法違心的露出半點不服之意。
“秦公子大才!嶽某今天算是大長見識了!”
在經過將近半分鐘的沉默之後,嶽先生第一個開了口,由衷的稱讚了起來。而隨着他的開口,其他人也是紛紛的發起了言,表達了對於秦政的敬佩。
本來已經有些飄飄然的秦政聽了這些話,頓時臊紅了臉。畢竟是連偷了七首詩,他臉皮再厚,也經不起這麼多人的誇耀。
“咳咳……這其實都是以前閒暇時所作,現在全來出來應急而已,讓各位見笑了!呵呵!見笑了!”
乾咳了幾聲之後,秦政便裝模作樣的謙虛道。
聽說這些詩作不是他剛剛想出來的,衆人都是恍然的點了點頭,不過卻也沒有一個人提出任何意見。畢竟這事秦政不說,他們也根本無從查起,現在人家坦蕩蕩的承認了,他們要是在抓着不放,可落入了下乘。
“哼!總算還知道謙虛,也不算太差勁。不過,詩雖然好,但字卻差的不行,以後進了我白家,這字可得好好練練,否則,我白家丟不起這個人!”
秦政本人衆星捧月一樣圍在央,白玄封的心情頓時複雜到了極點,很要面子的他在猶豫了半晌之後終於是開口了,不過言語卻是抓穩了秦政唯一的弱點——字體——做起了章。
但好歹,他還是承認了秦政勝利者的身份。
只是,他這話聽在旁人的耳,卻實在是膩歪到了極點,特別是那幾個老夫子,都是在心裡悱惻不已,覺得他是赤裸裸的炫耀。
這個時候,秦政肯定是不會再跟白玄封對着幹了,所以想也不想的應了下來。然後便在衆人羨慕以及嫉妒的目光,隨着白玄封離開了園子,進了內樓。
“這一次算你小子有本事,不過年輕人切忌心浮氣躁,驕傲自滿。你在這裡沒有對手,但在通天島卻不見得能同樣無敵。畢竟到時那裡可是會匯聚全通天河流域的天才俊傑的。”
來到了內樓之後,白玄封便先是衝着秦政點了點頭,然後叮囑道。
“這個我自然知道。況且,此去通天島,我本也沒有爭勝之心,反正贏了也不會有獎勵。”
輕輕一笑,秦政點了點頭應道。他去通天島是救人的,可沒有那個閒心跟人爭一時的長短。
“沒有爭勝之心也好。不過爲了以防萬一,你跟雨霽的婚事需要等你回來之後再辦!記住了,在這期間,你們不能再見面,知道了麼?”
滿意的點了點頭,白玄封終於是對秦政稍微的和顏悅色了起來。
他話說的很直接,明顯是怕秦政會死在通天島,所以將婚事定在了秦政從通天島迴歸之後。秦政也明白他的意思,所以無所謂的一聳肩便應了下來,然後便離開了內樓。
這個時候,外面的人都還沒有走,都在互相商量着什麼,見秦政過來,都是熱情的跟他打起了招呼,然後談起了生意。
現在的秦政對於他們來說,可是個香餑餑,因爲他在不久的將來,可是要成爲泰安白家的話事人的。
眼見着好好一場招婿大生生變爲了一場交易大會,秦政好笑的搖了搖頭,然後便婉拒了一些個商人子弟的合作邀請,回到了天香樓。
老畢不愧是白家的老人,秦政還沒回來,他已經知道了秦政獲勝的消息,組織着姑娘們齊齊的恭喜起了他。
老畢終於是把自己當成了主子,秦政不由得感慨的笑了笑,不過隨後,他便是叫着百里騰飛進了書房,商量起了七天之後的通天島之行。
他們這一談,是一夜的功夫,之後,百里騰飛便連夜出了天香樓,去往了泰安城東的泰陵碼頭。
百里騰飛一走,秦政的安全,自然也輪到了他以前的那些護衛來負責,因爲這段時間會較敏感,所以秦政當晚在自己的房裡設了三個地鋪,讓三個武藝最高的護衛爲自己守起了夜。那些人武藝雖然不高,但在沒有遇高手的情況下卻還是夠用的。所以這一晚,秦政睡的相當的踏實。
只不過好景不長,秦政這邊才睡了兩天的安穩覺,一個個意圖不軌的飛賊便陸陸續續的趁夜摸進了天香樓。雖然最後他們都是紛紛失守被擒,但秦政卻是有了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而白雨霽顯然也是在時刻關注着秦政這邊的情況,聽說有人行刺,立刻讓人送來了一件價值十萬金的鋼鐵鎖子甲!
以這個世界的工藝,做出來的鎖子甲自然不可能太輕,所以穿這套鎖子甲之後,秦政直接過了深居簡出的日子,連房門也沒有再邁出過一步。
只是,他即便是如此的小心,一個重量級的殺手還是在第五天的晚悄無聲息的潛入了秦政的房間。
那是一個頭戴斗笠,腰挎一長一短兩柄長劍的劍客,一進入秦政的臥房之後便悄無聲息的打暈了屋內的三個不稱職的護衛,然後用劍輕輕的拍了拍熟睡着的秦政的臉頰。
臉感受到一陣冰冷,秦政頓時一驚,連忙睜開了眼睛,然後駭然的望向了對面。
只不過,當他看清眼前的握劍人的身形,卻又是瞬間鎮定了下來:“你他嗎有病啊!大半夜來我這裡搞突襲!”
“你纔有病!人家都買兇殺你了,一點警覺性都沒有。你該慶幸人家找的是我,如果換一個人,你現在已經死了!”
那人不用說,自然是秦政許久沒見的李月白了,說着,還冷笑着從懷掏出了一張羊皮紙丟到了秦政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