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清月剛好隱入了沉沉雲朵當中,顯得虛無縹緲。
牟梓汐瞧見那家舍前站立着侍衛,便知道他們是搞定了這家人。
她並不關心是誰最後出面搞定的,她只是想借機去竹林與季元昊會會。
“顧大人。”侍衛們抱拳恭敬道。
牟梓汐點頭跨門而入,正巧碰見兩人月下飲酒。
“顧兄喝一杯嗎?”扎西澈舉杯對着牟梓汐擡眉道。
牟梓汐擡眸看了看兩人,扎西澈倒一派的悠哉,沙森卻滿臉通紅,暈暈欲醉。
他笑眯了眼顫抖着手舉着杯道:“公……公子,以前的事多有得罪,還請見諒,以後到了漠都還請多多提點。”
牟梓汐鄙棄道:“還以爲你是個自命清高的人,不過也如此。”
她再次看了兩人一眼對着侍衛道:“我今晚睡哪?”
侍衛指了指西邊了一間屋子恭敬道:“今夜勞煩顧大人將就一晚,這房舍不多,就得委屈顧大人與扎西大人,沙森公子住一間了。”
牟梓汐點頭便往西側走,推門而入,立馬跨下了肩膀。
房間很小隻擠得下一張雙人牀,要是她是個男人那也就算了,可是她畢竟是女人呀。
她突然覺得是不是應該留在季元昊那,天亮了纔回來。
鳴青拈過窗前道:“主子,我在後巷搭了帳篷。”
牟梓汐揮揮手,“不用了,免得被人懷疑。”
她脫下靴子,橫躺在了木牀的邊沿上。她與沙森都不胖,只是扎西塊頭大了些。
這一覺其實牟梓汐根本就沒有睡好,那兩人喝完了酒,沙森也醉了。
扎西澈攙扶着沙森進了屋,見牟梓汐睡在邊側也不好意思讓她睡進去,便躡手躡腳的服侍沙森躺在了牀上,自己卻走了出去。
牟梓汐在黑暗中睜開了眼,裡側的人不停的打着呼嚕,惹得牟梓汐真想一拳敲暈他,她從來沒有這麼期待着清晨早點到來。
清早的雞一叫,牟梓汐就蹭起了身子,理了理衣裳的褶皺,穿好鞋就往外走。牀上的沙森還睡得跟死豬一個樣。
農舍裡的老者正在準備早飯,扎西澈站在前院擡頭看樹。
牟梓汐走近道:“扎西兄真是大無畏呀。”
“顧兄好像不太喜歡沙兄。”扎西澈說道。
“恩,算是吧,我不喜歡有人算計我,特別是做這麼卑鄙的事。不過我能感受到他在改變。我也只是想扮惡人讓他自己強大起來。”
“我不得不提醒顧兄,其實大漠的朝廷暗潮洶涌。我雖跟在皇上身側,可是朝廷也有勢力牽制着皇上,並不是得到了皇上的讚賞就能平步青雲。”扎西澈語重心長道。
牟梓汐拍拍他的肩,抓起兩個饅頭躥進了馬車裡,“扎西兄提點的是。”
晨曦的光芒越過參差的樹木灑在通過漠都的管道上,車輪聲轆轆,馬兒時不時低低出氣,噴出了鼻氣點着汽水。牟梓汐靠着馬車的擋板暈暈欲睡。
走了一個時辰,他們終於到達了漠都的城門下了。
牟梓汐伸出白皙的手指拈起窗簾的衣角,目光探了出去。
城樓高大威嚴,斑駁的城牆帶着歲月留下的痕跡,悠遠而深幽。
官差們看着馬車輪子上刻着的獵鷹的標記立馬滿眼放光。那是大漠朝廷專用的標記。
官差哈腰走
近道:“也不知道是哪位官爺回京呢?”
扎西澈掀簾道:“在下扎西澈奉命接狀元進京。”
“原來是扎西大人呀,快快請進。”
官差們不耐煩的揮開了百姓,把道路留給了扎西澈他們一行人的馬車。
馬車通過城門,往城裡駛去,嗒嗒的馬蹄聲稀拉拉的作響,前進得很是緩慢。
牟梓汐目不轉睛的觀察着四周。
大漠的帝都帶着一個國家的繁榮與熱鬧,與中原國家的帝都不相上下。
兩側的房屋雖沒有中原砌得高,卻有一種小巧精緻的美。
大漠的房屋沒有中原屋檐的飛翹,每棟樓屋頂中央都有一根直衝入天的粗柱,頂上有一顆金色的圓球,別樣的異域feng情,讓牟梓汐眨了眨眼。
身旁有人擦過許多人都帶着湛藍的眸子,男子英挺,女子嫵媚。湛藍的眸子似乎一眨眼就能把人的魂勾去。
晃晃悠悠中,記憶裡有個人影出現了眼前。
睿王。
那位桀驁不馴,差點毀了她的男人,也有這麼一雙漂亮的眸子。
她放下窗簾偏偏頭想,這大漠的皇帝也會擁有這樣一雙瀲灩漂亮的眸子嗎?
