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梓汐手拿玉笛擡頭往臉上一擋,似是絕望的閉上了眼。
突然一股陰風而過,一抹墨綠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了牟梓汐是身前。
他一拳便打在了惡狼的肚子上。
惡狼仰天長嘯,急急退了幾步,發怒的眼睛看着眼前人,嘴裡不停發出憤怒的聲音。
金胤晨蒼白着臉色微微側頭無力道:“你沒事吧?”
牟梓汐睜大着眼搖了搖頭:“你……。”
“小心。”牟梓汐大吼而出。
只見那惡狼朝金胤晨的背撲去,一口就咬了上去。
金胤晨本就重傷在身,此時已經沒有了任何反坑力。
惡狼咬着他的右肩往地上一甩,金胤晨就如一玩偶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惡狼滿嘴都是金胤晨的鮮血,它不由一愣,似乎那血液是讓它害怕的。
而身後的狼羣逶逶地往後退去。
惡狼一愣後,又朝金胤晨走去,它害怕他的血液卻更想征服他,它的骨子裡也是帶着睥睨天下。
牟梓汐一個箭步擋在了金胤晨的身前,她皺着眉頭,不停喘氣。
惡狼鼻翼出着冷氣,朝她撲面而來。
金胤晨一聲悶哼,把牟梓汐撲倒在地,惡狼再次咬上了他的背。
他額間滿是汗水,大顆大顆的滴在牟梓汐的臉上。
慘白的嘴脣動了動道:“你找死呀。”
金胤晨早已無力,現在是把自己所有的重量都搭在了牟梓汐的身上。
牟梓汐被他壓得氣都喘不過來了,她餘光撇見惡狼再次襲來。
她一把推開了金胤晨:“我就是找死。”
她把手裡的玉笛往惡狼額頭一扔,從懷裡拿出小巧的匕首,定心吐氣朝惡狼奔去。
浩瀚的天空,繁星與清月成了此次大戰的見證者。
只見一輪清透的明月高掛在天,而圓月裡有惡狼與女子的身影。
他們互相朝彼此奔去,身影越來越近,相交,然後錯過。
下一瞬,黃沙被激起兩米多高。
他們都落在了地上,被黃沙層層覆蓋。
此時的沙漠,除了“呼呼”地風聲之外什麼也沒有。
滿地的狼藉才讓人明白原來前一刻,這裡有一場人與狼的較量。
月色還是那樣的月色透露着人間的無情,駱駝在坡上不安地出着粗氣。
紅兒圍繞着那低低的矮丘不停旋轉,羣狼往後退的趨勢減少了,猶豫不決地往前挪了挪步子。
沙漠之上,只有一位綠衣男子靜靜的躺在黃沙之上,如睡着了一般,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掃下深深的影子。緊蹙的眉頭似乎表達着他的痛苦之極。
肩上,背上浸出了大量的血液,把黃土都染得緋紅。
廣闊的沙漠之上,這些細小的動作無人能感知,只有那突來的狂風如在怒吼。
“刷拉。”矮丘的黃沙被炸開,一抹黑影從裡破沙而出,不停地喘氣。
飄散的青絲上掛的全是沙粒,黑衣也變得黃皺皺的。
她看了看身前那一條黃色的尾巴,鬆了一口氣。
她深吸了一口氣,不由蹙眉,四周的空氣裡全是甜腥的味道。
她一震,立馬從土沙裡爬了出來,踉蹌着腳步往金胤晨的身邊走去。
映入眼簾的不是那一抹如綠洲的墨綠,而是刺得眼睛生疼的鮮血。
牟梓汐連呼吸都忘了,她知道他是她的仇人,可是她卻從心裡不想他死去,至少現在不是。
她立馬跑到了他的身邊,把他抱在懷裡,他全身散發出來的冰冷讓牟梓汐感到後怕。
她把他緊緊抱住,喊道:“金胤晨,金胤晨,不要死
,不要死。”
懷裡的人眼皮一動,嘴角一抽道:“我……沒……那麼……容易死。”
突來的沉重讓牟梓汐明白,金胤晨是暈過去了。
她咬牙把他背在了自己的背上,往那坡上爬去。
她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矮丘,隱約能看見那銀質的匕首手把在月光下閃耀。
她一頓腳又朝那矮丘走去,把那匕首抽了出來。
匕首上沾滿了狼血與黃沙。
她往衣服一擦,轉身就走。
身後的狼羣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三米開外,不接近卻娓娓的跟在她的身後。
半晌,牟梓汐揹着金胤晨爬上了矮坡,她把他輕輕地放在矮丘旁,就朝駱駝走去。
拿出藥箱與水袋又往他身邊走去。
乾涸的嘴脣已經裂開,她倒了些水在掌心,輕輕的拍打在他的脣上。
又開始她午後的忙碌,爲他脫衣,上藥。
這次那惡狼把他咬得甚是狠,傷口深得見骨。
牟梓汐擦了擦額間的細汗,終於垂下了手。
仰天一看,天已經濛濛在亮了。蔚藍的天空意示着新一天的開始。
牟梓汐看了看重傷的金胤晨,躡手躡腳地爲他又換好了新衣。
她正想抓起身旁的水袋喝一口水,“叮鈴鈴”的聲音讓她發現水袋裡的水幾乎快見底了。
她低罵了一句“該死。”
隨後便把金胤晨放上了駱駝,自己也上了駱駝。
金胤晨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了她的身上,讓她有些吃不消。
她對天說道:“你是靈鳥,能幫忙帶路嗎?或者我們就此打住,往回走。”
紅兒拍拍翅膀往北飛去,牟梓汐幽幽嘆氣——看來,北邊真的有寶藏。
