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空隱寺後,牟梓汐趕緊回到了小院。
她推門而入,刺眼的光線讓凝雪眯起了眼,原來她正爬在桌上打盹。
她擡頭看見推門而入的牟梓汐立馬站了起來道:“姑娘,你去哪了呀,午膳都用過了。我這就去向廚房要點東西來。”
見凝雪朝她走來,她抓住了她的手腕道:“我不餓,見你這般無精打采的,去午睡會兒吧,我去沐浴,全身髒死了。”
她進屋把鳥巢放在了桌上。
凝雪看了看巢裡的雛鳥好奇道:“姑娘,這是什麼鳥呀,黑呼呼的,一點也不好看。”她頓了頓又道:“姑娘不拿籠子把它們關起來嗎?”
牟梓汐望了望靈鳥,搖頭道:“不必了,它們是屬於自由的。”隨後她便往屋內走去了。
凝雪立即道:“我去給姑娘備水。”一眨眼功夫她也消失在了房門前。
熾熱的陽光照進屋內,照射在木桌上,還未睜眼的鳥兒小心翼翼的努力嘗試着睜開了眼,就如破繭成蝶的蠶一樣,世界突然豁然開朗了起來。
今天的牟梓汐總是在走神,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來。她沐浴在熱水裡,緊閉着雙眼,她努力的回想着山頂的那間小屋,還有那一頭白髮的男子,漸漸就陷入了昏睡。
山間瀰漫着濃霧,讓人看不真實。一位白衣女子神情冷漠的矗立在小屋門前。她身後站着一位緋紅的女子,女子啓齒道:“姐姐,回去吧,他在等你。”
白衣女子背對着她推門進屋然後把門關了上,屋內傳來朗朗女聲,聲音裡帶着絲絲悲涼:“桑兒,晨帝愛你,他總是護你在掌心,寵溺着你,可以爲了你放棄一切。可是鳴帝不同,他雖愛我,卻更想登上這帝君的寶座。回去吧,去過你的幸福生活。”
女聲還在耳畔迴響,牟梓汐卻已睜開了眼,眼裡的溼潤讓她很疑惑也很迷茫。那位白衣是誰,那紅衣女是誰,她又到底是誰?
她起身穿好衣服,往正屋走去。凝雪見她出來,興奮的說道:“姑娘,你快看,有隻雛鳥睜眼了。”她高興的用手指着巢裡的那隻剛睜開眼的雛鳥。
牟梓汐冷眼一看,大步走出了屋內,走進了陽光裡。
凝雪覺得牟梓汐似乎很不喜歡這三隻小鳥,可是她又爲什麼要把它們帶回來呢?
牟梓汐站在院裡停住了腳步,開口道:“不知靈空大師來找汐兒有事嗎?”
靈空大師和睦一笑道:“聽聞太子妃捕獲了三隻羽靈鳥,老衲是來恭喜娘孃的。”
“不知汐兒何喜之有?”她看向了靈空大師。
靈空大師笑道:“世人都說獲羽靈鳥之人必是人中龍鳳,此話果然不假。”他意味深長的看着她。
牟梓汐則收回了眼光垂下眼簾來。
靈空大師走近她道:“這個算是老衲給
太子妃的小小禮物,望太子妃能善用。”
牟梓汐低着頭看着大師手裡拿着一本破舊的古書,書殼上只簡單的刻着一個古老的“羽”字。
她擡頭向他尋來疑問的眼神,靈空大師解釋道:“這是一本關於羽靈鳥的書。書裡寫到了它們的由來,如何飼養它們,如何讓它們通靈性。”他示意她接過,她卻站在原地不肯擡起手來。
靈空大師又道:“這古書是用上古文字撰寫而成,看不看得懂就是太子妃的本事了。古書裡還有一些調教靈鳥的古老方法還望太子妃甚用。既然有緣,那便好好善用它們吧,老衲說過所有果都是有因的,太子妃還是接住吧。”
聽了靈空大師的話,牟梓汐終於緩慢的伸出手接住了那本古書。古書拿在她的手裡,她感覺到了這書帶給她的古老,神奇與沉重。
此時的太陽已滑在了西邊的天空上,緋紅的太陽染紅了整片天空,牟梓汐的臉頰也微微泛紅。
在暮鼓聲中,靈空大師嘆了一口氣道:“這世間癡情人兒如此之多,數端王最甚,還望太子妃別傷害了他好。”
“不知大師爲何如此關心五王爺?”
“老衲與端王有緣,十年前他孤身一人上山爲梓惜公主祈福超度。老衲實在不忍看王爺如此傷心便告訴了他,”他頓了一頓又看了看牟梓汐繼續道:“其實公主還活着,只是忘記了這裡的一切,重新做人,重新有了屬於她的故事罷了。”
“大師說的是我嗎?”
