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宗漢手裡的糧食雖然不多,但總算是撐過了春荒,給老百姓分發了足夠的種子,還從老根據地調集一些耕牛保證了春播,這樣只要沒有太大的意外夏收之後基本可以保證口糧。五月初江天闊從美國採購的糧食也運到了,劉宗漢終於又建立了一些糧食儲備,停工好幾個月的酒精廠也得以復工。估計秋後也有糧食還給洛陽的財主們了。用從憨玉琨那裡搶來的錢劉宗漢通過在租界裡貓着的國強向美國人訂購了12臺拖拉機和20輛卡車,美國人接受國強的建議答應在美國華僑中招募一批人隨這些拖拉機和卡車一同來中國保證教會中國人使用。
此時佔領洛陽的優勢也顯現出來。洛陽畢竟是個城市,劉宗漢進了城就不再是山溝裡的土包子了,招人就容易多了。到五月份江天闊已經給劉宗漢招到包括清華、北大、復旦、南洋公學的學生三十多人,各種專科學校的畢業生五十多人,技術人員二十多人,有經驗的中國工人二百二十個人再加上派來的革命黨員劉宗漢第一次覺得人才短缺的情況稍微緩解一些了。另外江天闊按劉宗漢要求招了五十多個德國技術人員,其中有一半人在一戰中在德國軍隊工、炮兵中任過職,另有18名原德國軍官。這些原德國軍官涵蓋了步、炮、工兵和參謀專業。隨營軍校得到進一步擴大,專業基本完備。
到5月中旬,冷拔鋼管也開始量產。有了冷拔鋼管制造迫擊炮時就不用先鍛造炮身再鑽孔後掏出炮膛,生產成本和工時消耗就大大下降。這樣豫西兵工廠就可以量產60mm和82mm迫擊炮。這時張照光他們仿製五四式手槍成功,這種手槍被定名爲“十四”式手槍。
5月19日蘇聯給了劉宗漢兩萬金盧布讓劉宗漢爲國民二軍生產一批武器彈藥,這是豫西兵工廠第一筆大規模訂貨。從開封傳來胡景翼由於疔瘡發作辭世的消息劉宗漢急忙趕到到開封參加胡景翼的葬禮。
但是世上的事從來都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5月22日胡景翼死時才三十多歲,而且死因是疔瘡發作,這在很多人看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劉宗漢卻認爲沒有什麼稀奇的,他認爲自從胡景翼得知鎮嵩軍和奉系的密約之後便承受着極大的壓力,難免着急上火,疔瘡也是熱毒,兩者相互作用造成了胡景翼的死亡。實際上主要還是胡景翼的壓力太大。在列寧格勒戰役中不是有個一直在前線指揮的蘇聯將軍在戰役結束不久就死於心臟病嘛。
不管怎麼說胡景翼是死了,劉宗漢知道歷史上是嶽維峻接了胡景翼的班,嶽維峻這人志大才疏,所以下一步局勢如何發展還很難料,有些事情要早作準備了。
等劉宗漢回到洛陽的時候陳同宇完成洛陽以西的剿匪作戰將部隊撤回洛陽,劉宗漢辦了一個慶功宴,剿匪部隊連長以上軍官全部參加,誰也沒想到慶功宴鬧得不歡而散。
事情是這樣的。酒至半酣的時候劉宗漢宣佈由於控制區擴大準備把正規軍擴編爲一個師、一個旅,陳同宇兼任師長的同時改任司令。大家紛紛叫好,這時周全突然端着酒杯擠到劉宗漢面前,大聲說道“太好了,我敬司令一杯。”說完先一口把酒喝乾。
喝完酒周全就開始哭窮,說咱們地盤兒擴大了,是不是也該給大家漲漲薪水啊,團級主官一個月才五十大洋根本不夠花,其他軍隊的團長一個月薪水怎麼也要千兒八百的。
這話一出立刻就安靜了不少,劉宗漢拿眼一掃看得出來獨立團那些從洛陽投奔過來的軍官大都豎着耳朵聽着呢,便放下酒杯清清嗓子說道“我認爲一個月五十大洋不少了,大家想想一戶普通農民一個月生活費是多少?我想大家都清楚。大家都看到了,我們控制的地盤兒雖大,人民卻非常困苦,連續不斷的自然災害和兵災讓他們剝樹皮挖草根都免不了凍餓而死。一個團長每月拿一千大洋需要多少農民不吃不喝供養着?我們要做人民的軍隊,要與人民同甘共苦,我想等社會安定下來人民富裕了我們再漲工資不遲。我現在也是一個月五十大洋,和團級幹部一樣。”
周全知道劉宗漢說他一個月拿五十大洋肯定不假,他打聽過軍需陳同宇也是這個數。這方面他沒有什麼可攀比的,看來讓劉宗漢同意漲薪水戲不是那麼容易,但是他覺得既然已經把話說出口了便索性以酒遮臉把話全說出來,於是他說了一句劉宗漢最不能容忍的話“可是大家當兵都是賣命,這麼點錢怎麼讓人賣命啊?”
