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梓汐跳入湖裡,如同湖裡的魚兒般竟在水裡遊了起來。
還是清晨,沙漠的溫度還沒有怎麼升溫,不過她也不在乎,透着涼意的湖水更能讓人清醒。
一條肥美的魚兒從她身邊遊過,她立馬撲身去抓,可惜抓了個空擋。
她不甘心,又往前走了幾步,拿出腰間的玉笛,對準魚兒們就是一揮。
“唰唰”地銀針從笛子裡飛出射入魚兒們的肚腹中,漸漸的魚兒們就停止了遊動。
牟梓汐笑着撈起它們就往金胤晨身邊扔。
金胤晨大聲道:“我們才兩個人,這麼多魚,我們吃不了,沙漠溫度高,放着會壞的。”
牟梓汐全身都溼透了,黑髮不停的滴着水,她笑道:“不是還有它們嗎。”
的確要是隻有他們兩人鐵定這麼多魚是吃不完的,只是如今狼羣跟着,總得賞它們一些吃的。
金胤晨笑了笑,看着她在湖裡翻天覆雨。
牟梓汐遊走在湖裡,湖水不深,她還能踩得到底,只是她覺得腳下土地不硬也沒有沙土的柔軟。
別樣的感覺讓她很好奇。
她立馬潛入了湖底,用手拍了拍地面,只見那地面如麪糰般帶着黏人的酥軟,她一按下去便有了一個手掌印,青灰的土地也因爲這外力漸漸裂開,呈現出如墨的黑。
牟梓汐眨了眨眼,眼角的氣泡炸破不見了蹤影。
她再次用手伸向了那黑色的土泥,手指一碰立馬就沾在了手上。
牟梓汐有些好奇,似乎這泥土裡藏着什麼秘密。
她用力的抓了一點在自己的手裡,衝破了水面。
“金胤晨,這是什麼?”她破水而出,如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衣服緊貼身子勾勒出她玲瓏的身姿。
金胤晨直勾勾地看着她眼也不眨。
牟梓汐看着他在發愣又道:“金胤晨,你不是醒了嗎,怎麼又暈了?”
金胤晨在心裡暗歎,要是自己是第一個遇見她的男人該多好。
經過昨晚一夜的折騰,他燒退了,臉色也漸漸的轉好了。
他招了招手道:“你過來。”
牟梓汐蹚着湖水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她上了岸,身後逶迤了一路的水漬。
她停在他的身前,伸長了手臂,張開了手掌,把那黑色的土泥展示給金胤晨看,道:“這是什麼?”
金胤晨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掌裡的泥土道:“你看它對着陽光會發光,說明這土裡包裹了東西。”
他取下她手裡的黑土對着日光一照又道:“看它的色澤,我想應該是金子。看來我們找到寶藏了。”
他垂下手放在膝上,看着牟梓汐。
牟梓汐聳肩一笑:“恭喜。”
“你手上帶的鐲子很特別。”就在她伸手那一刻,他注意的並不是那黑土裡到底有什麼,而是覺得她腕間的白玉鐲子很熟悉。
牟梓汐看了看自己左手上的殤離垂下來眼簾。
金胤晨感覺到了她的失落,便問:“是他送你的?”
