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鍾秀那天不是反對嶽維峻進攻革命軍摔門走了嗎?可是他沒能走出嶽維峻的指揮部就被嶽維峻扣下了,一直軟禁在龍庭。現在嶽維峻把他請出來當說和人希望與人民軍停戰、結盟。樊鍾秀雖然氣得不行但眼看形勢緊迫只好以大局爲重和國民二軍總參議劉允臣一起到漯河勸兩家罷戰共同對付直系。
劉宗漢本就不想和國民軍打,他知道正是由於國民軍在北伐之前吸引了直系和奉系的注意才使廣東革命政府能夠從容的鞏固後方完成北伐的準備,並且在北伐前期的戰役中能夠利用直系在南方力量的空虛控制湖南等地。他之所以命令陳同宇一定要乾淨利落的吃掉進攻洛陽的四個旅並且佔領鞏縣兵工廠就是爲了震懾嶽維峻讓其知難而退。現在看來目的達到了劉宗漢便借坡下驢,14日同意停止進攻。更讓樊鍾秀服氣的是劉宗漢說人民軍可以退出鞏縣,把兵工廠交還國民軍。那時候的軍閥誰不視兵工廠爲命根子啊,劉宗漢能這麼做可不是作秀就能解釋的。這讓國民軍裡有見識的人都對劉宗漢的爲人有了更深的認識,蔣世傑就馬上派人來聯絡說他控制下的鐵路革命軍可以隨意通行。
15日陳同宇從鞏縣撤退,各級軍官看着兵工廠倉庫裡的彈藥槍支都心裡癢癢的不行,攛掇幾個團長來問陳同宇是否可以把庫存的械彈帶走。陳同宇一拍桌子“當好人要徹底,別光看着眼前這點兒蠅頭小利。咱們說了把工廠還給人家就是還給人家,你們也不要打歪主意。”看着幾個團長的臭臉陳同宇又開導他們“不要貪這幾支槍,你們眼光放遠一點兒。今天咱們放棄這些武器彈藥就可能贏得一支軍隊。”
李雲龍聽派到鞏縣辦理交接的參謀長回來給他學說人民軍不但把兵工廠完好的移交,就連庫存的武器彈藥除了已經使用的也全都造冊移交,並且在白馬寺俘虜的國民軍械彈也全部移交。他問參謀長“我說,你看這革命軍到底是怎麼回事?兵工廠這麼塊肥肉都捨得還給咱?”
參謀長搖搖頭“不好說。這樣的人還真是從來沒見過。”
李雲龍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這就是守信重義啊。以後革命軍能成大事,前途無量。咱們可要想明白些,不要跟他們作對。”
嶽維峻這麼一折騰徹底丟掉了穩住山東局勢的機會,雖然在劉宗漢答應停止敵對行動後他立刻派胡景銓增援李紀才,可已經來不及了。18日靳雲鶚指揮陳文釗等三個師控制濟寧等地切斷李紀才後路,隨後趕到的胡景銓與靳雲鶚激戰力圖奪回濟寧而不得。正在與張宗昌成膠着狀態的李紀才只好撤軍回防,張宗昌趁勢追擊,李紀才大敗。李紀才帶殘部與胡景銓會合又陷入與直軍的苦戰中。
此時形勢已經對整個國民軍不利起來。馮玉祥指揮一軍主力攻擊天津不下,日本人又開始直接支援張作霖,郭鬆齡南北夾擊奉天的計劃落空。在山東國民二軍又受到直系的進攻,雖然人民軍替嶽維峻擋住了從信陽方向進攻的寇英傑部隊但劉宗漢認爲歷史還會基本沿着原來的方向發展,很快國民二軍就會敗亡,人民軍馬上就要直接面對直系軍隊全力進攻,攤牌不可避免。爲了能在攤牌時取得更大的利益必須有強大的軍事力量作爲後盾,於是20日劉宗漢下達動員令,再次動員一萬民兵加強信陽、南陽方向的防禦和洛陽以西新佔領地區的治安,以步兵學校結業學員和部分從陳同宇師抽調的軍官組建一個軍官預備隊等候調遣。
