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霽突然之間覺得恨委屈,因爲她已經儘量收斂自己的脾氣了,但卻想不到倒頭來還是一場空。
只不過,在她以及一衆白家人幾近絕望的時候,秦政卻是陡然話鋒一轉,說出了一句讓他們更加詫異和莫名其妙的話。
“不!正好相反,我既然把話說到了這個份,該你們知道的東西我酒會一字不差的告訴你們。
這杜氏肌體不良症雖然無藥可治,但預防卻並不難。因爲只要父親不是患者,與正常女子生下來的孩子絕對不可能患病。
當然,我這裡所說的正常女子並不是泛指那些沒有患此病的人,因爲有些女子,雖然看去極爲正常,但實際,身體裡卻是有攜帶着這種致病因素的。
你們可以把她們當成是病源。沒有她們,你們家的正常男人便不可能生出患病的孩童。
好了,言盡於此,諸位請回吧!再見之時,是我眼前前去‘收稅’之日了。”
說完了這樣一番話之後,秦政便直接端茶送客了起來。
雖然說“染色體”這種東西在他的前世是個初生能知道,但在這一世,卻絕對是非常超前的自然科學,所以秦政不敢把話說得太明白,也不敢跟他們解釋遺傳病的原理,只能換一個思路簡短的給這羣白家人解釋了起來。
他說的明白,白家人自然也是聽的清楚,但對於他這麼簡單的和盤托出了一切,白家人卻多少還有些猶疑。不過最終,白雨霽還是將自己的疑問深深的嚥進了肚子。然後向着已經專心的烤起了雞翅的秦政道了一謝,在嚴兵的引路下,神色複雜的離開了嚴家。
她實在是有些不敢再面對眼前這個神秘的少年了,她現在只要望向他的眼睛酒會感到內心發慌,這種感覺前所未有,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至尊寶!你剛剛說大伯是害死我父親的真兇,這是真的麼?還有那個什麼杜氏肌體不良症,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你又爲什麼要告訴他們這麼多?他們可是害死了我父親的人,也是害得嚴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白家人才剛剛的離開,原本躲在屏風後面旁聽的嚴嵩便激動的跳了出來,質問了起來,而隨後,嚴詩茵也是紅脣輕抿的望向了他說道:“你不會是看那個白家大小姐了吧?我剛剛見你望着人家,眼睛都望直了。”
“都什麼跟什麼啊?那妞確實是長得挺好看,但我看着像是那種會被美色所迷惑的人麼?”
面對着激動不已的兩姐弟,秦政無語的笑道,說着,一邊搖頭一邊在自己的雞翅刷了一層他自制的辣油。
“那你爲什麼要這麼做?這不是親者痛仇者快麼?”
嚴嵩依舊是不依不撓的道。倒是嚴詩茵,或許是覺得自己方纔的問題太過冒失和敏感,所以羞紅着臉,眼神躲閃的沒有繼續追問。
“我還以爲你跟我呆了這麼久,會有一些長進呢!沒想到你還是那麼蠢。你以爲我告訴他們那些是好心?我且問你,生下了白家那一窩患病的崽兒的女人都是些什麼人?在白家都是什麼地位?”
冷冷一笑,瞥了瞥嚴嵩,秦政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
“還能是什麼人?不是——額——白雨霽的母親?不會吧!這——”
一臉不以爲然的說着,但話到半頭,嚴嵩便微微的愣住了,隨後不可思議的望向了秦政,似乎是想要求證什麼。
他們這麼一問一答,蹊蹺得要命,嚴詩茵一時間有些轉不過彎來,頓時嬌嗔道:“你們在說什麼呢?什麼白雨霽的母親不母親的!能不能把話說明白點?每次聽你們說我都頭疼死了!”
“姐!白雨霽的母親啊!她既然是爲白家生下了那麼些個患病的兒郎,說明她本身帶有寶哥口提到的那什麼致病因素。還有其他的白家的夫人們,如果我猜的沒錯,她們也都帶有這種因素!一個人或許還是巧合,但這麼多人扎堆的進了白家的大門,這可不是巧合那麼簡單了!寶哥這是送了一把刀給白家,準備讓他們自相殘殺啊!”
