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曉奇道:“這些仙露難道是要搶要的嗎?”
掌櫃道:“也不是這麼說,這活佛每次出現在時間都不定,有時白天,有時晚上,每次發現時總是年輕人跑得最快,什麼事都講個先到先得吧。活佛廟都必須建在距人們聚居地一里之地,每次活佛顯靈之時大家一聽說便會向前衝去,誰跑得快自然就能排在前面了。”
寒曉道:“如此說來,那年紀稍大一些跑得慢的豈不是總沒有機會了?”
掌櫃道:“也有機會,一些是有孝心的健壯的兒孫們幫跑去搶到,還有一些是那活佛每次總有幾個補缺的名額爲跑在稍後的人,這叫惠及大衆。”
寒曉注意到,在往前跑的人中似乎年輕人都很少了,便問道:“掌櫃的,我看你們這裡的年輕人似乎也不是很多啊,你看,現在跑在前面的就沒有多少個。”
掌櫃臉色一肅,有些神往地道:“這個你就有所不知了,凡是喝了活佛賜予的仙露,人的靈魂便能得到昇華,便有資格拜在大活佛的門下,成爲他最神聖的弟子。那些喝了仙露的年輕人基本上都拜大活佛去了。”
寒曉知道,這一帶已經接近西域,藏民極多,他們都信奉大活佛天渡聖僧。不過這大活佛一下之間哪能收得這麼多的信民做弟子,便是數都數不過來啊,幾年之前幾萬的信徒,那倒真是神了。
說話之間五人已經奔出了巴郎鎮,前方一里之外,有一個小廟,小廟周圍已然聚滿了人,不過說也奇怪,這些人卻是自覺的排成了數十排,後到的也是自覺的排在後面,倒是沒有人去搶或是插隊之類的。想不到這些人到了這小廟之前,竟然驚人的虔誠。
“你們看,真的是活佛顯靈了,那漫天的霞光就是活佛的聖光。”掌櫃興奮地道。
衆人擡眼望去,但見暮色之中,小廟時面果真泛着霞光,在暮天之中顯得極是莊嚴而神聖。
一里之地轉瞬即至,寒曉一放下那掌櫃,他便自顧自跑過去排隊了,想必是在即將到達之前便已然把各個隊伍的長短看清了。
寒曉等人各選了一個隊伍排了進去,然後才凝目向那小廟之處望去。
只見那小廟約莫一般的一間房屋那麼大,廟宇中間,一坐巨大的藏佛像站在房屋之中,幾乎佔據了整個房屋的三分之二,佛像前擺放着一個大香爐,香爐之中燃着濃濃的香燭,香燭漫起的煙幕已經將豆整個廟宇弄得迷迷濛濛,更給這高大的佛像增添了幾分神秘和神聖之感,遠遠看去,這活佛像就象是化身在一片雲天仙地,予人遙不可期之思。
那佛像金光閃閃的右手成曇花狀前伸,手心向下,食指輕輕向前伸出,在煙幕之中,猶如神來之手。
佛像莊嚴而肅穆,此時佛像金光閃閃,就象是如來金身一般,望之無不予人傾慕。
寒曉他們一到達,排在前面的人便開始慢慢的伏跪而下,虔誠參拜起來。
刀楞三是倒是排在寒曉的前面,一見衆人跪他也跪下,似是沒有什麼想法。寒曉卻是從來不輕易給人下跪的,不過爲了不引人注意,他便半蹲了下來。
一個身着鏤金藏僧袈裟的僧人緩緩從旁邊走了過來,想必是此小廟的主事之僧,他先是對着佛像行了個虔誠拜禮,這才轉過身來,緩緩地說了一句:
“昨日活佛託夢予小僧,說道:‘東方有污,仙露受染,億萬大衆,該當同心。’”