劉宗漢一巴掌把桌子上的酒杯拍碎了“我想大家搞清楚,當兵是賣命不假,可是是給誰賣命。我一直對所有人說人民軍是老百姓的軍隊,這不是空話。諸位不是給我賣命,是給老百姓賣命。你們的爹孃是什麼人,是老百姓,你們要給自己的爹孃賣命,我們不能不顧爹孃的死活。”
這時陳同宇也一拍桌子“大家都聽清楚了,人民軍是老百姓的隊伍,你們不是給他(指劉宗漢)賣命,也不是給我賣命,是爲人民服務。我看以後大門口貼個告示,就寫升官發財莫入此門。願意給老百姓賣命的我們歡迎,光想着升官發財的我們也不強求。”說完拂袖走人。
劉宗漢本來不想把話說得這麼決絕,但是轉念一想目前來看這支隊伍的純化機會不多,這也是保持隊伍凝聚力不可不做的事情,於是也
一言不發的跟着走了,當然回頭他立刻批評江天闊脾氣不應該這麼急。
一個月之內周全和一半的從洛陽來的軍官都辭職不幹了,對這些人劉宗漢全部送路費禮送,很多人馬上去了河北投到奉系麾下。武立明爲此事非常內疚,但是劉宗漢安慰他“所謂同志就是志同道合。每個人都有選擇的自由,強扭的瓜不甜。他們走了,我們的隊伍更純潔,戰鬥力會更強。”
話雖如此說,可一下子走了這麼多科班出身的軍官劉宗漢原來擬定的編制表不得不有較大調整那些保定軍校八期、九期的畢業生和經過隨營學校教育的骨幹都提拔起來。主力部隊編爲一個師,陳同宇任師長,下轄三個步兵團和一個炮兵團、一個工兵營、一個搜索營、一個偵察營、一個輜重營,一個騎兵連、教導隊駐洛陽周邊。獨立團擴編爲獨立旅,下轄六個步兵營、一個炮兵營、一個搜索營、一個工兵營、一個騎兵連,旅部駐漯河。治安軍機動部隊編爲六個步兵營、一個炮兵營仍由截肢的肖本仁任司令,司令部駐魯山,部隊分駐駐漯河至信陽鐵路沿線,據守鄂豫交界的武勝關,九里關和平靖關。治安軍還下屬兩個各一千人左右的獨立團。一個獨立團由原一團營長楊運才任團長,駐南陽和鄧縣。一個獨立團由獨立支隊團長李峰任團長駐光山、商城一帶。人民軍其他直屬隊駐洛陽周邊。整變後的部隊達到四萬多人,劉宗漢和陳同宇又一次覺得幹部不夠用了迫切需要幹部。
陳同宇、鐵鬆他們幾個都是一個心思,認爲隊伍既然已經有了一定根基就應該把反帝反封建的大旗打出去,這樣就可以明確部隊的性質,吸引志同道合的人加入進來,也免得出現周全這樣加入之後又不得不分道揚鑣的問題。可劉宗漢有另一層考慮,現在人民軍對外界的通道全部掌握在各路軍閥手裡,如果打出達到列強除軍閥的大旗人家很容易就把人民軍的通道給掐死,那還怎麼發展呢。所以現在還只能在部隊內部實施教育,口號不能到處喊,對外只說誰欺負老百姓我們就打誰。
他琢磨在近期人民軍肯定還是和軍閥部隊作戰,雙方軍官素質半斤八兩,只要能選拔出善於總結經驗,善於學習的人充當軍官,自己憑着先進理念進行教育還是要比其他軍閥的部隊強得多。但是以後要是和日軍進行大規模作戰的話就不行了,畢竟自己也缺乏指揮大兵團作戰的實際經驗。雖然中國人很聰明,只要假以時日肯定能超過日本軍隊,但是學費也是高昂的,所以爲了儘快打造一支成熟的軍隊必須加快培養軍官。而且從這次周全等軍官的出走來看,光想依靠既有的軍校畢業生是沒有保證的,人才還是必須自己培養。雖然劉宗漢已經建立了隨營學校,聘請了一些德國教官,但是這些教官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基本上只是少校以下軍銜,只有一個叫漢斯.鮑爾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是德軍總參謀部軍官軍銜上校,所以軍校的實際水平應該叫步兵學校和初級工炮兵學校。這次劉宗漢下定決心準備辦一所高級軍校了。