對於發佈動員令劉宗漢是心驚膽戰的,他對自己控制的這片區域是否能養這麼多部隊心裡很沒底,雖然于右任等人給他參謀說沒有問題。但是在動員令裡劉宗漢還是用很大篇幅的大白話說明目前人民軍所處的嚴峻形勢以求取得老百姓的理解和支持。老百姓也不是傻瓜,特別是聽說劉鎮華又開始四處活動了,很清楚人民軍如果被打敗整個地區又將回到原來土匪橫行的狀態。所以對人民軍他們基本是要錢給錢要人給人。
劉鎮華在被劉宗漢打敗後跑去投了閻錫山。當時劉鎮華身邊沒剩幾個人,但閻錫山不敢忽視劉鎮華曾經是鎮嵩軍這個龐大軍事集團首領的身份,所以雖沒有予以重用但也禮遇有加。
閻錫山一直以來很清楚自己的實力無法與北方直、奉、皖系軍閥抗衡,不過幸得山西地勢四塞足以自保便埋頭髮展,奉行比較溫和的政策並不圖謀立刻擴張,兵力也不多,唯保境安民。但是國民軍的興起確實把他嚇到了,因爲國民軍是近些年來首次有意染指山西的軍隊。國民一軍曾計劃進攻山西而未成,又有樊鍾秀得到國民二軍的支持攻入山西遼縣,這讓閻錫山把國民軍當成了死敵。爲了防備被國民軍吃掉它一方面開始擴軍,一方面開始和吳佩孚、張作霖拉關係希望藉助這兩方的力量對抗國民軍。吳佩孚對馮玉祥恨得牙根癢癢必欲除之,也希望聯合任何可用的勢力,立刻便和閻錫山一拍即合。
要搞垮國民軍的話劉鎮華就有了用處,他雖然戰敗但在豫西和陝西還是有很大影響。鎮嵩軍的很多部隊殘部被國民二、三軍收編駐紮陝西。
當時嶽維峻讓收編的部隊到陝西一是爲了吃飯,二是這些部隊戰鬥力普遍低下與直軍作戰用處不大並且不穩定,在陝西有三軍和李雲龍看着不容易反水。可現在李雲龍爲支援山東作戰調入河南,國民三軍的部隊也大多爲支援國民一軍作戰調往J津,陝西空虛就給了這些原鎮嵩軍動作的機會。
劉宗漢在豫西剿匪、鎮壓地主惡霸等政策讓一些鎮壓對象不得不跑路,有相當一部分跑到山西投奔了劉鎮華。閻錫山就給劉鎮華一個旅的編制,武器好說,閻錫山手下有太原兵工廠。劉鎮華也知恩圖報,馬上派手下到豫西和陝西活動聯絡舊部。他派到豫西的人基本沒有什麼作爲,慣匪、惡霸大都被鎮壓或跑掉了,老百姓有口飯吃誰還願意跟着劉鎮華折騰呢,反而是去活動的人被組織日益嚴密的民兵抓了幾個。他沒想到的是自己派人在豫西活動的消息一經傳出還引發了老百姓對鎮嵩軍回來爲禍的擔心,老百姓更加全力的支持人民軍。
劉鎮華在陝西的活動就不同了。由於嶽維峻、孫嶽對J津地區地盤兒的渴望和形勢的變化,駐陝西的國民二軍、三軍中戰鬥力較強的部隊被紛紛抽調東進應援,留下一些戰鬥力差的雜牌部隊控制地盤兒,而這些部隊很多是原鎮嵩軍。這些原鎮嵩軍部隊過去在陝西待了多年,對本省情況非常熟悉,認爲藉此機會又能恢復鎮嵩軍對陝西的控制,便立刻暗地裡加入劉鎮華的旗下,只等機會一到便即發難。可對此嶽維峻卻還沒有什麼察覺,仍在作奪取山東直隸的美夢。
大炮一響黃金萬兩。誰也沒想到這大戰一開竟然給江天闊又創造了一次發財的機會。而且江天闊在發橫財的時候從來不忘給日本人栽贓。
12月12日國民軍與李景林在天津外圍激戰正酣,由英國海軍陸戰隊嚴密保護的幾輛卡車駛進塘沽港,車上的貨物由士兵直接運上即將開往上海、香港的“皇家馬車”號郵船。貨物上船後郵船立刻生火起錨駛出港口。