他點點頭道:“阿彌陀佛,公主能重生是遇見了有緣人,只是公主至今也不記得爲何要重生,公主重生又肩負着什麼樣的任務。”
“難道報仇並不是最終的目的嗎?”
“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要是公主只是爲了報仇而歸,我想那有緣人便不會讓你重生了。終有一日所有的謎團都會解開,只願到時候所有牽連其中的人都有自己滿意的結局,不悔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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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靈空大師的話,牟梓汐沒有再開口,心裡卻不斷的在問“我活着到底是爲了什麼,爲了誰?最後的最後真的會不悔終生嗎?”
“大師能否告訴我此行我到底是爲了誰,爲了什麼?”
靈空大師一邊往院外走去,一邊幽幽的說道:“阿彌陀佛,天機不可泄露。這世間不管是神還是人哪怕是魔都逃不過一個‘情’字。”
望着他越走越遠的身影,她垮下了肩膀,泄了一口氣,手裡拿着的古書滑落在地上,激起了滿地的塵埃。
書殼上的“羽”字似乎很有靈氣,在餘暉下閃閃發光。
“情”爲什麼所有的一切都與它有關呢?
靈空大師本是來送書的,竟不想與牟梓汐說了那麼多。他本是這世間的智者,更知道他們彼此的結局,只是這個結局對於他們太過於殘忍,本
着慈悲的心理他善意的想要提醒這個入局太深的女子。
夜幕吞噬了連綿不斷的山峰,空隱寺很是安靜,唯有木魚發出聲聲悶響。
凝雪爲牟梓汐挑亮了燭火。她正專心的看着那本古書。
雛鳥還是沒有被放進籠子裡飼養,只是爲它們圍了四方壁。
小蟲兒不斷在它們四周蠕動着,這都是嚴嵩的功勞。鳥兒是靈鳥,他怕它們餓着,所以在山間抓了不少蟲子,哪知它們卻不領情,一隻也沒吃。
牟梓汐研究着手裡的古書,時而會皺緊眉頭,時而又顯得從容。
她稍稍擡了擡頭,似乎是在想些什麼,隨後便道:“凝雪,去院落摘些桑梓葉與桑果進來。”凝雪得令立馬動手摘去了。
院裡一派的清靜,凝雪搬了一方木凳放在樹下,小心翼翼的站了上去。由於樹太高,她伸手還是沒能夠着樹葉,索性她踮了踮
腳往上夠去。終於她抓住了桑梓葉,興奮的一笑,哪料她歪了歪身子,凳子又不穩,她便往下倒去。
眼見地面就在眼前了,突然便停止了與它的靠近。嚴嵩攬着她的腰穩住了她的身子,道:“姑娘小心些爲好,讓嚴某來摘吧。”
凝雪呆呆的看着他,月色下他古銅色的皮膚被蒙上了一層霧,硬朗的輪廓變得模糊起來,讓他看起來少了白日的嚴肅卻多了一份靜謐的溫柔,她微微紅了臉。
看着自己懷裡羞澀是女子,嚴嵩的心裡微微一顫,似乎什麼東西在他的心裡生了根發了芽。
“凝雪,好了嗎,怎麼還不進來?”牟梓汐不遠的問話讓兩人都回了神。
嚴嵩扶她站好道:“是要桑果還是樹葉呢?”
“兩,兩個,都,都要。”凝雪結巴着回答着他的問題。
他點點頭一躍而起,瞬間又落了下來。伸出手把東西遞給了她。
他的手長滿了老繭想必是多年練劍而留下來的吧。
凝雪接過他手裡的東西,福身謝過便轉身小跑着進了屋。
牟梓汐擡起頭看了看凝雪泛紅的臉頰輕輕一笑道:“把那些蟲子拿出來再把桑梓葉與桑果放進去吧,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它們不吃葷,只是素,桑梓最好。”
凝雪深吸了一口氣,便開始忙活了起來。
牟梓汐走近鳥巢輕咬食指,瞬間絲絲鮮血染紅了她的指頭,她捏了捏手指讓鮮血滴在了桑果上,與它融成了一種顏色變的不那麼刺眼了。
凝雪連忙道:“姑娘你這是在做甚,怎麼咬破了指頭。”她拿起方帕往她的食指綁去。牟梓汐按住她的手道:“讓我自己來吧,你來弄這些蟲子。
她接過方帕往食指上擦了擦放在桌上,便拿起古書往內屋走去。不一會兒內屋的蠟燭便熄了。
今夜有人無眠,有人卻睡得安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