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慢悠悠的流逝着,可大漠的皇帝卻似乎並不急着要召見這位新上任的工部侍郎。
牟梓汐也不急,當起了逍遙的狀元爺,反正這客棧的錢是皇帝出,不關她的事。
自從那日遇見顧晨後,顧晨就死皮賴臉地從客棧的二樓搬到了三樓住在了牟梓汐的隔壁。
牟梓汐對這個顧晨也很好奇,顧晨邀請她參加一些晚宴,她也點頭答應跟着去了,自此認識了不少官場上的大人。
這夜,熱鬧的漠都充斥着不盡的喧鬧聲,牟梓汐身穿一襲墨藍的長袍站在窗臺邊,眼神渙散。
顧晨敲門而進道:“今日我們去喝花酒,如何?”
牟梓汐微微偏頭道:“花酒有什麼好喝的。”
“恩?我記得當初在陳國你被人追殺,最後我救了你,記得你說你回家,那家可是青樓呢。”顧晨一挑眉,含笑看着牟梓汐。
牟梓汐轉身面對着顧晨道:“你跟蹤我?”
“我像做那事的人嗎,只是我擔心你的安危罷了。去喝嗎,不去我可自己去了。聽說今晚柳相會去。”說完,顧晨轉身就走。
牟梓汐一個箭步就走在了他的身旁,她低聲道:“謝謝。”
“謝我幹嘛?”顧晨身子微微往後一傾。
“這些天,皇上不召見我,你卻讓我認識了不少大人,我想對我以後一定有幫助。”
顧晨一頓腳,按住牟梓汐的肩認真道:“顧青,你是真的打算替這大漠的皇帝效力嗎,是真心實意的嗎?”
牟梓汐眼神泰然,堅定的點頭道:“既然我選擇了,我就會好好爲他效力的。”
“你可知我是誰?”
“柳相。”牟梓汐脫口而出,隨即又道:“看你認識那麼多人,又有能力,在大漠一定身份特殊,不是柳相那就是當今聖上了。”
顧晨朗朗一笑,眼角往上一彎道:“你很會猜嘛,可惜都猜錯囉。”
他鬆手悠哉地就往客棧外走,身後的牟梓汐同樣揚上了嘴角,是嗎,我當真猜錯了嗎。
燈紅酒綠的香春閣處於漠都的東側,臨湖而建,是漠都裡最高的建築,比起不遠處那巍峨的皇宮還要高出不少。
春香閣裡的客人們如走馬燈似的,來了又去,去了又來。傳出的嚶嚶歡愉聲聽得牟梓汐的耳膜生疼。
她微微捂了捂耳朵,蹙上了眉頭。
顧晨回頭關切道:“怎麼了,不舒服?”
牟梓汐輕輕搖頭道:“沒事,只是太久沒來過這煙花之地了,不適應。”
顧晨退後幾步,站立在她的身旁道:“其實你裝男人也挺俊的。”
“喲,這不是顧公子嗎,我可是想死你了,你有多久沒來了呀。”老鴇打趣道。
顧晨含笑道:“桐筱姑娘可在?”
“在,在,在。顧公子來了,桐筱姑娘能不在嗎。”老鴇撇了一眼顧晨身旁的牟梓汐又道:“這位公子是?”
“喲,王媽媽你不知道嗎,這可是咱們大漠當今聖上親點的狀元。”
老鴇一拍掌道:“瞧我這不識貨的眼睛,顧青,顧大人來了,有失遠迎呀,還請見諒。”
牟梓汐瞪了一眼顧晨,隨即含笑道:“媽媽哪的話,只要有姑娘伺候,我就滿意了。”
“有,有,有。我這香
春閣可是大漠第一青樓,什麼樣的姑娘沒有呢。兩位快快裡邊請。”老鴇一躬身,一個請的姿勢。
顧晨率先踏進了香春閣的大門。
牟梓汐環顧了四周一圈,往三樓一望,微微頷首。
大堂鶯歌燕舞,顧晨一進門就有不少姑娘相擁而至,把顧晨圍了個水泄不通。
牟梓汐一看這形勢,自己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喝酒。
三樓上有位穿着水紅衣衫的姑娘,翩翩而來,坐在了牟梓汐的身旁。
她挽袖爲牟梓汐斟酒道:“公子初來咋到,綰兒伺候公子。”
牟梓汐接過她遞來的酒,一飲而盡道:“姑娘當真是美若天仙,顧某喜歡。”
顧晨好不容易應付完那些姑娘,擁着一位身穿水藍色風姿卓卓的女子走了過來。
他隨意的坐下道:“綰兒姑娘也捨得接客?”
“我可是親點的狀元爺,她怎麼不捨得伺候我。這位就是桐筱姑娘吧。”牟梓汐率先答道。
桐筱微微俯身道:“給狀元爺請安了。”
“我可擔待不起,你可是顧兄的朋友。”
顧晨輕聲一笑,喝了一杯酒道:“今日柳相在何處呢?”
他問得有些漫不經心,桐筱答得卻很恭敬:“在三樓的雅間裡,我也是抽身前來的。”
此時的綰兒早已被牟梓汐遣開了,大紅桌旁只坐了他們三人。
顧晨想了想道:“走,咱們也去雅間坐坐。”
不一會兒,三樓柳相的隔壁雅間裡燈火撲閃。
房裡只有顧晨與牟梓汐兩人,桐筱早回去伺候柳相了。
牟梓汐舉着酒杯道:“不是要讓我認識,認識柳相嗎。還以爲你會破門而進,給我介紹介紹呢。”
顧晨聳肩一笑道:“我和柳相可沒什麼交情,只是帶你來看看他長什麼樣。”
“在這裡,怎麼看?”