本次“皇家帆船”號上客人很多,大都是由於京津地區發生戰事到上海、香港躲避的各國僑民和中國財主們。大多數人並沒有對最後上船的貨物給予過多的關注,但其中樑泰、李宏等三十多個人是一直緊盯着整個裝船過程的,從甲板上各個角度都看清楚了貨物的數量。然後大家不着痕跡的互相遞一下眼色,有的便回到自己的艙室,有的還在甲板上與乘客或水手聊起天兒來。
當夜幕降臨之後風平浪靜,乏味的航行讓人昏昏欲睡,乘客大都待在自己的艙室。此時卻有兩個小個子在客艙走了一圈,隨後三十多個人影從房間裡悄悄溜出來消失在黑暗裡。
突然駕駛室的門被推開,六個人眨眼間便出現在室內。二副掃了一眼灌進海風的倉門被眼前蒙面人的槍口嚇了一跳。他按照對方的示意順從的舉起手,六個人用繩子把駕駛室裡的水手們全部捆好丟在角落裡,其中兩個人熟練地控制了舵機。
不一會兒船長和大副也被從他們自己的艙室押到駕駛室。押着船長的人手裡拿着船長的手槍,顯然已經奪取了船上的武器櫃。所有蒙面人都不出一聲,像是等待着什麼。
十分鐘後又有一個蒙面人進來向一個小個子耳語了幾句,小個子這才走到船長面前用蹩腳而且有些怪異的英語對船長他們說“船長先生,我榮幸的告訴你這艘船已經被我們控制了。電報機已經搗毀,各甲板和艙室之間的門已經鎖上。押運黃金的海軍陸戰隊已經全部死亡。我們不會打劫船上的乘客,我們的目標是船上的大英帝國銀行的財產。只要你讓我們順利的運走這些東西所有人都是安全的。如果有人不答應,出現任何後果都是可能的。到現在爲止還沒有普通乘客死亡,爲了船上所有人的安全我希望你和你的手下能夠合作。”看到船長還在思想鬥爭的樣子小個子又說道“我們的人並不多,但是請你相信這些人絕對是不需要武器就可以殺人的。”說着向操舵臺邊一根充作扶手的金屬桿就是一腳,金屬桿一下子完成了弓形。船長、大副他們的嘴都張大了,船長一時間忘了回答小個子的問題,直到小個子再次問道“船長,你和你的手下是否能和我合作呢?別忘了我們手裡還有武器。”
船長嘆了口氣“好吧,我聽從你們的命令。你們想把船開到哪裡去?”
小個子嘿嘿笑道“不用擔心,我們不會把船開走的。只要你按我說的作就可以了。”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船長按照小個子的命令要求乘客待在艙室裡不要外出,指揮船隻轉向海岸方向,但舵一直掌握在蒙面人手中。不久船徹底停下來,有人打開探照燈掃射海面。不一會兒幾十艘漁船靠攏過來,船上的人攀着垂下的繩網爬到“皇家馬車”號上,這些人倒沒有蒙面的。他們在蒙面人們的指揮下把裝在漁船上的滑輪組搬運到“皇家馬車”號上組裝起來,用他們和 “皇家馬車”號上的吊杆把貨倉裡的黃金轉移到漁船上。
蒙面人是最後跳上漁船的,在離開之前他們鎖死了舵機,破壞了動力系統。船長在蒙面人們離開後打開被
鎖的艙室解救出船員後檢查損失,機械師說至少需要四個小時才能恢復動力,船上的電臺也被破拆斧砸爛,所以恢復動力之前“皇家馬車”號什麼事也做不了。在底艙押運黃金的二十幾個英國海軍陸戰隊員現在已經全部七竅流血而死,船艙裡的黃金則全部被搬空。
漁船已經消失在夜色中,大副站在甲板上凝視着黎明前黑暗籠罩的海面喃喃的自言自語“上帝啊,這是些什麼人啊?太可怕了。他們怎麼對我們的一切都這麼清楚,他們的行動竟然這樣毫無聲息。他們是惡魔嗎?”