馬車停在一間客棧前,扎西澈客氣道:“顧兄,皇上還沒有給你分配房舍,得委屈顧兄住幾天客棧了。”
牟梓汐掀簾而出笑道:“無妨。”
路過她身邊的人也有不少中原人,也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
在沙城時,大家都會好奇來大漠的中原人,可是越往東走中原人越多,越沒有人感興趣。
客棧被分爲三層,第三層竟被全包了下來留給牟梓汐做居所。
牟梓汐整理好包袱對着扎西澈道:“扎西兄,我一人住不了這麼大,我就住一間就好。”
扎西澈打趣道:“這可不是我安排的,顧兄不滿意去找皇上說吧。”
隨後他抱拳一本正經又道:“這我也把狀元送到漠都了,我也得回家看了看,沙森以後都住我家,我也得回去安排安排。”
牟梓汐同樣抱拳道:“去吧,後會有期。”
“一定會有期的。”
看着扎西澈再次鑽進馬車,牟梓汐伸了一個懶腰。紅兒撲閃着翅膀飛向了漠都的郊外。
昨晚她沒有睡好,正好利用這空擋好好休息一番。
這麼一睡,牟梓汐就睡到了下午,太陽都滑向了西邊。
漠都的天氣比沙城好多了,沒有風雲變化,更沒有大風沙,渾然與中原一個樣。
牟梓汐換了一身布衣,往樓下走。
客棧裡的衆人見三樓有人出現不由齊刷刷的側頭看了過來。
牟梓汐望望衆人,掃了大堂一圈,尋了一個空位坐下道:“小二,給我來碗清粥和一盤青菜就行。”
小二得令哈腰就退下了。
三三兩兩的百姓湊在一起低聲討論道:“這就是那個狀元?”
“對呀,聽說還是中原人呢。”
“中原人有什麼了不起,得罪了柳相照樣會被殺。”
牟梓汐眯了眯眼,喝了一口茶,心裡暗想,柳相?皇帝會讓我除了他嗎?
二樓雅間裡,有人放下了手裡的酒杯,寬大的紅衣長袍被熨燙的平整光滑,隨着他一舉一動都不起任何一絲褶皺。
他嘴角微微揚起,
帶着桀驁不馴。
他推門而出,倚靠在二樓的欄杆上饒有興致的看着樓下大堂的熱鬧,角落裡的牟梓汐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微微收緊了瞳孔,一挑眉,下了。
下一瞬他就坐在了牟梓汐對面道:“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你。”
牟梓汐正緩慢的喝着粥,稍稍一擡頭,“噗通”碗被打翻,碗裡的清粥倒了一桌。
她眨眨眼,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人,連話也說不出了。
來人挑眉道:“怎麼,你是來追夫的嗎?見你夫君我在大漠,所以你也來了。”
牟梓汐本就包着清粥,不料聽他這麼一說,一個不小心竟被嗆着了,一個勁兒的咳嗽。
來人蹙眉起身來到牟梓汐的身邊爲她拍背,笑道:“你的傷好多了,像是一個脫胎換骨的人,看來你是遇見了好人。”
牟梓汐緩了一口氣,頓頓道:“顧……顧晨?”
“怎麼,這麼快就忘了我,我可是救了你兩次命呢。”
牟梓汐再次眨了眨眼,他一點也沒有變,散發的桀驁氣質卻更加強烈了。
顧晨一個爆慄敲在她的腦門上道:“真沒良心,可真是把我忘了。”
“沒有,怎麼會呢,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你要不要以身相許呢?”顧晨玩味問道。
牟梓汐悻悻一笑,偏頭吃菜,不理他。
他聳聳肩坐回了原位。
四周好奇的百姓又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這兩個大男人怎麼靠這麼近呀。”
“難不成這兩人是男同?”
顧晨犀利的眼神掃視着四周,衆人都覺得他的眼裡帶刺,大家都往後一縮身,搖搖頭不說話了。
“聽說你當上狀元了?”
“恩。”
“聽說皇上很器重你?”
“沒有。”
“你爲什麼女扮男裝?”
“方便。”
“我也住這間客棧,要不我們做個伴?”
“行。”
牟梓汐答得隨意,顧晨卻聽得認真。
牟梓汐好奇道:“你怎麼會在大漠,我還以爲你是陳國人呢。”
“是嗎,你是不是認爲大漠的百姓就必須得是高鼻樑,藍眼睛呢?”
牟梓汐垂下了眼簾,這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呢,別人的心思似乎永遠都逃不過他那深邃暗棕的眸子。
顧晨笑笑又道:“大漠的朝廷很多勢力,你就不擔心自己會被人阻攔?”
“擔心又何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顧晨突然撐起身子越過木桌,把頭定在了牟梓汐的面前,雙手撐在桌上道:“我發現你變了,以前的你是堅強的,不過有所顧慮。現在你卻是在奮不顧身,爲着一個理由不斷前進,那那理由是什麼呢?”
牟梓汐往後一縮頭,雙手一推他,悻悻笑道:“我是逃來大漠的。”
“怎麼,你丈夫欺負你了?”
“算是吧,我只想找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這樣不錯,我還能追你。”顧晨一笑收回了身子起身往客棧外走。
紅衣在驕陽下耀眼無比,與四周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牟梓汐蹙上了眉頭,她對他一無所知,他到底又會是誰呢?聽他的語氣他對大漠的朝廷很瞭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