辦軍校第一件事就是要有稱職的教師,劉宗漢卻很難找到這樣的人。但這難不倒劉宗漢,他給江天闊發報讓他告訴姚鬆志從德國給我挖人。現在德國只有十萬人的陸軍,大量一戰中戰功赫赫的軍官都委委屈屈的扛着中尉、少尉的軍銜呢,這還是好的,不少人不得不離開軍隊。這些人正好爲自己所用。至於地方幹部沒辦法只能自己培養了,爲此劉宗漢只得在洛陽辦了一個培養地方幹部的學校,讓各縣推舉精明強幹之士前來學習聊解燃眉之急。
於是姚鬆志6月11日坐在了柏林的哈貝爾餐廳,和他在一起的是克虜伯公司的技術部長施滕貝格。施滕貝格1917年作爲炮兵軍官與現任德國國防軍總參謀長奧托.哈塞將軍有過合作,此後他們一直保持着友誼。姚鬆志前些日子開始和克虜伯公司合作一個項目,整天和施滕貝格泡在一起很快成了朋友。作爲同樣有軍隊生活經歷的人,施滕貝格經常給姚鬆志講他在戰場上的事情,也就聊到了哈塞。姚鬆志對德軍戰績給予了很高的評價,對德軍的失誤也給予了精確的點評,這讓施滕貝格很高興,後來姚鬆志來找他說想見見哈塞的時候他爽快的答應了。
中午十二點兩個軍人準時走進哈貝爾餐廳,一番寒暄過後哈塞問道“姚先生,我聽說過你。你的研究所很有意思,有很多很有價值的發明。我的夫人送給我一把電動剃鬚刀,非常好用。”
姚鬆志連忙說“謝謝您的誇獎,以後還會有更多您會喜歡的東西被髮明出來的。”他又特意加上一句“我想有很多東西德國國防軍也會需要的。”
哈塞聽了微笑起來“姚先生是想向國防軍推銷什麼吧?”
姚鬆志也笑起來“是的,但現在還沒有這個意思。現在德國國防軍還受到很多限制,等它強大起來它會需要很多東西的。”
這話讓哈塞很感興趣,他隨口問了一句“那麼姚先生,你認爲德國國防軍強大起來需要多長時間呢?”姚鬆志伸出一個指頭“差不多整整十年,當世界形勢發生變化和一位強人登臺之後。”
哈塞和他的秘書都微笑起來,哈塞說“姚先生似乎對自己的判斷很自信。”施滕貝格卻很嚴肅的對塞克特說“姚先生是一個很嚴謹的人,
他對很多事情的推測都應驗了。”
聽了這話哈塞收起輕視之心端起面前那杯1900年的葡萄酒說“好吧,爲了強大的德國國防軍乾杯。”然後他問道“姚先生有什麼事情要我效勞嗎?”
姚鬆志說“是的,我需要將軍和德國國防軍的幫助。”看到哈塞關注的樣子接着說“我的一位朋友是一位將軍,他一直想提高部隊的作戰能力,所以想開辦一所軍校。他很推崇德國的軍事理論所以希望能夠得到將軍您和德國國防軍的幫助。”
哈塞對這種事情明顯比較感興趣,立刻讓姚鬆志接着講下去。當他得知是劉宗漢要辦軍校時他忽然說道“我記得聽到過這個名字,是吧漢斯。”他的秘書立刻答道“這位劉將軍前些天已經招募了一些軍官和軍士赴中國籌辦軍校,您應該聽說過這件事。”
哈塞點點頭“既然已經有教官了爲什麼姚先生還來找我呢?”
姚鬆志說“上次招募的人員都是基層指揮員,缺乏有經驗的團以上指揮人員和高級參謀人員,這是劉將軍這次求助的重點。”哈塞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那麼他想要什麼樣的人才呢?”