牟梓汐搖搖頭,一邊把地上的魚撿進乾淨的衣布上,一邊低語道:“是一個朋友,他去了很遠的地方。我們再沒有見過面了。”
她拿出包袱裡的火摺子取出幾根木頭,開始幹活烤魚。
當然她也不指望金胤晨能幫她什麼,第一他是帝王,肯定不會做這些;第二他重傷在身,即使會做那也不能讓他做。
金胤晨似乎把這個問題看得很透徹,悠哉的等在一旁吃現成。
半刻鐘,飄香的味道就飄入了金胤晨的鼻裡,嘴裡的唾液不由開始分泌。
他啓齒道:“想不到你還會做飯,挺不簡單的。”
牟梓汐笑道:“熟知天下的女子都是會持家的,會做飯有什麼好奇怪的。只是我比她們強,我上的廳堂下得廚房。”
她把一串烤好的魚遞給金胤晨,自己卻不吃。
她起身把剩下沒烤的魚都扔給了不遠處的狼羣們道:“你們護了我們一路,這是犒勞你們的,別搶,不夠我再去抓就是了。”
狼羣似乎聽懂了她說的話,很有秩序的每匹狼叼了一
條魚,吃得津津樂道。
金胤晨挑眉以爲這下她總會吃魚了吧,哪想她竟朝自己走了過來。
她居高臨下的看着金胤晨面無表情道:“我幫你換藥,不然感染了又得發燒。”
“先吃飯。”金胤晨不容反抗的說道。
“先換藥。”同樣,牟梓汐也冷言道。
“先吃飯。”
“先換藥。”
牟梓汐立馬撕破了金胤晨的衣服。
金胤晨也不甘示弱,一把抓住了她的右手,把只吃了一口的烤魚放在了她的手裡。
隨後他起身往火堆旁走去道:“這是皇命。”
牟梓汐無奈啃了一口魚肉,這裡的魚肉鮮美滑嫩,堪稱人間極品,想不到這荒蕪凋敝的地方還能有如此的美味。
金胤晨看着牟梓汐享受的樣子不由也揚上了嘴角,只是他不敢大笑,害怕又扯裂了傷口。
牟梓汐幾乎把整條魚都吃進了肚子,這次金胤晨就沒有反對她給他換藥了。
當然牟梓汐並沒有帶很多衣物,還剩最後一件能穿的衣服了。
她小心翼翼的替金胤晨脫了上衣,仔細的爲他上好了藥,又溫柔的幫他換好了乾淨的衣服。
等她爲他做好一切後,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道:“這下我們要找的東西也找到了,這沙漠往北的地形也熟悉了。是時候回城了吧?”
金胤晨坐在她的對面又問出了那個問題:“你好像很着急。別說你害怕,來時那理由你已經用過了。”
牟梓汐長吁了一口氣,頓了頓道:“這個鬼地方待多了無益,我就想回去了,你愛留在這隨你。”
金胤晨朗朗一笑道:“我又沒說不回去。”
“這湖底看來有大量的金子,但是我們不能破壞這裡湖水的水質,看來我們回去得好好籌劃籌劃了。”
牟梓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直言不諱道:“皇上真是好計謀,又想得到湖底的財富,又想吃着鮮美的魚。”
“可俗話說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金胤晨站起了身子道:“朕今個兒就貪心了又如何?”
他斜眼看着她,狹長的眼角和有神的眸子都透露出了他的君王之氣,睥睨天下的氣質。
牟梓汐隨後也站起了身道:“你當然能貪心。”她扶着他就往沙丘上走。
金胤晨皺眉的看了牟梓汐好一會兒道:“做我的皇后就這麼難?”
牟梓汐頓了頓腳步道:“皇上,還是那句話,這不是我想要的。我要的從來都只是自由。”
自由?這樣的答案他就不會再提這樣的話了吧,他是君王,他可以給她所有,卻永遠給不了她自由。
金胤晨似乎知道她要這樣說,便又道:“三年,再給我三年時間,我一定給你想要的自由。”
牟梓汐聽見這話時,是真的震住了。
一位帝王,他居然說他要與她在一起,還要給她自由,那意味着什麼呢?
那意味着他將不再是帝王。
牟梓汐深深地看着金胤晨道:“十年前,有人告訴我,他會給我所有的自由。可是兩年後,他就死了。我以爲我再也聽不見有誰會這樣對我說了,可是你卻這樣說了。金胤晨,你是睥睨天下的帝王,爲了我,值得嗎?”