她側頭看着金胤晨白得如紙的臉輕聲道:“你的寶藏快到了,你倒是快點好起來呀。”
話畢,天邊透出了第一絲緋紅,隔絕了天與地也給天地渲染了一層紅暈。
駱駝慢幽幽的前行,背上的兩人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當然一個是重傷還沒醒。
而就在他們身後三米開外,那羣狼羣竟有組織的跟在了他們身後。
有毒物爬過他們身邊,狼羣裡總會有狼出來叼走毒物。
起先一兩次,牟梓汐被嚇得拿出玉笛準備禦敵,可是她漸漸的發現,這些羣狼只是叼走了他們身邊經過的毒物,而且望向她的眼神並沒有了昨晚的惡意,一派的清明與敬重,似乎把她當成了領頭人。
這讓她又是好奇,又是疑惑。
就在牟梓汐在大漠之北尋找寶藏的時候,元國的帝都發生了一件大事。
敬祈三十二年秋,順炎帝薨,舉國同殤。
太子澤即位,改年號爲郢風,封太子妃爲明珠皇后,執掌後宮。
如今皇后病重,由曹貴妃代爲掌管。
還有五日就是登基大典,季元澤的臉上沒有一絲的喜悅。
他整天都待在乾坤殿中,日日批改奏摺,累了就在後殿的榻上休息,對其他事都漠不關心。
他在等一個人回來,不是牟梓汐而是他的弟弟季元昊。
又是一個秋,記得她來元國的第一個秋,他們在青鳴山上賞楓葉。
第二個秋她痛哭暈倒在他的懷裡。
如今這個秋他要登基了,他以爲他會牽起她的手一同走上那至高之位,哪想她已經不在自己身邊了。
秋日的太陽溫度變得溫柔,日光裡有修長的影子逶迤地投射進殿內。
那人站在殿外,似乎在考慮到底該不該邁出這一步。
殿內的人也很是耐心,等着他踏進來。
殿外之人維維搖
頭走了進來。
“臣,參見皇上。”
衣袍一抖,他就跪在了大殿之上。
季元澤放下手裡的奏摺道:“五哥何須如此,我們本是兄弟,一切繁文縟節都免了吧。賜坐。”
“謝皇上。”
半晌,奴才就搬來了一張玉座,季元昊坐了下去。
“五哥可知道她的消息?”季元澤頓了很久才問出這樣的一句話。他是太想知道她的消息了。
季元昊搖搖頭道:“不知。”
季元澤凜冽的看了他一眼,走下龍椅一把抓住了他的領口咬牙道:“爲什麼,爲什麼你不肯告訴我?她回來救我,你就不替我攔下她,不替我留住她?”
突然他手一軟便鬆開了他的領口垂了下去。眼裡滿是失落。
“如果當初你能給她一個理由,如果當初她的孩子保住了,她又怎麼會選擇離開呢,說到底,如果你真的很愛她,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她把她今生所有的愛都給了你,而你又給了她些什麼?”
“權利?她不需要。”
“金錢?她唾棄。”
“你給她的只是禁錮,只有傷心。你認爲你還有資格得到她的愛嗎?”
季元澤被問得懵了,低聲輕笑道:“告訴我,她在哪?大漠嗎?”
“大漠之北。”
季元澤一聽暴怒道:“你瘋了,你怎麼可以讓她一個人去極北之地。那裡惡狼成羣,毒物遍佈滿地,你讓她一個人怎麼走出來。”
季元昊聳肩一笑:“這也好過你對她的傷害。我去看父皇了,告辭。”
季元昊冷漠的轉身就往殿外走,季元澤直直地就攤坐在了椅子上,目光渙散。
元國的皇宮樓宇亭臺多得數不勝數。
季元昊繞過一處水榭,有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王爺。”來人俯身道。
“冉兒。”
“汐兒還好嗎?”她知道,如果牟梓汐遠走高飛了,她的夫君也一定會跟上的。
“不知道,她不在我身邊。”季元昊答道。
這個答案對於李冉來說是驚奇的。她睜大着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季元昊。
季元昊只道:“陪我去看看父皇吧。”
李冉收起了好奇的目光,點點頭跟在了他的身後。
就在這座皇城裡,西邊的璃菲宮如今已經是面目全非了。
宮裡能扔的她都扔了,能砸的她也都全砸了,只是那無情的帝王還是對她置之不理。
她是誰?
當今丞相之女,榮妃娘娘。
水榭裡,她冷着眸子看着宮門,在東宮時,他就幾乎沒來她的宮裡,如今他當上皇上了,他們搬進了皇宮,結果他更是把她忘了。
只在那賜封書上寫了榮妃。
榮妃?只是希望她榮華富貴嗎?那明珠又算什麼呢?掌上明珠嗎?季元澤對她實在是太不公平了,連那侍妾都能封個貴妃。
曹匪芸在茹淑宮裡正準備着皇上登基大典的一些瑣事,哪料宮女來報榮妃把璃菲宮砸了個面目全非。
這已經是宮女第十次來報了,她本不想管,畢竟在東宮裡她比她地位大,而且皇上登基在即,很多事等着處理,可如今放縱的後果就是她更放肆了,這是她不容許的。
她放下了手裡的衣物,皺了皺眉道:“走,咱們去趟璃菲宮。”
浩浩蕩蕩的人羣就跟在曹匪芸的身後來到了璃菲宮。
一聲清脆的破響聲讓曹匪芸頓住了腳,身子微微往後一仰。
從宮裡彈出來的碎片就落在她的腳邊。
她無奈一嘆,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曹貴妃駕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