姚鬆志立刻從皮包裡抽出一張名單,哈塞帶上單片眼鏡看了看以後皺着眉頭遞給他的秘書,然後問姚鬆志“你是間諜嗎?我最有能力和潛力的軍官幾乎都在你的名單上。”
姚鬆志哈哈一笑“我不是間諜,但我收集各種情報。我希望將軍能從這些名單裡抽調一部分人去中國。”看到哈塞不置可否他接着說道“當然,將軍也可以推薦一些人。中國有廣闊的空間並且正處在動盪之中,戰爭頻發,劉將軍爲了應付這些問題正在努力打造一支全新的軍隊,並且正在實踐一些創新的軍事理論。德國國防軍由於種種限制在可預見的未來失去了實踐新軍事理論的大量機會,光靠在演習中讓士兵大喊我是一個連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德國的軍官要想保持並發展自身的素養也需要一個舞臺,而劉將軍就準備提供這樣一個舞臺。”然後他又往前探了探身子“將軍,我認爲國防軍似乎對坦克和諸兵種聯合作戰比較感興趣,我得知劉將軍正在籌建一支戰車部隊。這是在實踐中檢驗國防軍新條令的一個很好的機會。”
哈塞的眼睛瞪大了“閣下消息很靈通啊。”姚鬆志眨眨眼“我只是對這方面的消息比較敏感而已。法國和英國舉行的機械化作戰演習我都觀摩了並和德國國防軍的觀摩人員進行了交流,我完全同意他們認爲法國人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坦克戰術和諸兵種聯合戰術的觀點,相比之下倒是英國人更明白坦克該如何運用。說句題外話,我認爲很遺憾,英國人太保守,相對於海軍來說他們的陸軍也不受重視,所以他們的坦克理論發展可能會夭折。”
聽到這話哈塞更加吃驚了“看來你還對軍事很有研究啊。既然你對軍事這麼有研究,我認爲你的建議是值得考慮的。但是劉將軍不能代表中國的政府,如果我派遣德國軍人,他們只能以平民身份前往。並且我要先派一個人去現場看一下那裡是否有辦軍校的條件。”
姚鬆志很高興“好吧。我希望將軍派遣的人員能儘快啓程。”
哈塞說當然,然後話鋒一轉“姚先生,我對你的研究所與克虜伯公司合作的項目非常感興趣,就是那個叫生產線的項目,我希望由你講解一下可以嗎?”
姚鬆志便說道“好的,生產線是通俗的說法,我們稱之爲生產過程的策略化設計。這種設計基於這樣一個原則,就是把複雜的工作分解成儘量精簡的簡單工作,這樣每個工人、每個工序都按照同一標準重複一種簡單工作。這種設計的基礎是各個工人勞動的標準化,所以從生產線上生產出的同類標準理論上是完全一致的。通過對各個工序之間配合的優化可以極大節省人力,提高生產率。並且由於每個工人只需要完成固定的相對簡單的工作,培養熟練工人的難度大大降低了。我不知道這樣解釋是否清楚?”
哈塞問“這個項目成功嗎?”
施滕貝格立刻點頭“是的,現在還剛剛開始,但是前景非常好。”姚鬆志則說“我與克虜伯先生籤的合同是支付由這個項目產出的利潤的三分之一,我已經收到了一大筆錢,雖然馬克貶值太快我無法準確告訴你有多少錢。而且項目仍在進行中。”
哈塞說“這真是一項好技術,德國國防軍也會需要的。”
姚鬆志立刻說“奔馳、大衆和蔡司等幾家公司也對這項技術很感興趣,估計德國國防軍很快就會用上使用這項技術的產品了。特別是蔡司公司能夠成功運用這項技術的話,光學儀器的價格可以大幅度降低,質優價廉的產品將會佔領全部國際市場。”他又壓低聲音說“如果把英、法、美國的光學儀器工廠都擠垮的話,再發生戰爭時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沒有足夠的瞄準鏡可以使用,這樣會出現什麼結果呢?”
哈塞問“似乎姚先生對英國、法國和美國有一種敵視?”
姚鬆志心想“壞了,說多了。”不過他覺得在哈塞面前也不需要過多掩飾,便說“是的,因爲到現在這幾個國家仍在企圖瓜分中國,這是我不能容忍的。”
哈塞點頭“我能理解姚先生的感受。能夠幫助你我非常榮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