船長半天才說“我感覺他們是日本人。”他不理會大副驚訝的目光繼續說道“我曾在皇家海軍服役時在日本待過兩年時間,雖然我不敢說我非常瞭解日本人但是我注意到了日本人的一些特點。比如日本人說英語的強調比較奇怪,遠沒有中國人說的英語聽着舒服。日本人做事非常刻板,形成的習慣很難改變。你注意到了嗎?那個操舵的蒙面人的操作動作與皇家海軍的非常相似,但又有些不同,那是日本海軍特有的,因爲日本海軍是英國皇家海軍幫助建立起來的。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
水手長在不遠處喊道“嘿,船長。我們把這些滑輪怎麼辦?”他帶着幾個水手正站在爲轉移黃金固定在船舷上的滑輪組旁不知所措。
船長喊道“把它們拆下來放好。小心不要損壞。這對找出是什麼人襲擊了我們也許有用。”
14日中國和世界的各大報紙爭相報道天津匯豐銀行運往上海的3噸黃金、20噸白銀及大量其他財物在海上被劫。英國在中國的情報系統立刻瘋狂的運轉起來,王文和一幫情報人員也被西斯緊急找到辦公室。
王文不緊不慢的問道“爲什麼匯豐銀行一次運輸這麼多黃金?這是否是一次例行的運輸呢?”
西斯繼續在辦公室裡兜着他的圈子“王,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告訴你,由於近期中國北方發生了戰爭,大量有錢人逃到天津並把他們的財產存進銀行,幾個銀行的存款特別是黃金和白銀都急劇增加,絕對有必要把一部分黃金運往上海和香港保存。這些黃金不全是匯豐銀行的,還有其他幾個銀行的一部分。這是一次臨時行動,爲此派了一小隊英國海軍陸戰隊進行押運。至於是從哪裡走漏的消息現在正在調查。我重申一下,從事情的經過來看這是一次精心設計的襲擊。劫匪竟然知道先從船艙的通風口釋放氫氰酸殺害海軍陸戰隊的士兵然後再用排風系統把氫氰酸排掉,這不是普通匪幫可以做出來的。”
一個以記者身份爲掩護的澳大利亞人問“那我們從什麼地方下手?”
西斯停下來“你們要監視各地的黃金交易,如果有人想賣掉這些黃金一定要找到他們。如果有可能,找到他們上岸的地點。趕快去幹活兒吧。上海租界工部局和香港總督屬下的警官正在趕往郵船停靠的青島,蘇格蘭場的專家也已經在啓程了,如果有新的消息我會通報你們的。”
在其他人準備離開的時候王文卻沒有走的意思,他對西斯說“我認爲調查這個案件應該叫上北J和天津警察中的幹探。畢竟還是中國人最熟悉中國的事情。蘇格蘭場的專家肯定是好的,但他們不懂中國的事情。”西斯現在越來越器重王文,表示將建議政府考慮這個建議。
12月25日郭鬆齡戰敗的消息傳來,嶽維峻是徹底慌了手腳,而寇英傑則精神大振拼命催促部隊進攻三關。吳佩孚還給他調來了重炮,可打了十多天還是沒有前進一步。而且越到後來關上人民軍的火力的殺傷力越是大爲提高,打得直軍士兵普遍懼戰。1月6日革命軍還使用一種新型重炮轟擊直軍陣地給直軍造成很大傷亡,寇英傑只得命令部隊後撤兩公里。
這種新型重炮是兵工廠剛剛定型生產的100mm口徑迫擊炮,射程4.5公里,居高臨下打得更遠,與直軍裝備的75mm山炮射程差不多,可以輕鬆壓制這些山炮。所以100mm迫擊炮雖然數量只有四門,但對直軍的士氣打擊不小。
如果寇英傑不能從信陽方向攻入河南那麼靳雲鶚所帥在山東收回的三個師就是孤軍,雖然有張宗昌的支持但攻擊乏力,目前面對當面展開的胡景銓師、李雲龍師和嶽維峻師只能打成平手。國民一軍已經拿下天津,雖然奉系馬上就要重新入關,可如果鄧寶珊率領的部隊不顧一切回防加入戰團就勝負難料了。讓寇英傑也繞到山東方向進攻?這事比較麻煩,因爲要到山東必須經過孫傳芳的地盤兒,孫傳芳肯定不同意。
放在以前吳大帥肯定會自己想辦法,可現在他向馮玉祥報仇心切便決定再利用一下英國人的力量。英國人既然能夠給他提供武器彈藥讓他進攻國民軍爲什麼不能從孫傳芳手裡要一條路?孫傳芳也要靠列強支持嘛。英國人已經明確告訴他日本挑頭、各列強附和要在對待國民軍的事情上採取一致態度,即一定要扼殺國民軍。與其讓寇英傑在信陽方向沒完沒了的啃人民軍這根硬骨頭還不如讓他去打戰鬥力弱得多的國民二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