他話聲方落便聽到前面有人恭聲問道:“七藏僧,不知活佛此言作何解?”此人聲音平緩,且聲不甚大,但是便是落在最後面的寒曉衆人亦是聽了個一清二楚,其他人倒沒有感到怎麼奇怪,但寒曉等人卻是深知,此人定然不是平常之人,那聲音卻是夾着深厚的內力透散開來。
寒曉與排在左方的公孫無情對望了一眼,均從對方的眼中看出驚愕之色,心想:“如此一個偏僻小鎮,何來身懷如此深厚內力之人?看來此事大有蹊蹺。”當下也不作聲,只是看着前方,看那叫七藏的藏僧作何說法。
七藏的聲音亦是平緩卻而極有力,只聽他道:“半夜夢醒,小僧仔細參悟活佛之言,通過一夜思忖,終於讓小僧想通了,活佛之意即東方的中原大地乃是藏污納垢之地,他們以虛幻的言語迷惑世人,破壞我們心中神聖的活佛形象。今日早上,小僧接到來自大活佛天渡聖僧派人來傳話,說一個月前,東方的那些妖邪以我活佛妖言惑衆、傳渡迷信爲名,將我們神聖的數十座活佛廟宇拆除,令得活佛真身受損,仙露受到污染,從此活佛再也不能以仙露普渡我們世人,你們說,如今該如何是好。”
他的聲音緩緩而出,極爲清晰的傳入了每一個信徒的耳中,那聲音之中帶着一絲絲輕微的顫動,彷彿的撩動着每一個人的心絃,每聽得一個字,衆信徒的心臟便被撥動一下,他的這一段話說完,衆信徒均無比的激動起來,這千百人聚集之處,人羣一躁動,那場面自是如炸了鍋一般,咒罵有之,怒斥有之,所有的茅頭均指向了那東方的妖人。
只聽得行先前提問的那人突然大聲道:“這些個東方的妖人,不但污衊我們活佛的形象,更是大肆破壞活佛真身,信徒們,你們說,他們可惡不可惡?”
“可惡,可惡,可惡……”頓時間羣情激憤,紛紛跟着大喊大叫起來。
“這些妖人破壞了我們的神聖不可侵犯的活佛形象,令得我們萬苦大衆不能再得到活佛授施仙露,你們說,我們應不應該向他們去討個公道?”
這人的話聲越來越俱煽動力。而且他的聲音極大,聲音之中帶着一股顫動,似乎滲進了每一個人的內心,就象是一個魔鬼一般佔據了每一個人的心靈,令得每一個人都覺得,他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把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想法說了出來,一時間場面沸騰了起來。
“萬衆一心,聚齊信徒,聲討東方妖人……”
“中原朝廷昏庸,壞我活佛神聖真身,咱們討閥他們去……”
“打倒京國朝廷,還我活佛真身……”
咒罵聲、吆喝聲、聲討聲越來越大,數千人的小鎮,近一半的居民都在這裡,衆人齊討,倒也是震耳欲聾,有些地動山搖之感。
寒曉等人對望了一眼,盡皆駭然,均想:“這些信徒都瘋了,這可是造反的大事啊,也能瞎起鬨的嗎?”
上官翠羽看了公孫無情一眼,兩人眼中均露出了驚駭之色,臉色凝重,微微一點頭,退出隊伍,拉了寒曉就走。
寒曉本來想要看看那些所謂的佛光是什麼回事,揭破那些騙人的把戲,此時見到兩人凝重之樣,知道他們定然另有所發現,便跟着他們向遠處走去。
一直走到了片樹林,那邊人羣看不到之處,公孫無情又看了上官翠羽一眼,兩人同時道:“縱橫卷!”
那個瘦個子青年不禁動容,駭然道:“你們說的是祖師爺三大曠世奇書之一《縱橫卷》?”