金胤晨一把把她攬在懷裡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輕輕摩擦柔聲道:“值得,爲了你一切都值得。我五歲登基,早就厭煩了這帝王之位。只是大漠才盛起,我得打理好一切才能離開。”
牟梓汐閉了閉眼,一把推開了他:“命運總是這樣,總不會讓我們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我不會等你三年,來大漠不過是一時興起,玩夠了,我就會離開的。”
她扶着他再次往上走,金胤晨迴應道:“你離開,那我便去尋,尋遍天下也會把你尋回。”
牟梓汐不再理他,直直地就往上走。
他們往來的路回,風沙又起,可是有了羣狼的保護,他們少了很多阻礙。
來時有駱駝走得還算快,可這回去卻只能靠他們的兩條腿。
好在兩人的武功都並不差,金胤晨的傷也在逐漸恢復中。
終於在走了
八天後,看見了那小鎮的影子。
牟梓汐也露出了笑容了。
這些天和金胤晨在一起氣氛很尷尬,時不時的拌下嘴,互相揭短,全然不當他是帝王。
可是每次替他換藥的時候兩人的氣氛就顯得特別的尷尬。
金胤晨吁了一口氣道:“好了,我們終於走出這片沙漠了。”
牟梓汐在他身邊點點頭,如今的他傷勢大好,已經不需要她的攙扶了。
她回頭看着身後的狼羣,如今狼羣已經不像起先那樣在三米開外了,而是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後。
她看着它們道:“我要離開這片沙漠了,讓你們跟着我離開那是不現實的。這裡始終是你們的家。”
“我想我們總會有一日還會見面的,希望那時你們還能認得我。”
她拍拍站在最前方的那匹狼,蹲下身子湊近它耳旁低聲道:“幫我守護好這一片沙漠吧,誰來都別讓他們進。”
那狼蹭了蹭身子,似乎聽懂了她說的話。
隨後牟梓汐便站起了身,決絕地往前方走去。
羣狼在身後不停地長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留下她,可是她從不曾回頭。
金胤晨笑道:“你當真這麼絕情?”
“絕情點好。”他又點點頭,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去。
一個時辰後,他們終於走出了極北之地的沙漠,回到了小鎮。
小鎮還是那麼的寧靜,他們走進客棧,小二無精打采道:“客官幾位?”
“兩位,去打兩桶熱水來,我們得沐浴。”
小二擡頭看向來人,一怔道:“顧大人,你從極北之地回來了呀,我還以爲你會死在那呢。這位是?”
牟梓汐與金胤晨早就累得半死,哪還關心他問的問題,她只道:“去打水,我們都很累了。”
小二哈腰立即去打水去了。
小鎮的客棧只有兩間客房,正好兩人,一人一間便住了下來。
等沐浴完了,夜幕也降臨了,徐徐的風吹在曠野之上伴着遠方悠悠的狼吼聲。
客棧的前院裡,坐了兩個人,對酒斟杯。
“看來,它們很想你。”金胤晨喝了一口劣質的酒,不由蹙眉道。
牟梓汐笑道:“皇上就是皇上,吃慣了美食佳餚,喝慣了美酒玉釀,如今對這糟酒倒嫌棄了。”
金胤晨朗朗一笑道:“日後要是能與你一起浪跡天涯,吃什麼,喝什麼又有什麼關係。我不過是提前試試。”
“你就這麼有信心,我終會跟着你?”
“我們來日方長,你總會發現我的好,你總會忘記那個人。”他指了指牟梓汐的心,仰頭喝酒。
牟梓汐垂了垂眼簾,也跟着大喝了一口酒。
拙劣的酒滑過喉嚨辛辣而刮喉,難受之極。
這一夜,兩人都沒醉,卻都有點暈。
當太陽掛上了天空,牟梓汐還在牀上躺着。
金胤晨拍了拍她的臉,湊近她幾分道:“昨晚醉了?”
“你才醉了。”她頂着欲痛的腦袋撐起了身子。
“既然沒醉就回漠都吧,朝中各事我也該回去處理了。”他說完就起了身,往樓下走。
牟梓汐快速的穿好了衣服也跟了下去。
小二熱情哈腰眉飛色舞道:“這下可好,顧大人一定考察了極北之地,說不定我就要發達了。”
牟梓汐冷着臉道:“上次給你的碎銀子是上次加這次的錢,不用找了。”
她看也不看他,轉身就走。前方的金胤晨“噗嗤”一笑——這妮子,霸氣。
小二嘴角一抽,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走出客棧的牟梓汐一震——怎麼只有一匹馬?
“朝廷以爲只有你一個人來這裡,所以只准備了一匹馬。”金胤晨解釋道。
牟梓汐白了他一眼道:“你故意的吧,隨便吩咐一位屬下,這事還難嗎。”
她縱身上馬,正準備拉繮繩,哪料金胤晨下一瞬也上了馬,還比她先一步抓住了繮繩。
“走囉,回漠都。”
一聲馬兒的長吼,身後塵土飛揚,馬兒朝東奔馳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