嚴嵩似乎非常的激動,肥嘟嘟的小臉都漲紅了,一驚一乍的解釋道。不過說完,還是向着秦政投去了一抹毫不掩飾的崇拜。
“還不算太笨!不過你說漏了一點。我不知道這個‘白家滅絕計劃’是誰起草的,但我不得不承認,那人真的是個天才。
其實,算母親帶有致病因素,兒子也不一定會患病,他們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會是正常的。那個制定這個計劃的人顯然也是清楚的知道這點,所以他又用了另外一種方法,確保了這個計劃的可行性——那是殺死所有正常的嬰兒!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辦到的,因爲我手關於白家的資料並不多,但我可以肯定,肯定是跟那些孩子的生母有關。
唉!你們也不用這麼看我。我也希望是我自己太過陰暗,但我總以爲,這纔是現實該有的樣子。
白家也是可憐,他們肯定是查驗過很多東西的,但卻偏偏錯漏了那些女人。當然,遺傳病這種東西,他們連個概念都沒有,算是查,也不見得能查出個所以然來。
總而言之,白雨霽這一次回去,白家肯定是要變天的,而且跟着一起變天的,肯定還有這個計劃背後的那雙黑手!
一個時間跨度將近一甲子的漫長計劃,一個粉碎天理倫常的惡毒計劃,這得多大的仇,多大的怨?我真的有些期待起這一場世紀之爭了。
仙隱,你覺得白家和那背後之人,他們誰會贏?”
先是輕笑的誇了嚴嵩一句,隨後秦政眸光閃亮的道。
望着秦政那一雙深沉幽遠的眸子,嚴詩茵的一顆心不禁劇烈的跳動了一下,而嚴嵩則是激動得手舞足蹈的道:“他們誰輸誰贏我不知道,但最後的贏家肯定是我們嚴家!哈哈哈!這可是通天商會酒釀生意利潤的百分之十啊!白家那個母夜叉居然沒有發現你把‘酒廠’改成了‘酒釀’!這樣咱們發了!以後他們不管是釀酒還是轉賣別人家的酒,都將有咱們嚴家的一份大頭了!哈哈哈!這下真是連本帶利都給討回來了!”
說着,嚴嵩還抱着那張契約狠狠的親了一口。
也無怪他如此,這一次秦政真的是把白家給耍慘了。他給白家看的那幾張契約之,所註明的分紅項目都是“酒廠利潤”,但白家簽下的那一份,卻是生生的改成了“酒釀利潤”。雖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其卻是差之了不止千里!
對於那些單純的酒商,這樣的條款或許並沒有多大的區別,但對於通天商會,哪怕只是太白國南部分會,意義卻是大不相同。
因爲通天商會泰安分會所做的酒釀生意並不只侷限於通天河流域的末斷,在大江之南,他們也是有着很多生意的來往的。所以他們除了自己生產酒釀以外,還會將外地的一些佳釀引進通天河流域來販賣。
如果嚴家只取“酒廠利潤”,那麼通天商會倒賣其他地域酒釀的收益嚴家拿不到了,反之,嚴家便可以獲取通天商會經營的一切跟酒釀有關的生意的利潤!這,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其實秦政的這種行爲放在前世,那是“商業欺詐”,那份契約估計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但在這個世界,卻是沒有什麼商業保護法的,大家所認的,也只是那一紙契約而已。所以即便白家發現了不妥,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因爲這份契約是白家小姐在衆目睽睽之下親筆簽下的,想賴也賴不掉。
說起來,起初秦政也不覺得自己會成功,他是想要噁心一下白家而已,但不成想,白雨霽居然是在他提到了杜氏肌體不良症的時候露出了這樣大的一個破綻,他自然也趁機敲下了這筆“不義之財”!
“呵呵!那個白小姐也是倒黴,遇了至尊寶這個剋星……唔!爲了犒勞咱們家的功臣,本小姐決定了,今天做你最愛吃的叫花雞!”
見弟弟樂得找不着北,嚴詩茵也是掩嘴輕笑了起來,衝着秦政道。只不過她之後的那半截話,卻是聽得秦政跟嚴嵩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眼見着嚴詩茵興高采烈走出了大廳邁向了後廚,嚴嵩更是發生了一聲怪叫,連忙的追了去:“姐!不可啊!咱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啊…….”
這一對嬉戲歡鬧的姐弟並不知道,在他們一前一後的離開之後,原本還一臉搞怪的秦政終於是緩緩的鬆下了最後一口氣。
他們終究還是太過單純,不知道秦政跟他們說了這麼多,其實所爲的不過是轉移視線,讓他們忘記他們那個可惡的大伯而已。
其實早在事發當日,注意到大老爺是除了辛貴以外唯一一個穿着整齊的人,秦政便已經把他當成了第一嫌疑犯。而今天從白家的表現,他也是確認了自己的猜測。但他卻實在是不願在追究,也不希望嚴嵩姐弟去追究。
不是他仁慈,而是他不願意讓嚴嵩跟嚴詩茵去面對那道更爲殘酷的選擇。
殺死他們的父親的畢竟是他們的大伯,這個仇,無論是報還是不報,對於這姐弟倆都會是一種巨大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