顧晨起身往牀走去,脫鞋上了牀,把帷幕掀開,輕輕一拉,竟從牆壁里拉出了一根木頭,瞬間手指粗的大洞就呈現在眼前。
牟梓汐打趣道:“原來顧公子也會做這樣的事。”
“我這人,喜歡玩。”他招招手示意牟梓汐過來。
牟梓汐也毫不猶豫的就脫鞋爬上了牀。
牀雖大,但是洞很小。兩人都跪在洞的附近。
顧晨讓了讓身子低聲道:“看看吧,看看柳相長什麼樣,有沒有我英俊。”
牟梓汐微微一笑,帶着好奇心就把眼睛湊近了那小洞。
下一瞬,牟梓汐的臉頰便泛上了紅暈。
顧晨饒有興致的盤坐在牀上,手撐着腦袋微微歪頭含笑看着她。
這女人,冷峻鋒芒,難得看見她露出小女人的表情。這模樣如陽春三月的梨花,盛開帶着暈紅,多麼風姿卓越呀。
牟梓汐雙眼在尋找着那所謂的柳相,突然一雪白的肌膚就突兀的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女子微微喘氣,表情帶羞,而一旁還有一位男子。男子五十來歲的樣子,額間全是大汗,鬆弛的肌肉讓人覺得噁心。淫蕩的表情表現在臉上,讓人慾吐。
牟梓汐看了一眼,立馬移開了視線,正巧對上顧晨玩味的笑臉。
牟梓汐氣惱:“你整我。”
看着她滿臉通紅的
模樣,顧晨柔聲道:“沒有,我只是讓你看看柳相長什麼樣。如今看到了吧,怎麼樣,和我比……”他直起了腰板,傾身向牟梓汐逼去。
牟梓汐一震,衝入鼻裡的是他身上獨特的味道,那味道似乎是屬於太陽的味道熟悉得彷如隔了千年,只是它的到來總能喚醒些什麼。
牟梓汐眨了眨眼,顧晨的臉在她眼前被放大了幾百倍。無暇的面容連毛孔也看不見。
她嚥了一口口水喃喃道:“顧晨,是不是我們很久以前就認識。久到我都不記得時間了。”
顧晨一愣,也眨了眨眼,他認真的回想,想想自己是不是很久以前認識她。隨即他笑道:“也許是吧。”
“如今你來到了大漠,不如就讓我陪你。反正你是逃出來的,這裡沒人認識你,做我妻子如何?”顧晨真誠道。
牟梓汐往後一縮,房門在此時開了。進來的是綰兒。
綰兒慢悠悠地進來道:“狀元爺,我這有壺好酒,想與狀元爺一同品嚐。”
她看着牀上氣氛不對的兩人又道:“你們……這是……,難道你們是男同?”
牟梓汐一聽,“唰”地一下就蹭了起來。頭頂撞到牀樑,又立馬捂頭蹲在了牀上。
顧晨“噗嗤”一笑,率先下了牀,理了理起褶的紅衣長袍道:“這天色不早了,本公子還是回客棧睡覺的好。”
牟梓汐柔了柔撞疼的頭頂,撇撇嘴。她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如此失禮過,除了陳韻翔。
綰兒扶她坐在了桌邊道:“姑娘,如今大漠局勢不穩,你要想得到皇上的信任,必須得把柳相扳倒才行。”
“謝謝你呀,綰兒。我自己會想到辦法的。我看陳國的毒瘤要爆發了,你還是早點回到姐姐身邊的好。”
“綰兒一切都明白。”
回到客棧是,已是亥時,大家都陷入了熟睡。
路過的打更聲,一聲敲得比一聲低,彷彿那打更人也快要睡着了。可是今夜,有人卻對着一輪清月發呆怎麼也睡不着。
塵封的記憶已經如數的清晰,可是爲什麼那心裡總有一個影子揮之不去。那影子輕柔如陳韻翔,可是再往裡探又覺得顧晨好像也能對號入座。
幾年時光已過,她遇見了無數這世間優秀的男子,卻沒有一個肯爲她駐足。
陳韻翔早死,早已化爲了她內心最深的眷念。
睿王陰險,永遠都不是她敢嘗試的。
寧王爲救她也慘遭毒害,留給她的只有一支暗衛罷了。
麟王孤僻,雖愛過卻也是殺她全家之人。
端王,這個少言寡語的男子,無聲的陪伴在她左右,她卻給不了他一絲情誼。
季元澤,那個又愛又恨的人,曾經以爲她可以爲他放棄一切,被困東宮之中,原來對於他來說重要的永遠都不是她。
如今來到大漠,卻遇見了那一抹在陳國種下的影子。他桀驁,一身紅衣顯得妖孽無比,他睥睨,散發的君臨天下的氣質讓她後怕,怕他會毀了一切。
牟梓汐望着冷月,舒了舒眉。
她必須得清楚,她來大漠的目的。
時間已經過去四個月了,半年的年限馬上就要到了,他也許能撐過一年,可是再多的時間就不行了。
她始終是捨不得他死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