這青年叫姚風默,是一個沉默寡言之人,一路上很少聽到他說話,此時一聽到公孫無情和上官翠羽兩人同時說到縱橫卷三字,驚駭之下,連他亦不禁說出此話來。
公孫無情道:“不錯,出門之前,掌門師尊曾向我和師妹提過此卷的一些內容,其中便有不少關於惑民秘方,若是我所料不錯,此事實是月星門的一個大大的陰謀。”
寒曉卻是第一次聽說《縱橫卷》一書,不禁問道:“無情兄,這《縱橫卷》究竟是何奇書,竟令得你們如此動容?”
公孫無情面色凝重地道:“事到如今,我們也不想對你隱瞞,其實我們此次前往梅里雪山的卡瓦格博山峰,便是到月星門找他們要回師門奇書《縱橫卷》。我聖龍門祖師爺聖龍真人,天縱其才,詡化之時留下了三部曠世奇書,
“一爲修真秘典《聖龍真法》,傳於聖龍門越雲峰,乃是我派的鎮派奇書,也是修真的無上寶典;二爲《長生悟》,傳說是一本修長生不老術的無上聖經秘典,藏於聖龍門越雲峰玄天洞中,千百年來卻從無一人有些機緣能找得到;三爲《縱橫卷》,爲歸九洲、納萬土的驚世之籍,其中有千奇百怪的秘方,能令世人信服,又有縱橫天地的丹書奇謀,乃是兵法書中的不二神典,傳說擁有此書,便可揮弋九洲,成就霸業。
“傳說四百年前《縱橫卷》被聖龍門的一個小道士所竊,流傳俗世。三百多年前,央**師劉蘊偶從那竊書的道士手中得到此書,他窮自己半生精力參透此曠世奇卷,助真龍天子央帝統一了中原,令其成就了不世霸業。
“劉蘊逝後,此書不知爲何聽說流入了三百年前的虛國皇族之手。然虛國對此書一直深有忌諱,不敢開啓,而後傅國之變後,虛家被川省的修真大派歸元門派人救出,送往卡瓦格博山峰之巔隱居。虛國皇族感戴明德帝恩德,雖明知那《縱橫卷》是一部歸九洲、納萬土的曠世奇書,卻明令門下弟子不得參閱,並將此書封於卡瓦格博山峰的閉月閣之中。
“掌門師尊前不久不知是從哪裡得知此信息,思忖之下認爲此書是祖師遺物,該當收回師門,於是便派了我們四人前往卡瓦格博山峰,目的便是把此卷收回。”
說到這裡,公孫無情看了寒曉一眼道:“想不到,此卷現在卻已流落民間,且已爲人所參透,用於造反之事,這些卻是我們始料所不及的。”
寒曉道:“此處距卡瓦格博山峰不是很遠,如此看來,此卷該是爲虛家所用,這虛家想要造反!”
他一得出這個結論,衆人無不再次駭然。
寒曉續道:“如此說來,這巴郎小鎮的這一齣戲不過是他們陰謀中的一個小小把戲,也是其中的一出罷了,想必在同一時間、不同地點也會出現這樣的戲,惑民,千百年來都是造反的最好手段,若是我所料不錯,剛纔在鎮上見到的那些兵便是虛家這幾年來陰謀聚齊的反兵。而且,他們所謂的仙露,針對的絕大部分是年輕人,這些仙露必定是以《縱橫卷》中秘方而配製的符水,服之能迷人心志,從而被他們所控制,這些服過仙露之人現在必定已經成爲他們的死士信徒,造反之時,這些人便成了衝鋒陷陣的生力軍,一個軍隊的士氣最是重要,這些信徒幾乎變成了沒有思想的殭屍,到了陣前,不怕死不怕痛,絕對具有無窮的殺傷力。此次,京國的朝廷看來得有一番來忙了。”
上官翠羽憂心地道:“爹爹叫我們去卡瓦格博山峰收回這《縱橫卷》,以目前的情況觀之,估計有很能很大的困難。公孫師哥,我們該怎麼辦?”
公孫無情略一思忖道:“我們先上卡瓦格博山峰看情況再說。”